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跪求老祖宗好好做人 > 第081章 特級教師【11】江刻和墨傾爭吵,鬧崩


    “你開個價,把宋江河留下來的那張皮紙給我。”

    是溫迎雪。

    風起,蕩著一根樹枝,雪花簌簌落下,在地面濺了一片。零星的雪塊落到墨傾的鞋上。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回話的聲音很耳熟,是井宿。

    “除了錢,別的都可以。名聲,權利。好的學校,逃離家庭……”

    溫迎雪的聲音很穩,不急不緩地拋出條件,一個比一個有誘惑。她把功課做得很足,了解井宿的所有困境。

    “慢著。”井宿打斷她。

    溫迎雪話語一停。

    “你這人,長得挺好看,心腸真不行。”井宿嗓音里略有不屑,“我不知道什么紙,你找錯人了。”

    溫迎雪語氣冷靜:“你可以再想想。”

    井宿桀驁道:“不必。”

    不一會兒,就聽得附近的石子路上傳來腳步聲。

    井宿將背包搭在肩上,微彎下腰,從一根斜飛的樹枝下穿過,緩緩走向大道。

    他頭一偏,見到了墨傾,眉頭一皺。

    爾后,井宿往后掃了眼,見溫迎雪從另一條道離開,背影早已消失不見。

    他重新看向墨傾,遲疑:“你沒聽到吧?”

    墨傾說:“不巧,聽力好。”

    “……”

    井宿在心里暗罵了一句臟話。

    須臾,井宿耷拉著眉眼,警告道:“跟你們沒關系,少讓宋一源摻和。”

    墨傾又說:“不巧,有關系。”

    井宿不解:“跟你們有什么關系?”

    “正好知道二十一道工序。”墨傾分析,“我猜你手上有一張皮紙,宋江河留下的,但你不知道是什么。聽到藥方傳說后,就開始找工序測驗,是嗎?”

    “……”

    井宿的眼神一點點變冷。

    “我也給你一個選擇,想好了來找我。”墨傾慢條斯理地說完,拎著包,從井宿身側經過,踱步走向教學樓。

    她的發絲輕揚,在井宿余光里亂舞。

    井宿猛地一轉身,看著墨傾的背影,不由得緊了緊腮幫子。

    ——江齊屹說得果真沒錯,這兩個轉學生,來路都不正常。

    *

    放學后,墨傾照常上了澎忠的車。

    她感覺有點不對勁。

    澎忠素來話少,有時一路都可以不說一句話,像個司機工具人。今天也一樣,澎忠沒什么話,可時而望向墨傾的眼神,稍有不對勁。

    墨傾察覺了,但沒放心上。

    她的手機忽然振動起來,是戈卜林打來了電話。

    她接聽:“什么事?”

    “那個新任務,又多了一行字。”戈卜林知道墨傾不愛聽廢話,說得簡明扼要。

    “什么?”

    “是兩個名字。井宿,宋江河。”戈卜林說,“我查了一下,宋江河是第一附中曾經的語文老師,不過兩年前忽然辭職了。宋一源就是頂替他的空位的。井宿是你們七班的學生,一個復讀生,以前是宋江河的學生。”

    墨傾不太意外。

    現在所有的事情,都是圍繞宋江河、井宿、藥方展開的。

    沉吟了下,墨傾問:“宋江河和井宿之間有什么故事?”

    “這個我還不了解。”戈卜林見她來了興致,忙道,“你想知道的話,我去調查一下。”

    “嗯。”

    墨傾淡淡應了。

    那姿態,如同戈卜林的領導。

    而戈卜林甘之如飴。

    掛斷電話,墨傾又瞥了眼后視鏡,見到澎忠異樣的眼神。她輕皺眉,頓了半刻,終究是沒說什么。

    回到江刻家,墨傾剛一走到前院,就明白澎忠多次“欲言又止”究竟為何。

    她大清早堆的兩個雪人,沒了。

    庭院的積雪還在,兩個雪人憑空消失,明顯不是自然融化,而是有人蓄意為之。

    墨傾眉目一沉,往屋里走。

    澎韌跟閃電似的冒出來,跟墨傾打招呼:“墨小姐。”

    “雪人呢?”墨傾語調清涼。

    “咦——”澎韌故作驚訝地出聲,探頭往庭院一看,似是才發現雪人不在了,他比墨傾還震驚,“雪人怎么不見了?可能是融化了吧。”

    演得極其做作。

    “沒關系的,墨小姐,等過兩天下雪,咱們再堆嘛。”澎韌端上友善的笑容,訕訕地說,“到時候我幫你,堆個更好的。”

    墨傾沒有聽他繼續演習的興趣,直接問:“江刻呢?”

