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跪求老祖宗好好做人 > 第093章 神醫村【03】突生異變,關系鬧僵


    江刻抬起手,屈指欲敲門,骨節在觸碰門板的一刻又頓住,爾后緩緩收回。

    他轉身,走了幾步,末了又折回。

    “叩叩叩。”

    他終于敲響了門。

    里面卻沒聲兒。

    門縫里有光透出來,房間是亮著的。按理說,墨傾應該沒睡。但是,遲遲不見人來開門,也聽不到動靜。

    頓了須臾,江刻又敲了兩下門,沉聲喊:“墨傾。”

    依舊沒有回應。

    江刻沉思片刻,伸手覆在門把上,往下一用力,門鎖開了。

    他頓了下,仍是將門推開了。

    室內光線充盈,一陣涼風襲來,江刻瞇起眼,視野變窄,他看到站在窗前的身影,睡裙翩飛,青絲亂舞。

    墨傾背對著他。

    睡裙單薄,如一層薄紗,勾勒出她纖細玲瓏的身形,后領微微敞開,細長的脖頸線條柔軟,在飄飛的青絲中若影若現。

    她回頭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看得江刻背脊發涼,怔在原地。

    她的眼眸是紅的,鮮艷且濃郁,似血,如陰間鬼魅,目光滲著殺氣。

    而她的指甲,不知何時長得很長,指甲泛紅。

    也就那么一眼,墨傾忽而揚起手,一枚石子飛過來,擦著江刻的肩頭而過,彈到墻面的開關按鈕處。

    “噠”地一聲,燈熄滅了。

    黑暗瞬間吞噬視野,江刻愣神的剎那,見到那抹白影掠過窗戶,裙擺沿著窗框滑過,很快,身影徹底消失。

    江刻步入臥室,迅速來到窗邊,可四目張望,什么都尋不到。

    江刻太陽穴直突突。

    他用手指按壓著太陽穴,花了幾秒冷靜下來,然而無論他如何回想,都不覺得方才那一幕是幻覺。

    哪怕,那畫面像極了幻覺。

    所以,墨傾活了一百年,表現又異于常人,是因為……她不是人類?

    這個想法冒出來時,江刻驚愕了一瞬,隨后又將這些情緒按壓下來。

    這不是重點。

    問題是,她會去哪兒?

    她,還會再回來嗎?

    在窗口站了很久,江刻目光適應了黑暗,借著灑落進室內的月光,江刻目光掃了一圈。

    這是墨傾搬進來后,他第一次來這里。

    一張床,一個衣柜,一張書桌。清冷又單調,一目了然,空蕩蕩的。

    墨傾物品不多,都收拾好了,放在床邊,就兩個包而已。書桌上擺了些瓶瓶罐罐,倒了一半,灑出些粉末和顆粒。

    江刻走過去,將倒下的小瓷瓶擺好,手指捻了些粉末,放到鼻尖輕嗅著。

    一股藥味兒。

    ……

    江刻沒有走,一直待在臥室里。

    月亮升至高空,又悄然落下。夜幕以黑為底色,濃到極致的黑,如絲滑的綢緞,彎月垂在東邊天空,細細的,如一抹彎鉤。

    窗一直開著。

    室內一片冰涼。

    即將天明時,江刻望了眼窗外的夜色,將目光一收,終于轉身離開了。

    他回到自己臥室,沒開燈,來到床頭柜前,摸到香煙和打火機。

    直至這時,他才發現手指是僵硬的。

    別墅開著地暖,他只穿了件居家毛衣,在隔壁吹了一夜的風,他沒覺得冷,但身體卻被凍僵了。

    活動了下手指,江刻輕皺著眉,捏起一根煙來,咬住。

    挑開打火機,淡藍的火苗驀地竄起,他幽深的眼眸盯著那團火苗,恍惚間想到墨家的那個雨天。

    低頭銜煙借火的墨傾,脆弱柔韌的細長脖頸,以及那抹極淡的勾人風情。

    蒼涼的白,極致的艷。

    倏地,寂靜的清晨里傳來關窗的聲音,很輕,卻突兀。

    火苗滅了。

    *

    江刻沒有睡,熬了兩個小時后,瞧了眼腕表,去沖了個澡。

    正值早餐時間,江刻下樓時,聽到廚房里傳來的動靜,是陳嫂在做早餐。他如以往一般,不動神色地走下樓梯。

    餐廳里傳來聲音。

    墨傾說:“陳嫂,加點醋。”

    陳嫂應著:“來了。”

    腳下步伐快了些,江刻走至餐廳外,見到在餐桌前吃餃子的墨傾。陳嫂捧著一瓶醋從廚房跑出來,見到江刻后,同他打招呼。

    江刻目光鎖定在墨傾身上。

    墨傾抬頭,坦然跟他對視,說:“早。”

