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在外面走了好一圈，才回到帳篷，書記來了一句，“其實這種環境下才能放松，去療養院、去所謂的理療，都得不到真正的放松，人終歸是自然的產物，終歸要與大自然接觸才能夠感受到最原始的身心愉悅，當然，這只是我一個人這樣想。”
王成和大偉紛紛補充，“我們也這樣覺得呀，大自然才是最能讓人放松的地方。”
書記回帳篷休息了。
不一會兒就傳出書記輕微的鼾聲，于是兩兄弟便拿著兩瓶啤酒到露營地外坐著，大偉喝了口啤酒，然后對王成說，“哥，你是想在這個崗位上退休嗎？還是想往前走一步啊？”
王成苦澀笑了笑：“這哪是我決定的？再往上走得帝都有人了，總不可能就像寫小說似的，我提出個什么意見？領導一采納就把我怎么怎么樣吧？這能活在夢里呢？牙都會被別人笑掉。我可不敢做這種夢。”
大偉笑的前仰后合。
“現在人都喜歡自己騙自己，找寄托來麻木自己，因為社會生活實在太艱難了，以前我喜歡看各種爽文，喜歡看屌絲逆襲，喜歡看被打臉的情節，看的真的很爽，以為自己就是主角一樣，但回到社會，回到生活，才發現這是不可能的。緊接著，這種沖突對立，便會讓人陷入無盡的空虛之中，和對社會的深深懷疑之中。其實不是社會變了，而是我們變成熟了。”
“我在體制內干了這么久，最大的感受就是人要現實，人要老實，人要踏實，前段時間見了一個地方的干部，38歲的副科級，他就講在剛考上公務員那會兒，他以為自己這輩子再怎么低也得是個處級干部，按網上所說，科員幾年轉副科，副科怎么怎么轉正科？結果他卻忘了，要是按理想狀態，那45歲還可…沒有意義的，考公之前便覺得考上公就是人上人，考上公就怎么怎么“翻身農奴把歌唱”，但考上后才發現普通人依舊是普通人，只不過你的工作比別人穩定，沒有權力依然是沒有權力，所謂的社會面子只不過是在別人口中吹噓時工具罷了，并沒有所謂的那么厲害。絕大部分人，絕大部分體制內的人也是平平凡凡過一生，也會被pua，偶爾也會面臨被威脅的情況。”
“大哥，我看你最近感觸挺多呀，怎么回事呢？”
“倒不是感觸吧，年紀大了，可能總喜歡說教別人，但我們的出發點是好的，沒有害人的心思，包括現在只要一跟家里的年輕人聊天，便總喜歡搬一些道理來給他們講，我年輕的時候，還不懂為什么長輩喜歡這樣？等真正成長之后，真正老了之后，才發現年紀越大、內心的善良就會越被激發，越想通過自己一些經歷來讓晚輩少走些彎路，我們沒有惡意的，我們真的不是好為人師，只想最真切的表達一些東西，奈何已經沒有人聽了，時代在發展，社會在進步，或許我們的經驗也確實跟不上時代。”
大偉突然突然來了一句，“這段時間我在書記家里保障他，他對我說，想在離開道南之前看能不能把你推到副省級后備名單當中去。”
王成這下又笑了，“這個名單有什么用呢？省里面，基本上60歲之前的正廳級都是副省級后備名單中的一員，如果到了年紀沒有提到某個級別，那就會被刪除…”
王成沒有說下去了。
“書記還沒有到年齡，他干滿這一屆，雖然還有幾年就到退休年齡了，但估摸著還會調動一下吧。”
“應該是吧，前段時間我回帝都開會，有中組的哥們兒跟我說搞不好書記會被調去浙省。”
“那也是個好事。”
“之前從那兒調過來的一位書記，他的秘書在我們這干到正廳級之后…在這位書記調去帝都后，不是把他調回浙省去當廳長了？這也是個好事。”
“大哥，搞不好你啥時候到帝都來當領導誒，到時候還希望多多關照。”
“說這話干啥？我從來沒有做這種夢，也不敢做，就這樣說吧，體制內就是個籠子，這個籠子分了好幾個等級，作為一個想進體制內或已經在體制內的人，你要有清醒的認知，你自己是哪個籠子的？如果沒有這個清醒的認知，拼命在籠子里撲騰，想飛到那個籠子里去？等你忙忙碌碌大半輩子下來，你發現你投入了很多精力、錢，投入了很多感情；最后啥也沒有，然后又開始怪這怪那，其實怪不了什么，因為本身這個東西就應該早認識到的。”
“而且你站在體制內，你就有很多約束，很多人說，哎呀，在體制內好找老婆，在體制內怎么怎么樣？其實你沒發現嗎？這已經是一種緊箍咒了，剝奪了你自由選擇的權利，這樣跟你講吧，毫不夸張地說，我現在要在體制內找一個體制內的小老婆，輕而易舉。哪怕我現在馬上離，都有人會搶著…但這種感情是長久的嗎？不是的，有可能那個女的跟你一輩子都不是真心的，那這樣你還會幻想這種所謂的感情和婚姻嗎？和你這樣說吧，這幾年以來，和我吃飯的很多體制內的異性，有不少都給我暗送過秋波，表示可以這、可以那，表示說愛我，但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我可不會像有些人一樣的，別人說幾句好話，還真以為自己是個大帥逼，那這種人本身就是腦子有泡。”
對此，大偉深有體會。
他作為書記的秘書，又何嘗沒有這種經歷呢？
“大哥說得對，又回到剛剛我們討論的這個問題，為什么一些長輩和年輕人的思想都不同步呢？對于長輩來說，年輕人能討個老婆就好，能輕易討個老婆就更好。但對于年輕人來說，得找三觀一致，得找心靈契合的，所以這種天然的矛盾就會導致兩個時代的理解激化。”
大偉又加了一句話，“都說雙體制內的人幸福，但私底下幸不幸福怎么樣？那只有當事人自己清楚。這幾年各種事情層出不窮，怎么評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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