趣書網 > 怪談異聞 > 第556章 房子(5)
  周雯麗并非什么行動派,她只是心里存了事情,就坐不住。

  吃完午飯、洗完碗,周雯麗擦干了手,招呼沙凱一聲,便出門了。她先去了樓下小錢的租房敲了門,沒聽到人應門,就連忙去了居委會。

  小錢今天要在居委會值班,可周雯麗到了居委會,見到的是緊閉的大門和門口懸掛的臨時外出牌子。周雯麗有些著急,在門口等了一會兒,遇見了劉阿姨。

  劉阿姨笑著同周雯麗打招呼,“小周啊,你找居委會有事?”

  “嗯,是有些事情……”周雯麗尷尬地回答。

  “居委會今天沒人值班?”

  “應該有人的吧。今天應該是小錢值班吧。”周雯麗說道。

  “哦,對,”劉阿姨心里算了算,點頭道,“昨天是王主任在,今天是小錢值班了。小錢出去吃飯了?”

  “大概是吧。”周雯麗心不在焉地回答。

  劉阿姨抬起手腕,看了看她帶了幾十年的女士表,“這個點還沒回來啊。你去他家看過嗎?”

  “去過了。”

  “他跟你住一幢樓的吧?”

  “是啊。”

  兩人這樣你一句我一句地說了一會兒話,劉阿姨一直沒走,像是在陪著周雯麗等小錢回來。

  劉阿姨又看看手表,突然道:“他是不是到活動中心,去給人開門了?這個點,是下午開門的時間啊。”

  周雯麗一拍額頭,“對對對,這個點他應該去開門了。”

  劉阿姨笑著,“你看我們兩個。我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你也是的,跟著我在這兒說話呢。”

  周雯麗笑笑,“那我到活動中心去找他了。”

  劉阿姨忙道:“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周雯麗一陣驚訝,“這就不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我也是正好散步,走一走,運動運動。”劉阿姨像是怕被周雯麗甩掉一般,勾住了周雯麗的手。

  周雯麗有些局促,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不急著回去嗎?你家里……”

  “我家里沒人呢,老頭子也出去了,去打牌了。”劉阿姨抱怨地說道。

  突然,劉阿姨對著路口的方向伸出手,一邊指著冷得縮著脖子快步走過來的人影,一邊對周雯麗笑道:“好了,我們也不用多跑一趟了。”

  小錢看到居委會門口等著人,加緊了腳步,“周姐,劉阿姨!你們找居委會有事啊?”

  周雯麗點點頭。

  劉阿姨說道:“我就是剛買好東西,準備回家呢。”她手上提著兩個袋子,有菜有肉,應該是他們家的晚餐。

  這么說著的劉阿姨也沒走,一副準備看熱鬧的架勢。

  她并無惡意,若換作平常,周雯麗也不介意劉阿姨跟在身邊,聽聽他們說話。

  他們這老小區,大家都是老鄰居,和居委會的關系也像是多年老朋友,如王主任那樣在這邊工作了好些年的居委會主任,就同他們這些老鄰居沒什么區別,東家長、西家短的事情,在他們眼中根本不算隱私,因為大家都知道,還知道得非常詳細,有些細節的內容甚至就是當事人自己透露的。小錢這個熱情外向的新人,也是很快融入到了他們這大集體中,并不被當做外人。這對小錢來說,當然算是對他工作上的肯定。

  小錢掏了鑰匙,打開居委會的門,歡迎周雯麗和劉阿姨進來,一點兒都不介意劉阿姨跟著看熱鬧,也沒問周雯麗的意見。

  周雯麗錯過了開口的時機,也是無法拒絕劉阿姨的旁聽。

  “周姐,劉阿姨,你們喝水。辦公室只有熱水,飲料什么的過年也沒準備。”小錢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給兩位倒了熱水,又幫著劉阿姨將那些蔬菜凍肉放到架子上,“您待會兒回去別忘了拿。”

  “哎,好好。”劉阿姨笑著,動作熟悉地拉開了兩把椅子,喊著周雯麗一起落座。

  小錢坐在了辦公桌后頭,自己先喝了口熱水,搓了搓剛才在室外凍僵的手,這才笑瞇瞇地看著周雯麗,“周姐,你找居委有什么事情啊?是要報修,還是想提什么建議啊?”