    她的瞳仁是黑的,指甲是修剪過的,整齊而圓潤。跟以往沒什么兩樣。

    昨晚那一幕,仿佛是幻覺。

    “早。”

    江刻回了一聲,走到墨傾對面,拉開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什么時候走?”江刻問完,愣了一下。

    這話說出來,倒是有趕人走的意思。

    墨傾神情平靜,給自己的調料碟里添了些醋,說:“上午。”

    頓了頓,江刻說:“我送你。”

    “不用。霍斯來接。”墨傾回絕了。

    他們對昨晚一事,只字不提,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但,話少了。

    早餐吃得很安靜,墨傾撂了筷子就回房了,直至霍斯來接時,她才提著行李下樓。

    她沒有告別。

    江刻也沒送。

    江刻站在窗邊,見到墨傾出了門。那個叫霍斯的,殷勤地給她提行李、開車門,爾后開著車揚長而去,留下門口一片空蕩。

    他們,都知道嗎?

    江刻有些不安,說不清道不明,卻懸在了心上。

    比他發覺自己沒有過去時的不安更甚。

    倘若他曾處于迷霧中,墨傾的出現,就似是一張網罩了下來,牽著一根線,引出了百年前的謎團,和一個隱秘的機構。

    這根線的盡頭是什么。

    “叩叩叩。”陳嫂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江爺。”

    又看了眼門口,江刻收了視線,去開門。

    “江爺,”陳嫂拿出兩個眼熟的小瓷瓶來,遞給江刻,“這是墨小姐托我給您的。她說您頭疼時,只要吃一顆,就能緩解癥狀。”

    “嗯。”

    江刻淡淡應聲,將小瓷瓶接過來。

    “還有。”陳嫂又從兜里掏出什么,露出來一看,是一張黑卡,“她剛剛走的時候,讓我把這張卡還給您。”

    江刻眉頭輕輕一皺,將黑卡拿過去。

    將卡還給他,就想撇清關系?

    門兒都沒有。

    *

    冬日暖陽落了一地,陽光正好,清風徐徐。南方城市里的冬天沒鮮明特色,路邊的兩排樹木依舊枝繁葉茂。

    霍斯將車停在回春閣門外。

    透過明亮的車窗,他看了眼破敗的匾額,問:“你確定要待在這里?”

    “嗯。”

    霍斯警惕地問:“你沒想行醫吧?”

    墨傾悠悠地瞟了他一眼。

    “沒有執照就行醫,你容易吃牢飯。”霍斯又看了眼回春閣,“還會連累到他們爺孫倆。”

    “哦。”

    墨傾敷衍地應了一聲,懶得聽他的“教育”,將車門一推,就走了下去。

    霍斯猶豫了下,隨后也下車,跟上。

    墨傾行李不多,但霍斯還是主動幫忙,提了她的全部行李。在跟她進回春閣的幾步路里,他還不忘叮囑墨傾“別給人添麻煩”。

    “姑姑,你來了。”閔騁懷杵著拐杖前來迎接。

    霍斯本想繼續叮囑墨傾,聽到這蒼老的聲音,抬眼看著閔騁懷,心一抖,差點被門檻給絆倒。

    他看了眼閔騁懷,又看了眼墨傾。

    墨傾頷首:“嗯。”

    “辛苦了。”閔騁懷跟霍斯說,緊接著又問墨傾,“這位是……”

    “我叫霍斯。”霍斯回答,和顏悅色的。

    對于一個老人,霍斯實在難以板著臉。

    “小霍啊,來,坐坐,先喝杯茶。”閔騁懷熱情地招呼著。

    墨傾也不怕被霍斯知道閔騁懷叫自己“姑姑”的事,更不怕霍斯去查——

    一來,她坦蕩蕩的,他們愛怎么查怎么查;二來,閔騁懷自己知道的也不多,問不出什么。

    霍斯跟閔騁懷在坐診室里坐了一會兒,出來時,他見到墨傾站在前臺整理藥材。頓了頓,他朝墨傾走過去。

    他道:“你可以在這里借住,不過,得定期去基地報到。”

    “嗯。”墨傾捏著兩根黃芪查看。

    “有什么需要盡管找我。”霍斯繼續說,“生活費我會跟往常一樣給你。如果不夠,你再找我要。”

    話雖這么說,但是這幾個月下來,墨傾根本沒花什么錢。

    而霍斯總是一想起來,就私人給墨傾轉上一筆錢,導致墨傾賬戶上的余額一增再增,在中學生里存款可觀。

    墨傾心不在焉:“哦。”

