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一早，考察調研組就往王成的老家縣城開去。
一連串的車子在一臺開道警車的帶領下，浩浩蕩蕩的從國道往縣城走。
縣城離市區并不遠，開車只需要4、50分鐘。如果開的快一些，有可能半個小時之內就能到。
這個縣到市區的國道是高標準國道，除了一小段是單向雙車道外，其余的都是單向三車道。
車子的速度行駛的很快，路兩邊嘩嘩而過，一路上也沒有什么車往縣城開去。偶有幾臺車，還是安昌車牌。
王成對一同過來的市委書記和市長說，“這些年過去了，我發現好像市區和各縣城的人越來越少，大部分人都跑外地去了。”
“是啊，這才是我們發展城市最擔心的問題。現在很多年輕人都跑到外地去了。城市缺乏發展最核心的競爭力，這才是最可怕的。現在留在本地的大部分都是因為小孩要上學，沒有辦法，必須在老家住。所以，一些家長便選擇在老家上班。這是目前的現狀，我們正在想辦法努力去改變。其實，以前我們認為是縣城沒有賺錢的機會，所以才讓這么多人背井離鄉！我們在某個地方選取了一個試驗地，引進了一些高科技產業，比如省里面之前把某云端企業放到我們這兒了，可仍然沒有人愿意過來。現在很多年輕人都不太適應這種生活。上次我和一位碩士還是博士聊天的時候，問起他，他就講“我好好讀書，就是為了能走出去”。這句話讓我當時就無語凝噎，的確有道理。但的確也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現在什么所謂的專家又說——“過幾年會有很多人回流到農村”。但從現狀來看，大部分都是退休的老人，絕大部分人還是寧愿在外地。所以我們必須做出什么改變。”
“改變？你們要是繼續像以前那樣，安州的老百姓在村里辦點什么事都要收錢，都要送禮，都要請他媽村干部吃飯，村干部一個個兇神惡煞，跟他媽的混混一樣的，誰來安州？不要把老百姓想成傻子，老百姓啥都懂，他們只是覺得目前的生活沒問題，懶得去計較罷了。你們有本事再搞怒他們，你們有本事再糊弄他們？你們試試！不要總是掉以輕心，覺得無所謂；你們最應該做的是加強干部隊伍的修養建設和法制建設，比如說你們單位內部考所謂的執法證件標準，就應該提高，不應該和體制外區別，更不應該低于體制外考核標準？你們就應該拿司法考試的標準去對待內部工作人員，越是執法人員，越應該高標準。不能光要求外面的人啊、光要求老百姓！”
王成這么一說，他們又沒有說話了，低著頭。
“不要總是去找表面因素，要找深層次原因。當什么時候，老百姓已經不再提“我們政府的一些不規范的行為”，那么那個時候營商環境和各種環境才會好！現在社會上有一種傳言說——“不管你做的再大，只要一個處長就可以把企業搞黃”。雖然這句話是太夸張了，一個處長還沒那么大的嘴，沒有那么回事，但也說明了一定的社會輿論風向。”
“是是…我們也看到了這則言論，當然，言論確實有些夸張，在我們市里面真正做得大的那些企業，一般的領導肯定不敢怎么收拾他們？都是和我們市領導直接對接的；尤其是那幾家做的規格超大的，那和省里領導直接對接；市里面不敢找他們麻煩。但也說明在大家心目中就覺得是如此。”
“為什么會如此？是安州發生過這種事！我在這又批評你們了，我跟你們講，十多年前，我認識安州市紀委一位干部，正科級干部，在下面某縣有一個制作香料的工廠，工廠的老板的女婿和這位正科級干部關系很好；兩個人稱兄道弟，就在這種情況下，這位正科級干部仍然每個月向其索賄三萬元到五萬元。如果不給？直接就聯系協調有關部門去查處！你想一想，這是什么行為？這真是讓人厭惡到作嘔、讓人生理不適呀。后來才發現，因為為什么他可以調動這些人馬呢？第一個因為他平日里很義氣，體制內有一些干部和他關系很好；其次，他善于經營人際關系；最后，他的父親和岳父都是重要領導。”
“如果不把這些蛀蟲消滅掉，安州談什么發展？你想想這些年安州搬了多少家大企業走了？如果真的在安州有好的營商環境，有好的賺錢道路。他們會走嗎？你們想想他們會走嗎？沒這么傻的。他們一走，直接導致就業率變低，沒有就業，老百姓可不就往外跑了，往外一跑，當地經濟肯定發展不起來！你再看看現在的安州各縣的廠，里面大部分員工很多都是外地來的，都是從外省一些地區過來的；你們需要去檢討了，我每一次回安州，都希望能聽到不一樣的匯報，可每一次都是老樣子。這怎么不讓人生氣呢？也就是說，這十幾年的工作，你們一直在原地踏步，那請問養這么多人，是為了什么？一個地市再怎么說也有好幾萬公務人員，加上事業人員，可能一起也有十幾萬。要努力起來啊！你想想一個市每年發工資就得多少錢？算15萬人員，算每個人每年一起雜七雜八發放十萬元，算一算多少錢？不要到時候你們的財政收入連這個人工費你們都搞不回來，那真的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那真的可以直接按網上所說，裁減個百分之五十百分之六十了，咱做事得講理吧？你不管干嘛，你總得把人員經費你得賺回來吧。”
這句話讓車內的市委書記和市長很尷尬、很難堪。
大偉在這一旁裝作沒聽到似的，看著窗外的景色，帝都的考察組一行也是如此，紛紛沒事人似的看著窗外。
王成說完之后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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