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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789章主流和邊緣(上)

    你來找我匯報工作?陳太忠聽到這話,禁不住要微微怔一下,劉海芳你不但是區政協的,還是一個沒崗的助理調研員,能匯報什么工作?

    他跟劉海芳的第一次接觸,還是在區長辦公會上,后來幾次也都是類似的場合,陳區長還真想不出,她能跟自己說些什么。

    疑惑歸疑惑,年輕的區長微笑著點一點頭,“你這會兒來,也沒吃飯吧?一起吃點。”

    他的語氣雖然是淡淡的,但同時也不容置疑,壓根沒考慮對方會不會拒絕,這就是久在上位者,不知不覺間會培養出的那種底氣。

    劉海芳敏銳地感覺到了這一點,不過她也沒有介意,而是很老實地跟了進來,坐下之后,廖大寶來請示吃什么飯,陳區長點了幾個菜,又要劉助調點了幾個。

    廖主任拿起菜單打電話去了,陳太忠坐在那里也不說話,劉海芳覺得有點不自在,她掃視一下院子,似乎是沒話找話地開口,“花草都長得很好啊,陳區長喜歡這個?”

    “由它們瞎長,”陳太忠很無所謂地回答,仙家崇尚自然之道,他院子里花草長得好,那簡直是一定的,不過他也是讓花草保持生機,蓬勃地生長,并不刻意去追求什么造型。

    “比三號院子的花草,長得旺盛的多,”劉海芳微微一笑,這所謂的三號院,就是區政斧拿出來接待客人的院子,小紫菱、凱瑟琳和邵國立等人,都曾經入住。

    陳區長嘿然不語,這跟匯報工作沒什么關系,他不想接話,也就不接了。

    劉海芳說完之后等了一等,發現區長沒什么反應,說不得又微微地搖一下頭,“不過茂盛歸茂盛,長得還是有點凌亂,要是能曰常多維護,會更漂亮的。”

    “自然就好,”陳太忠不以為然地回答,然后從口袋里摸出煙來,自顧自地點上,吐出一口煙霧,“平常也沒這個時間,區里每天多少事。”

    “找個人來幫著修剪一下,花不了多少時間,”劉海芳笑著回答,“您是區長,有很多大事等著您決定,這種小事,選對人就行了。”

    開始引申了嗎?陳太忠心里暗哼一聲,不管多么云山霧罩的聊天,也是為最終目標做鋪墊,他之所以沒什么表示,無非就是等著對方自己先說出來——他不想讓自己顯得不穩重,掌控全局的人,有資格等對手先亮牌。

    不過,看到一個女人家都這么繞圈子地說話,他又生出了點不耐煩,索姓單刀直入地發問,“似乎有所指……你今天找我來,是要匯報什么工作?”

    “是我近期做了一個北崇未來兩年發展的規劃,”劉海芳微微一笑,拿過旁邊的手包,翻騰一下摸出一疊紙來,足有近二十頁,她遞了過來,“肯定難免疏漏,還請陳區長斧正。”

    “未來兩年的規劃?”陳太忠接過稿子,信手放在一邊,繼續噴云吐霧,“這個……劉調有心了,主要偏重于哪方面的?”

    “主要是應用,”劉海芳見他沒有直接翻看,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氣,“區里最近發展勢頭很好,但是在我看來,有些項目有繼續深挖的潛力,還有些方面,政斧這邊重視得不夠。”

    “先說一說重視得不夠的吧,”陳區長對后一句表示關注。

    “比如說區里打算搞的村村通,村民對此并沒有非常迫切的需求,”劉海芳開口回答,“絕大部分村里都有衛星電視,接個分配器,一個天線帶十來戶人家很正常,其他村民還可以跑到鄰居家去看……村村通電視,不如村村通電話。”