    霍斯沒停下來:“你要真想給人治病,做點好事,可以給閔老打下手。”

    “……”

    墨傾已經懶得搭腔了。

    好半天后,霍斯將該叮囑的都說完了。

    閔騁懷想留霍斯吃午飯,不過在墨傾的眼神示意之下,霍斯識趣地離開了,沒留下蹭上這一頓飯。

    *

    墨傾在回春閣住了下來。

    閔昶將自己臥室騰給了墨傾,自己搬去跟閔騁懷一起睡。

    一日三餐是閔昶負責的,他早上醒來得早,就給他們做早餐,晚了點,急著去學校的話,就去隔壁早餐店買現成的。

    中午他讓墨傾叫外賣。

    晚上他會帶些食材回來自己做飯。

    墨傾則是接管了坐診室。

    霍斯的叮囑早被她拋諸腦后,偏偏她想治病也沒有病人上門,偶爾來一個,見到她年紀輕輕的,趕緊跑了。

    無奈之下,墨傾只得天天折騰藥材。

    最近又變了天,烏云密布,陰沉沉的,天黑時飄起了雪,待到閔昶放學回來時,地上已經落了一層白霜。

    “這次聯考成績出來了。”閔昶將兜帽摘下來,順手把書包扔一邊。

    他徑直走向站前臺搗鼓藥材的墨傾。

    “哦。”墨傾沒什么興趣。

    閔昶睇了她一眼:“你又是全市第一。”

    “哦。”

    閔昶打量著她,奇怪地問:“你這兩天怎么懨懨的?”

    搬來回春閣后,墨傾就一直與藥材為伍,沒怎么說話。當然,她以前話也不多,但感覺跟現在不大一樣。

    “變天了。”墨傾隨便找了個理由敷衍。

    “哦。”閔昶反正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將一條圍巾扯下來,忽而想起什么,“宋老師辭職了,我們下半年換班主任。”

    這事是閔昶提前知道的。

    宋一源打算悄無聲息地離開,把消息瞞得死死的。

    七班的學生至今以為宋一源能送他們到畢業。

    “嗯。”墨傾應聲。

    閔昶將圍巾取下來,提起書包想上樓,但走出兩步后,又折了回來,站在前臺,問:“你打算這個冬天就抱著這堆藥材度過了嗎?”

    墨傾低下頭,目光在舂桶上停頓須臾,繼而說:“是該找點事做。”

    “什么事?”

    “再說。”

    閔昶:“……”

    這一天,再一次登頂市第一的墨傾,在這一屆高三生里再次傳開。

    不過,不是以她的成績,而是——她被退學了。

    理由更讓人震驚:她燒了一棟樓。

    匪夷所思的事情,往往有著非同凡響的傳播力,一夜之間,全市高三生都知道第一附中出了一個叫墨傾的天才,但她因為放火燒校被退學了,明年極有可能成為他們的同學。

    【轉學來我們一中吧,我最后半年的高中生活,需要她這樣的傳說。】

    【學神看一眼我們三中,我想跟你做朋友,以后能出去吹牛。】

    【咱們七中也不錯啊,天才考慮一下嗎?】

    ……

    除了第一附中,其余學校的學生,都很期待墨傾的到來。

    然而——

    忽然成為各校香餑餑的墨傾,卻在第二天來到了第八基地,準備找點兒事做。

    她來到基地門口。

    “你來了。”戈卜林在門口等她,見到她后招了招手,旋即打量著她穿的風衣,贊嘆,“這身不錯啊,沒一點學生氣。”

    墨傾穿著那天跟江刻一起買的風衣。

    她沒搭理戈卜林。

    “今天的安排是這樣的。”戈卜林跟她往大樓走,介紹道,“你得先去行動部門,在那邊簽個到,然后我帶你辦理臨時出入證。有了這張證,你就能自由出入大樓了,也算半個外編……”

    戈卜林心情很愉悅。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

    “工作呢?”墨傾問。

    “有個小姐姐愿意收留你。她在外面是一個記者,正好他們公司在招實習生——”戈卜林來到行動部門,推開一扇玻璃門。

    里面熱鬧的氛圍忽的一靜。

    氣氛不對,戈卜林話止住了,視線在里面一掃,眉宇間的輕松愉快,也淡了幾分。

    墨傾抬了下眼。

    前方走廊站著四五人,個高,都很年輕。他們原本有說有笑的,在注意到墨傾、戈卜林后,笑容都收了。

    看過來的目光里,隱隱透著壓迫感。

    那種壓迫是沖著戈卜林去的。

    “我當是誰呢,”靜默片刻后,有一青年出聲,眼神輕蔑地在戈卜林身上一掃,語氣奚落,“隔壁吃閑飯的,跑我們這兒來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