  小區居民來找居委,就那么幾件事。若是王主任他們在,還有可能是來開茶話會的。小錢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他被這小區里的人接受了,卻也沒接受到那種程度。

  周雯麗露出了為難之色,躊躇著沒有馬上開口。

  “怎么了?是有大事情啊?該不會是你那個男人,還有你那個兒子……”劉阿姨越俎代庖,關切地問道。

  她是一下子就想到了周雯麗家的復雜情況。周雯麗離婚,兒子跟了前夫的事情,全小區都知道,還知道她那個兒子去年突然搬來跟她一起住了。周雯麗告訴大家,她兒子是找的工作就在這附近,才搬來住,過年的時候他都沒和周雯麗一起過。小區里的人說起這事情,都是同情可憐周雯麗。雖然大家也知道,周雯麗和兒子的這種僵硬母子關系,多少有她自己的原因在,甚至可以說是她咎由自取,但他們這些鄰居可都是幫親不幫理的。

  劉阿姨頓時氣憤起來,“他過完年就回來了吧?是不是跟你吵架了?我看你這些天要么去照顧小方,要么就跑到活動中心,以前你都不去那個什么圖書館的,現在整天在那兒看書。是不是那小子對你不好,你出來躲清靜啊?你別怕,你跟我們說,有我們這些老鄰居在,還有王主任、有小錢在呢。那房子是你的,他不能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周雯麗哭笑不得,連忙為沙凱解釋:“不是,跟阿凱沒關系——”

  劉阿姨拍拍大腿,“你別為他說話!你這人,就是脾氣太好了,太軟了!你兒子搬來的時候,我就覺得這小伙子不行,冷冰冰的。那是對親娘的態度嗎?像我們以前,當娘的說一句話,做兒子女兒的誰敢多說一句啊?頂一句嘴,巴掌就下來了。”

  “劉阿姨,您別氣,您歇一歇,喝點水,聽周姐說吧。”小錢連忙插嘴道。

  劉阿姨的手中被塞進了溫熱的杯子。

  她緩了緩語氣,夸獎小錢:“你就不一樣,小錢你就挺好的。我們都說居委會這次新來的小伙子好,熱心腸,還開朗,開朗最好了。現在的年輕人都不會理我們這些老頭老太。”

  小錢靦腆地笑笑,又看向周雯麗,“周姐,您有什么事情就說吧。”

  周雯麗吁了口氣,這時候也不得不說了,不然讓誤會了的劉阿姨到外面一說,沙凱要被小區里的人說成什么樣?

  “我是想打聽一個人,打聽一個小孩子。”

  小錢愣了愣,“小孩子?”

  “你是在小區里被誰家的孩子給……砸碎玻璃了?還是過年時候有小孩子放炮?”劉阿姨又越俎代庖地問了起來。

  “我們這兒禁燃煙花爆竹,過年的時候居委一直有人巡邏。保安也看著呢。”小錢解釋了兩句,又看向周雯麗,“是有誰家的孩子把玻璃砸碎了?還是劃了車子什么的?呃,我們那棟樓好像沒有哪家有孩子,不會有小孩來玩,蹦蹦跳跳吵到你了吧?”

  小錢思索著。

  居民為了小孩的事情來居委告狀,也就那么幾種可能。小錢工作時間不長,還沒碰到過這類事件,不過在居委會的一些工作記錄中,能看到王主任他們為小區居民調解糾紛的細節,其中就有一些和孩子相關的事情。

  他們這老小區,老人多,孩子也多,老人帶孩子的更多。老人家還大多寵孩子,再加上他們身體衰老,又沒法完全管住活潑好動的孩子,鬧出點不大不小的鄰里糾紛來,實屬平常。

  但這種糾紛,多發于暑假。寒假時間短,天氣又冷,倒是不太可能有孩子在外頭胡鬧。

  小錢對于工作的確是很上心,對居委會過往的工作都做了了解。

  “不是,不是我們那棟樓,也不是……”周雯麗想說那孩子沒做壞事,可腦海中閃過小方跌落樓梯的那一幕,她就無法繼續說下去了。周雯麗頓了頓,話鋒一轉,“我就是遇到那么個孩子……他穿的很少,就一件單衣,一個人……我還看到他肚子上,好像有個疤。”

  小錢坐直了身體,“周姐,您是說,小區里有哪家的孩子被虐待了嗎?”

  “也不是被虐待吧……他看著,看著挺精神的,就是好像,好像沒見到他家人……小區里有那樣的孩子嗎?”周雯麗眼神閃爍,在身邊比劃了一下身高,又描述了一下孩子的長相。

  小錢露出困惑之色,“這樣的小孩,好像沒見過啊。是偶爾到我們小區來的孩子嗎?”