    “啊?”

    澎韌僵住,視線自然而然往樓上瞥。

    墨傾沒再耽擱,一身煞氣,直接上了樓。

    澎韌打了個哆嗦,不由得搓了搓手臂。

    “人呢?”澎忠慢一步進門,問澎韌。

    “去找江爺了。”澎韌說著,又嘆息道,“你說江爺也是的,干嘛非要鏟了那倆雪人,明明堆的是他啊……”

    澎忠眼神一冷,目光刺過來,直戳澎韌的眉心。

    澎韌感知到一股殺氣,頓住,趕緊把嘴巴閉上。

    澎忠面無表情:“祖訓。”

    “江爺永遠是對的。”澎韌乖得像個小媳婦,“哥,我錯了。”

    澎忠說:“回去把祖訓抄一百遍。”

    “是。”

    澎韌乖乖的,不敢造次。

    *

    上了二樓,墨傾直奔書房,可往日總有身影的位置上,此刻空蕩蕩的。小江江倒是在,一動不動,是死機的狀態。

    目光掃視一圈后,墨傾離開書房門口,來到江刻臥室。

    她一腳踹開了門。

    臥室里亮著燈,江刻從洗衛間走出來,穿著一件灰色羊絨衫和休閑褲,頭發是濕的,黑眸閃亮,眼尾微紅,像是剛洗完澡。

    對于墨傾的陡然出現,江刻愣了一瞬,但很快斂了情緒。

    他知道墨傾為何而來。

    墨傾掃了他一眼,大步走過來,冷聲問:“雪人是你讓澎韌搬走的?”

    江刻迎上她危險的目光:“是我。”

    距離不遠,不過幾步路,墨傾就走至江刻跟前。

    她微仰起頭,跟江刻對視,壓低的嗓音透著慍怒:“為什么。”

    她一直是云淡風輕、游刃有余的模樣。

    面臨再大的事,眼皮也不眨一下,從未見她有什么情緒波動。

    這是頭一次。

    為了一個雪人。

    想到那個神似自己的雪人,江刻眼一瞇,沒有一分退讓之意,涼聲道:“礙眼。”

    墨傾眸中縈繞著復雜情緒:“哪里礙眼了?”

    江刻眼皮微垂著,將她的模樣映在瞳孔里:“哪里都礙眼。”

    臥室窗戶沒關,空氣是冰涼的,燈光冷白,布景單調,周圍一切事物都透著寒意,一如他們之間的氛圍。

    “那是江延?”江刻凝視著她。

    墨傾回答:“是。”

    江刻又問:“這就是我和他的聯系?”

    墨傾又答:“是。”

    她說得直白而果斷,沒有一絲停頓和遲疑。

    于是,每一次她望向他的眼神,那樣的復雜又有深意,仿佛蘊藏了什么古老的故事,現在一切都有了答案。

    她看著他的時候,想的是另一個人。

    “那你得失望了。”江刻伸出手,拈起她的一縷發絲,手指輕輕拈著,繼而眼皮輕抬,篤定道,“我不是他。”

    “確實不是。”

    眉目冷如霜,墨傾手一抬,將他的手拂開。

    那縷發絲在指間滑落,江刻的手在空中停頓一瞬,隨后落了下來。

    墨傾望了他一眼,隨后轉身就走。

    轉眼間,她的背影就消失在江刻視野里。

    ……

    窗戶依舊開著,冷風呼呼灌入,夜里風大,吹得窗簾飄動亂舞。

    江刻站在窗前吹風,指間銜著一根煙,煙灰被風卷起。他微低著頭,看著空蕩蕩的前院,腦海里閃現出那一大一小兩個雪人。

    呵。

    江延。

    一個自稱來自百年前的少女,一件又一件的事情佐證她的經歷,而她不是一步步踏過這些年歲的,像是穿越而來。

    來到百年后,她在想什么呢?

