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連升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笑著看了看省二把手。他希望省二把手能將他當面匯報的陳廳長說的那話說出來。
因為這話從省二把手口里說出來更有份量。
但省二把手低頭看著手中的材料，壓根就沒有看黃連升。
黃連升天天跟在省二把手身邊，省二把手對他極為了解。
當然，省二把手也是信任黃連升的。不然，黃連升的位置也不會如此穩固。
但省二把手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將黃連升當面向他匯報的陳廳長說的那話說出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是一旦不實，豈不是自己要背這個黑鍋了。
因此，也就在省一把手當面詢問黃連升的時候，省二把手就開始看手中的材料了。
沒辦法，黃連升只能自己來說了。
他道：“陳廳長在和我談郝軍的情況時，評價郝軍這人政治氣息太濃，科研氣息太淡。根據郝軍的這一特點，陳廳長說郝軍不適合在科研機構和省直機關工作，比較適合到地方上去。郝軍曾經擔任過省科技局的副局長，他的這一任職經歷，也更適合到地方上任職，以便協調地方和省科技廳的銜接工作。陳廳長和我的想法不謀而合，我就把郝軍列入了這個名單。”
黃連升的這番解釋，滴水不漏。該說的都說了，不該說的一個字也沒露。
大家都對陳廳長評價郝軍“政治氣息太濃，科研氣息太淡”這句話頗有興趣，有的竟然忍不住笑了起來。
省一把手的臉色一直沒有緩和，接著又問：“打算將郝軍派到哪個地市？”
黃連升道：“將他派到樞宣市，這也是樞宣市的楊全疆和鮑滿倉兩位同志專門向我要的郝軍同志。”
黃連升發現省一把手的臉色一直沒有緩和，不禁擔心起來。他擔心功虧一簣。
省一把手如果直接否了這個提議，那郝軍就徹底沒戲了。
為了增加砝碼，黃連升索性說成是楊全疆和鮑滿倉主動向他要的郝軍這個人。
這樣省一把手就不便于直接否決了。
果然，聽完了黃連升的回答，省一把手陷入了沉思。
省一把手這一陷入沉思，會議室里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省一把手是個極為認真的人，他認真起來對任何一個細小的環節都不會放過。但他也特別注重民主。
只有注重民主的一把手，才能團結好領導班子。
省一把手道：“請大家就黃副省長匯報的這個方案還有這份名單都談一下各自的看法吧。”
大家隨后依此發言，對這個方案幾乎沒有人提出異議。但對這份名單，有人提出了異議。
被提出異議的不光是郝軍，還有另外幾個人。但異議的焦點卻是郝軍。
這就讓黃連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在研究干部任職方面，組織部長陳振業有很大的話語權。
雖然事先黃連升親自到他辦公室和他說這個事，但陳振業該說的還得說，而且要實事求是地說，因為他是組織部長。否則，那就是失職。
更為關鍵的是陳振業太清楚郝軍為何被調離出省農科所了，這可是省一把手親自下達的指示。
而且省一把手聽到郝軍這個名字時，臉色就沉了下來。
陳振業道：“黃副省長提出的這個方案，對推動科技興省發展戰略是有助力的，我對這個方案是贊成的。只是就下派的干部有點不同的看法。黃副省長談了將郝軍派去樞宣市任職的理由，理由也比較充分。但介于郝軍在省農科所的表現，郝軍去樞宣市擔任副市長到底合不合適？我個人是持保留意見的。”
陳振業的這個表態就等于是在反對將郝軍派到樞宣市擔任副市長了。
陳振業的表態讓黃連升極為惱火，但他也不能有絲毫的表露。
這個時候，有個聲音道：“我對黃副省長提出的這個方案是堅決贊同支持的，這個方案是推動科技興省最直接有效的措施。至于下派的干部名單，剛才聽了黃副省長的逐一介紹后，可見這個名單是黃副省長經過仔細斟酌，征求多方意見，慎重擬定出來的，我沒有任何異議。對于郝軍這個人，我看派到樞宣市擔任副市長也是比較合適的。第一這是陳廳長專門向黃副省長推薦的人選。第二這也是樞宣市的黨政一把手楊全疆和鮑滿倉兩位同志向黃副省長專門要的人。基于這兩個原因，讓郝軍擔任樞宣市副市長就更加合理了。因為他的主要職責是協調樞宣市和省科技廳的銜接工作，這對推動科技興省是極為有利的。”
說這話的是省委副書記婁運升，他的這番表態發言，就等于在堅決支持黃連升的提議。
黃連升很是感激地看了看婁運升。
兩人最后一個字都是升，兩人的私人關系也很好。
很多時候，兩人不用事先商量，僅憑一個暗示就能默契配合。
尤其是在這種高規格會議上，婁運升提出來的意見，黃連升是堅決支持。同樣，黃連升提出來的意見，婁運升也是堅決支持。
要知道，婁運升在省委領導班子排名中，是第三位，排在省二把手之后。他的表態發言份量是很重的。基本能左右最終的決定意見。
婁運升的主要職責就是協助省一把手和省二把手的工作，省一把手和省二把手對他是極為信任的。
果然，隨著婁運升的表態發言，大家的意見趨于一致。
最終，黃連升提出的這個方案和下派干部人員名單獲得通過。
這對黃連升來說，是取得了重大勝利。
畢竟這一番操作，讓他費煞苦心。
他本來想的是先把郝軍派下去當樞宣市和省科技廳的聯絡員。因為他預感到直接讓郝軍去擔任樞宣市的副市長，難度會很大。
先讓郝軍去當聯絡員，等過一段時間，既成事實了，再想方設法任命他為樞宣市的副市長，就容易的多了。畢竟郝軍本來就是副廳級嘛。
沒想到，在關鍵時刻，婁運升的表態發言，讓這件難辦的事終于順利通過了。
散會之后，黃連升特意和婁運升走在一起，低聲道：“晚上聚聚喝幾杯？”
婁運升干脆利落地回道：“好！”
兩人隨即分開，各回各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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