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跪求老祖宗好好做人 > 第150章 百年前【07】那一年的故事,新的線索


    視線從江刻轉移到曹新盛身上。

    墨傾掏出一把匕首,主動說:“我來吧。”

    匕首在光束里折射著冷冽寒光,刺進曹新盛眼里,令曹新盛渾身冷意涔涔。

    他后悔了。

    他就不該一時貪戀美色,為了一條短信跑出來。

    這兩個人,看著不像是唬人的,一舉一動,都有著黑澀會的味道。

    緩步來到曹新盛面前。

    墨傾蹲下。

    手指熟稔地把玩著匕首,墨傾眼眸一瞇,語調清涼:“沒想要你的命,就跟你打聽點事兒。”

    曹新盛想說“好”,但嘴巴被塞住了,悶哼了幾聲,沒喊出來,只得忙不迭點頭。

    他眼里閃爍著淚花。

    墨傾將他嘴里塞的臟布條扯了出來。

    將那玩意兒扔到一邊,墨傾側首看向走近的江刻:“什么玩意兒?”

    江刻面無表情:“抹布。”

    墨傾:“……”

    “嘔。”

    曹新盛腦袋一偏,惡心感止不住涌上來,他一陣干嘔。

    但是,一感覺到二人清凌凌的目光,他又強行忍住了。

    “二位爺爺、奶奶,你們想問我什么,我都說,都說。”曹新盛迫不及待地求饒。

    半個小時前,他被江刻約出來時,江刻直接暴打了他一頓,連一個求饒的機會都沒給他。

    現在,這么一大好機會擺在面前,他必須擺明立場。

    “你劇本有原型?”墨傾問。

    曹新盛先是一怔,爾后點頭如搗蒜:“有有有,真的有。”

    墨傾語調微涼:“鎮上的人可沒聽說過。”

    “這很正常的。”曹新盛舔了下干燥的唇角,“這個事情,很多人都不知道。據說百年前的人是知道的,但后來來了一批人,把所有的記載都銷毀了,還禁止他們議論此事,一旦提及,輕則罰款,重則入獄,所以就沒人討論了。”

    他這話倒是有幾分可信度。

    當年為了消除墨傾的存在,確實是這么操作的。

    但,問題又來了。

    墨傾問:“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聽我大學同學說的。他就是這個鎮上的人。”曹新盛怕他們倆不信,趕緊解釋,“他祖上是跟故事里那兩人有密切接觸的,他是在他太爺爺臨死前,才聽說的這事。之后就一直惦記著這件事呢。”

    “他叫什么名字,人在哪兒,祖上又叫什么?”

    “他叫殷林,祖上忘了。我真不知道他人在哪兒,早些年就聽說他回鎮上了,斷了聯系,我來這里后也打聽過他,但沒打聽到他的下落。”曹新盛緊張地說,語速飛快。

    聽到這兒,墨傾和江刻對視一眼。

    聽曹新盛的話,不像是作假。

    殷林。

    墨傾暗自記下了這個名字。

    爾后,墨傾不疾不徐地道:“說一下原版故事吧。”

    曹新盛咽了口唾沫,緊張而防備。

    “說完就放你走。”墨傾知道他在想什么,給了承諾。

    “好。”

    曹新盛松了口氣。

    他真的怕這二人把話問完后,就一腳把他給踹到河里去了。

    緩和了一下氣息,曹新盛開始了他的講述。

    一百年前,殷林的太爺爺,還是個七八歲的孩子。

    當時雖然戰亂,但太爺爺家境還算富裕,過得比鎮上其他村民要舒坦,當然,也養成了他驕縱霸道的性格。

    在一群同齡孩子里,他是最熊的。

    那一年的冬天特別冷,世道不大太平,到處都在打仗,人人自危,有傳言說,戰爭隨時會打到青橋鎮來。

    家家戶戶閉門不出。

    太爺爺性格頑皮,在家待著太無聊,就偷跑出去了。

    他在鎮上一荒廢的宅子里,遇見了兩個人,一男一女,年齡都不大,男的約摸十五六歲,女的也就十來歲。

    話到這,曹新盛解釋了下:“劇本改編不能用那么小的年齡,不能過審。”

    墨傾情緒極淡地應了一聲。

    江刻忽然將手電筒關了,光源消失,周遭立即被黑暗吞噬。

    曹新盛感覺氛圍倏然一冷,好像有殺氣,不自覺哆嗦了下。

    “繼續。”