    她熟悉的事物早已消失,或是成了歷史,甚至都沒記載。她面對這個嶄新的世界,或許不適應,見到他,所以自然而然靠過來。

    因為他像極了她百年前惦念的人。

    而一直以來,他在她眼里,不過是他人的影子。

    一個影子。

    眸色沉了沉,江刻捻滅了煙,將窗戶關上。轉身時,又將窗簾拉上,隔絕了外面的一切。

    *

    這一晚,墨傾沒有下樓吃飯。

    沒人叫她。

    墨傾在臥室里看書。可是,讀了兩個小時,書翻了兩頁。

    自蘇醒到現在,這是她第一次看不進書。

    她總是會想起江刻那個眼神。

    得知真相時的恍然,然后,一切情緒都被吞沒,只余下平靜,感覺不到任何情緒波動。

    平心而論,從一開始靠近江刻,墨傾就居心不良,將江刻當成了江延的影子。

    這兩張臉過于相像,而一次又一次的巧合,江刻身上的種種變化,時而會讓墨傾覺得——這個人,就是江延。

    時間一長,她便沒刻意區分了。

    但現在,有區分的必要。

    她是不信轉世一說的,而江延只是個普通人,想要活到現在,必定是個垂垂老矣的老人,不可能熬過百年光陰還一如以往。

    何況,江刻沒有江延的記憶。

    墨傾拉開抽屜,找到手機,撥通霍斯的電話。

    “出什么事了?”一接到墨傾電話,霍斯就如臨大敵。

    “打聽一下江刻的身世。”墨傾直入主題。

    “哦。”

    霍斯松了口氣。

    他以為墨傾又惹亂子了。

    “他的身世,我就稍微查了一下,能說的,在你住進他家之前,都跟你說了。”霍斯如實說。

    “你沒繼續深入?”

    “他是EMO的高層,我們確定他沒危險就行,不適合隨便調查。”霍斯解釋了一句,旋即狐疑地問,“你想知道什么?”

    墨傾說:“他爸媽是誰,在哪兒長大,又有怎樣的經歷。”

    霍斯自己腦補了一通,恍然道:“你是聽說他是東石市江老爺子私生子的傳聞吧?”

    墨傾愣怔了下,確實有聽說這個,便順著說:“嗯。”

    “不是私生子。”關于這一點,霍斯很篤定,“他是帝城江家的人。確實有傳言,他是那邊江家的私生子。他一直在國外長大,自他長姐接手江家后,就讓他回了國——這也是為什么我們查不清他的經歷。國外不好查。”

    墨傾疑惑:“那怎么來的東石市?”

    “工作調動。”霍斯說,“他在國外,就是EMO的高層,回國后,掌管東石這一片區域。”

    “哦。”

    “東石市的江家,算是帝城江家的旁支一脈,多少沾一點血緣關系。他被調過來時,住進了江家,江老爺子待他跟親兒子似的,時間一長,就有他是私生子的傳言。”

    墨傾皺了皺眉。

    說了等于沒說。

    無論是東石市江家的“私生子”,還是帝城江家的“私生子”,都是一個父母沒有被證實的存在。又何談江刻身世?

    頓了頓,墨傾換了個思路:“帝城江家,往上數幾代,百年前的祖宗,是誰?”

    霍斯說:“不知道。沒有記載。”

    接下來的問題,霍斯一問三不知。

    墨傾覺得沒意思,干脆將電話掛了。

    她凝眉沉思,目光落到書本上,心不在焉的,手里把玩著那一個手機。

    或許,是她該離開的時候了。

    *

    墨傾照常上學、放學,依舊是澎忠接送。

    但她不怎么在家里吃飯了。

    又下了兩天雪,積雪厚厚的,一天比一天堆得高,無人清掃,可墨傾也沒再大早起來,在庭院里堆雪人。

    澎韌憂心忡忡的。

    他不敢抱怨江刻,但又擔心墨傾生氣——畢竟,將墨傾雪人搬走銷毀的,是他啊。

    每次見到墨傾,澎韌都是滿滿的負罪感。

    又一日。

    澎韌接到一通電話,聽完大喜,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他有將功補過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