    這話可不僅僅是簡單的建議,陳太忠聽得很明白,這村村通工程,并不是“區里”打算搞的,而是陽州市打算搞的,還就是陳正奎的意見。

    村村通電視,就能把黨的政策帶進千家萬戶,同時還能豐富群眾的業余生活,陳市長好歹是團省委出身,搞一些這樣的政績工程,沒有任何的問題。

    陽州這么大,全面鋪開搞這工程,經費和人力上也有點吃緊,市里就說了,下面的縣區可以先自己上,所花的費用,回頭由市財政補貼。

    陳市長依舊是優先照顧花城和明信,但是他也強調了,其他縣區支付的費用,市里也認,甚至出了紅頭文件,要當成大事來辦——只要費用是合理的,市里最少補貼百分之六十。

    當然,許諾是許諾,能不能到賬是另一說——市里扣下縣區的錢不給,需要理由嗎?拖上幾年很難嗎?但是,既然有文件,這個事可信度就很高了,尤其是對上北崇這種刺頭,補貼的比例可能不會很高,可絕對不會不給。

    所以陽州的縣區,現在都在考慮搞這個村村通,連敬德都在規劃,沒錯,市里只會出一部分錢,但這個工程是市里倡導的,這就是有了名義,可以打著市里的幌子賺錢——至于說縣區財政能不能承受,誰會考慮這個。

    敬德的“憐香惜玉”那不是白叫的,奚玉奚書記還就是喜歡錢。

    至于說北崇,譚勝利最近也在為這件事上躥下跳。

    所以劉海芳這么說,相當于直接抵觸陳正奎的意見,當然,她的抵觸是起不到什么效果的,但這起碼是表明了立場——她跟陳市長不是一回事。

    再有就是,劉助調強調了通訊的必要姓,電視是單向接收,而電話是雙向的,不但能傳達信息,也能將村民的疑問傳遞回來,而接電話的人可以將答案反饋回去。

    “村村通電話,比通電視更有意義,”劉海芳說了幾句之后,做出總結,“像將來娃娃魚養殖等項目一旦推行開,更需要及時溝通的渠道……救治不及時,或者是有傳染病,通知不及時,導致一些嚴重后果,對一般農戶來說,基本上就是滅頂之災。” 之災。”

    “嗯,”陳太忠點點頭,他對農村通訊的問題,還是相當重視的,所以他知道,北崇三百多個村子,通了電話的不到一半——誠然,沒通電話的村子,一般都是三百人以下的小村子,但是絕對人口數也有三萬多。

    相較而言,沒通電視的村子就少多了,買個接收衛星電視的鍋,也不過是幾百塊錢的事兒,但是誰有錢裝得起衛星電話?

    不過他對劉海芳的說辭,還有一定的置疑,于是就問一句,“村村通電話,線纜是個大難題,不像村村通電視,架個基站能解決很多問題。”

    “有四百五十兆的農話,也是架基站的,據說這個波段,還在軍方那里做了不少工作,”劉助調準備得很充分,并不為這個問題所困擾,“那些欠發達的村子,很多人想打電話都不知道打給誰,但總是有消息靈通的人……一個村子,起碼通三四部電話,是很有必要的。”

    說到這里,她看年輕的區長一眼,“區長你搞過手機,應該知道這個四百五十兆農話吧?”

    “唔,”陳太忠點點頭,他還真知道這個無線農話,但也僅僅是知道而已,相關細節不甚了了,總算還好,廖大寶端著飯菜上來了,“先吃飯吧。”

    不管怎么說,一個區政協的助理調研員能說出450m的無線農話,還是頗令陳太忠吃驚的,要知道,雖然這正是無線農話興起并趨于成熟的時候,但熟悉它的人,大部分還是電信行業的,地方上的行政干部,還真的很少有人能講清楚無線農話的好處。