    等了幾秒,墨傾催促。

    曹新盛趕忙“哎”了一聲,繼續講述。

    當時少年穿著軍裝,受了傷,奄奄一息。身上還蓋著一件女款外套。

    少女不一樣,寒冬臘月的,下著雪,她卻穿著一件單薄的打底長袖,短發,皮膚蒼白,像感覺不到冷似的。

    完全不像人類。

    那時的太爺爺被她驚到了,在門口呆了半晌,被她發現后,一腳踹飛。

    她跟土匪似的,把太爺爺身上的食物和厚衣服都扒走了。

    太爺爺哪里咽得下這口氣……

    但他或許是個受虐狂吧,鬼使神差的,他竟然沒回去告狀。

    反而隔三差五地去送一點吃的、用的。

    那段時日,少年和少女一直待在漏風的宅子里,鎮上偶爾會傳來“失竊”的消息,今天丟衣服、明天丟雞鴨。

    時間一長,他們就被發現了。

    鎮上有幾個人上門,想要趕走他們,但少女不知怎么辦到的,傷了兩個人,然后把其他人都給嚇走了。

    接下來鎮上就有傳言,說宅子里那兩個外來客,不是人。

    沒兩天,鎮上組織了一群人,想將他們倆除掉。

    但是,少女一個人,硬生生護著少年,讓他人難以近身。

    “那女生可能真的不是人。”曹新盛又兀自發表感想了,“大冬天的穿那么點,又能打這么多人,怎么能是人呢?她還是一小孩。”

    “少說廢話。”墨傾語氣陡然冷下來。

    曹新盛被她的聲音嚇了一跳,立即不敢多說了。

    他連忙繼續往下講。

    “殷家太爺爺當時也在場。據說,少女是有屠鎮的打算的,但是被制止了……”

    是被身邊那個少年制止的。

    身負重傷的少年,主動帶著少女離開了小鎮,在距離鎮上不遠的一個地方落了腳,之后也誰不知道他們死活。

    很快,春天來了。

    殷家太爺爺有一次跑去了山上,想找一找他們。

    結果——

    他看到了少女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在一片地里灑下了一些液體,之后一些植物就迅速生長起來,直至成熟狀態。

    那些都是藥材。

    少女拿來給少年治病用的。

    自那之后,少年的病就好了。

    沒兩天,有一支軍隊過來,接走了他們。

    “我聽到的就是這樣一個故事。”曹新盛說。

    墨傾忽然安靜下來。

    江刻也沒主動說話。

    雨聲敲打著,河水在洶涌,曹新盛在沉默之中,感覺到危機一點點蔓延。

    他不知道這樣的故事,墨傾和江刻是否會滿意。

    于是,在緊張和焦慮中,曹新盛又說:“其實,那位太爺爺,還跟殷林說了一點事……”

    “什么?”

    這一次,墨傾很快就接了話。

    “他說,在那一件事之后,慢慢的,民間流傳起了一個傳說……”

    曹新盛說:“有一支所向披靡的軍隊,里面個個驍勇善戰,戰無不勝。而他們隊伍里,有一個神醫,據說是個女的……后人好像將她稱之為‘醫圣’。現在也有類似的傳說。”

    頓了頓,曹新盛繼續說:“太爺爺猜測,傳說中那個醫圣,就是當年那位女生。”

    墨傾沉吟半刻。

    最后,在黑暗中,她手起刀落,割斷了曹新盛手腳上綁著的繩子。

    她冷冷地說:“滾吧。”

    手腳忽然失去了束縛,曹新盛當即大喜,連滾帶爬地就要跑。

    可是,他剛爬出兩米,就聽到后方傳來一個男聲:“我說你可以走了嗎?”

    曹新盛悚然一驚,手腳皆是一軟,爬不動了。

    他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聽到腳步聲一點點靠近。

    他渾身都在發軟。

    緊張、戰栗、恐慌。

    一種難以形容的恐懼感頓時襲上心頭。

    終于,腳步聲在他身邊止住。

    男人一腳踢在了他的肩膀,踢得他往一旁彈去,爾后他見到男人蹲下來。

    男人跟他說了幾句話。

    他神情一慌,戰戰兢兢地開口:“我、我知道了……”

    “現在可以走了。”

    男人的聲音忽然緩和下來,雖然還是冷的,但方才那種危險的感覺,蕩然無存。

    曹新盛直接哭了出來,四十來歲的人了,心理防線全然崩潰,嚎叫一聲,就跌跌撞撞地跑了,跑進了瓢潑大雨中。

    江刻還貼心地打開手電筒,給他照亮了一下路。

    可他似乎更慌了。

    “你跟他說了什么?”墨傾走過來,看了眼曹新盛的背影,蹙眉,“比要他的命還難受。”

    江刻側首看她:“說了一個猜測。”

    “嗯?”