  因為老年人多的關系,小區周末和節假日總會多出不少“客人”來。來看望老人的“客人”,下有幾個月的小嬰兒,上有六七十歲的老年人。他們這小區里的門衛也不是那么嚴格,經常有陌生人出入,還有些附近小區的居民,也會從他們這兒穿過,或是到他們小區找人玩。

  小錢左思右想,仍舊是搖頭,“可能我沒見過吧。這樣,周姐,您下次見到那孩子能幫忙問問他家的情況嗎?或者您看到他了,就給我打個電話,隨時都能給我打,不用顧慮上班時間下班時間。”

  小錢掏出手機來,“找我也行,找其他人也行。我之后在我們工作群里發一下,讓其他人也多注意。這要真是有人虐待小孩,我們肯定得管。”

  周雯麗對此不是那么熱心,只是不好拒絕小錢的好意,留了一個小錢的聯系方式。她覺得自己應該用不上這個電話。她能看到那孩子,可除了她之外,再沒有人看到過那孩子了。也只有小方……周雯麗收起手機,心中默默嘆氣。

  “周姐來就為這件事嗎?”小錢露出笑容。

  “嗯,就這件事。我就是打聽打聽。找不到也就算了。那孩子……我也沒見過幾次。”周雯麗言不由衷地說道。

  “哦,要再看到,一定聯系我們。”

  “好的好的。”

  兩人說完,不約而同看向了劉阿姨。

  劉阿姨之前滔滔不絕,兩人都插不上話,只能任由她訓了沙凱一頓。劉阿姨突然安靜下來,兩人也只當是劉阿姨發現自己訓錯人后,羞赧地住了嘴,誰都沒去注意劉阿姨的神色。

  小錢看向劉阿姨的同時,就叫道:“劉阿姨,您沒事吧?”

  劉阿姨的臉色實在不算好看,臉黑得像是能滴出墨汁來。她的臉頰還在抽搐,帶動那一層層的皺紋在臉上跳躍。老年人特有的垂眼皮也以肉眼可見的幅度抖動著。

  小錢暗叫不好,生怕劉阿姨這是突發中風了。他拿了手機,就要叫救護車。

  “你說的那個孩子……”劉阿姨開了口,聲音有些沙啞。

  周雯麗愣住。

  小錢叫救護車的手停下。

  “……他是不是,這么高,瘦瘦的,穿了件、穿了件單衣,眼睛很大,鼻子很挺,長得還、還挺精神的?”劉阿姨問道。

  小錢有些糊涂了,“周姐剛就是這么說的。”

  周雯麗的心跳頓時加快了。

  “這樣啊……”劉阿姨的神色陰晴不定。

  “劉阿姨您也見過那個孩子?”小錢嚴肅起來。

  如果只是周雯麗偶然遇到那孩子,那孩子說不定就只是從他們小區路過,或是到他們小區來玩,并不是小區居民家的孩子。可要是還有人碰見過那孩子,那孩子就有極大幾率是他們小區居民家的孩子了。他們小區鬧出了虐待兒童的事情,那就是他們居委工作上的重大過失了。

  小錢一時間也沒去同情一個自己還從沒見過的小孩。再者,周雯麗之前的敘述中一直強調,那孩子精神非常好,人很活潑,小錢對于周雯麗猜測的虐待就抱了一種懷疑態度。

  每個人照顧孩子的方法都有不同。有的虎媽虎爸,覺得把孩子扔雪地里打滾,那是釋放天性、是強健體魄;換成是寵溺孩子的家長,那孩子身上起一點雞皮疙瘩,他們就得火急火燎地給孩子套三層羽絨服。兩種極端都不能說是正確,而這中間的大多數也未必就將孩子照顧好了。

  小錢還是個剛畢業的年輕人,對于小孩,向來是只遠觀,不會靠近的,也沒富裕的同理心。

  他想著很現實的工作問題,周雯麗和劉阿姨卻都沒有想孩子是否受虐待的現實問題。

  周雯麗盯著劉阿姨,只覺得她馬上要說出令自己震驚膽寒的話。

  劉阿姨看向了周雯麗,失去了年輕時水潤彈性的薄唇囁嚅了一下,竟是沒有說話。

  她先拍撫了一會兒胸口,靠在座椅上,沉默了很久,才苦笑道:“我……我那天還當我在家里撞鬼了,當我們老房子進了臟東西呢……”

  周雯麗差點兒從座椅上跳起來,只覺得一陣心驚肉跳。

  “原來……”劉阿姨已經接著說道,“原來那孩子……”

  小錢卻沒有像劉阿姨那樣輕松,“劉阿姨,那小孩流進你家了?”

  劉阿姨點點頭,“是啊,大半夜的,嚇我一跳呢。我跟我老頭子這些天,都不敢待在家里了,快要嚇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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