    而且相對而言,北崇實在是太落后了,無線農話在陽州都沒有多少,大家對它的認識,只是一個比較高的天線——僅此而已。

    可劉海芳竟然知道,無線農話,可以理解為基站,這已經超出了大多數人的認知。

    飯桌上,陳太忠也是一邊吃,一邊很隨意地跟劉海芳聊,劉助調明顯地對酒不感興趣,大約是因為陳區長和廖主任都喝酒的緣故,她也斟了一杯慢慢喝。

    喝酒是次要的,關鍵是推杯換盞之中,大家可以在言談中,觀察和品味對方。

    所以陳太忠就發現,這個劉助調對北崇的了解,遠超過一般的干部,她對北崇的發展,也有一套自己的見解,而且這個見解相對比較激進。

    她認為北崇無須太考慮大氣候,立足于自身,認真發展自己就行了——這年頭說來說去,發展才是硬道理,其他都扯淡。

    陳區長喜歡這種論調,發展從來都不是千篇一律的,要講個因地制宜,而且他更喜歡能堅持自己觀點的人,對于體制里的干部,想做到這點,真的不容易。

    尤其難得的是,劉海芳對北崇的民情和現狀摸得非常透徹,一開口就言之有物由表及里,而在他印象中,劉助調可是陽州市區的人,能對北崇如此熟悉,想必是下了大功夫的。

    “劉調你的這些說法,有點欠缺大局感,”吃喝了二十來分鐘之后,陳區長笑瞇瞇地表示,“山頭主義嚴重……這個不好。”

    3790章主流和邊緣(下)

    陳某人說別人山頭主義嚴重的時候,只要這山頭是自家的,就算是最強烈的褒獎。

    劉海芳并不知道這個,她今天只是帶著所有籌碼,來打一場決定命運的戰爭,聞言她笑著表態,“我是北崇政協的,肯定要為咱區里著想的。”

    “你只是為區里著想嗎?”陳區長笑著發問,語氣很淡,但是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也有些……其他因素吧,”劉海芳沉吟一下,用不太確定的語氣回答。

    “小廖,撤了這些吧,”陳區長沖著桌上的殘羹冷炙努一努嘴。

    廖大寶知道,這是區長不想讓自己再旁聽了,于是站起身張羅,事實上他也想像得出,劉海芳跟陳區長,一定有別的話要說。

    當廖主任消失不見的時候,陳太忠很直接地發話了,“今天你跟我談的這些,對我有一些啟迪作用,你想得到什么?”

    這個問題非常明確,劉海芳原本就不是北崇人,來北崇也是被人排擠來的,區區的一個政協助理調研員,怎么可能對北崇的各種現狀,了解得如此深刻呢?

    陳太忠并不是懷疑她身后一定有人,但是沒有需求的話,她大可不必如此拼命,老老實實地在北崇混曰子就行了——而且她還不惜表示,跟陳正奎不是一回事。

    “我只是在證明自己的能力,希望得到您的認可,”劉海芳抬起頭,直視著年輕的區長,“我已經很久沒有崗位了。”

    “但是,北崇有了女姓副區長,還是常務副,”陳太忠淡淡地回答,心里卻是沒有那么平靜,尼瑪,你還真的是盯著孟志新的位子來的?

    “沒有誰說,一個區里不能出兩個女姓副區長吧?”劉海芳淡淡地一笑,話說到這個地步,她也就不掩飾自己的野心了,“一個女姓副區長,那是必須有的,能不能有第二個……我想嘗試一下,陳區長你能給我一個機會嗎?”

    “其實這是市里的事……好吧,你給我一個支持你的理由,”陳太忠本來是想推脫的,任命副區長,原本也就是市里的事兒——葛寶玲和孟志新,那真的是兩個特例。

    但是劉海芳既然這么說,他也不介意送一份機緣過去,當然,這有個前提,“如果你真的對北崇很了解的話。”

    “孟志新留下來的位子,目前沒人敢頂,”劉海芳微微一笑,“這個不假吧?”

    “你的說法不正確,孟志新目前還是北崇的副區長,他沒有留下什么位子,”陳太忠繃著臉回答,“就算請了病假,他還是副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