    墨傾略有些疑惑。

    一副“洗耳恭聽”的意思。

    江刻說:“他剛講的故事,不是殷林告訴他的,是他從殷林那里偷來的。”

    墨傾頓了一下:“你猜的?”

    “嗯。”

    “什么根據?”

    “殷林是他的同學,一樣是編劇。”江刻分析,“如果殷林要改編這個故事,為什么不自己寫,而是交給他寫?”

    “……嗯。”

    “另外,殷家太爺爺對此事守口如瓶,直至死前才告訴殷林。殷林大概率也不會大肆聲張,所以不可能將故事告訴別人。”

    墨傾頷首:“所以,曹新盛得知這個故事的來源,肯定不正當。”

    “嗯。”江刻點點頭,又道,“來青橋鎮之前,我還打聽到一點事。”

    “哦?”

    “十年前,曹新盛是個郁郁不得志的編劇,相反,殷林作為他的同學,卻通過扎實的劇本積攢了些名字,娶妻生子了。”江刻說,“在曹新盛跟殷林在一次同學會上有接觸后,二人來往就多了些,之后殷林家破人亡,曹新盛卻忽然靈感爆發,一連交出了好幾個得到市場認可的劇本。”

    墨傾猜測:“你懷疑……”

    江刻承認:“嗯。”

    曹新盛在影視圈里大放異彩,殷林卻因為備受打擊回了青橋鎮。

    是不是過于巧合?

    當然,江刻來之前,可沒有查案的心思,頂多是“準備周全”罷了。

    現在沒有證據證明十年前曹新盛的所作所為。

    但是,拿此來威脅曹新盛,綽綽有余。

    最起碼,翻出了十年前這一樁事,曹新盛肯定不會追究今晚的事。

    “那你查過殷林的下落么?”墨傾忽然想到什么。

    “嗯。”

    “人呢?”墨傾追問。

    江刻沒有回答,而是問:“你為什么找他?”

    “……”

    墨傾沒有說話。

    為什么找殷林?

    似乎沒這個必要。

    江刻沒有等待她的回應,也沒有繼續說什么,而是移動了手電筒,用光束指了指用木板搭建起來的破舊小屋。

    他說:“那邊。”

    墨傾一驚:“那個瘋子?”

    “嗯。”

    江刻頷首。

    殷林畢竟是鎮上的人,從小到大都是在這里長大的,還小有名氣,打聽他的下落,雖然不是特別容易,但也不算困難。

    多問幾個老人就知道了。

    曹新盛說“打聽不到”,大概就是隨便問問,得知沒有這人下落,不會有人來打擾劇組拍戲,就心安理得地繼續做他的事了。

    江刻說:“十年前,殷林回到了青橋鎮,精神還算正常,但半年后,他忽然就變得瘋癲起來。他的表兄抓到這個機會,騙他變賣家產,拿了他的錢,他無家可歸,就在橋洞這里待著了。”

    墨傾默然。

    無論在哪個年代,人性的“惡”,是一點都不見少的。

    “他現在在里面?”墨傾問。

    “嗯。”

    “神志清醒嗎?”

    “……”江刻沉吟了半刻,“不好說。去看看?”

    “好。”

    墨傾不假思索地點頭。

    來都來了。

    人還在眼前。

    不看看,說不過去。

    江刻便打著手電,走在墨傾身邊,緩緩跟墨傾來到木屋旁。

    入口沒有門,是用塑料布遮起來的。

    墨傾看了眼江刻。

    以江刻的形象,出現在這種地方,顯然是格格不入的。

    可是,江刻的氣質,無論在怎樣的環境里,都不顯得突兀。

    他很自然地彎下腰,將塑料布掀開,用手電筒往里面一打:“是我。”

    “江、江先生……”

    里面傳來一個沙啞又滄桑的聲音。

    江刻又說:“我帶來一個朋友。”

    他現在的口吻很溫和,同面對曹新盛時,簡直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里面沒傳來回應,但是,想起了一些雜物碰撞的聲音。

    但是,江刻卻回頭看了眼墨傾,說:“進來吧。”

    “待得下?”墨傾對里面的空間很是懷疑。

    江刻一頓,竟是極輕地笑了下:“里面有你感興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