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人應該是嬗天神教一個較為高層的人物。你三番兩次阻礙他們的計劃，所以他們才會想要除掉你。”公主坐下來,立刻說道。
“等一下，有點不對啊？”蔣天明用力撓撓頭發，擰眉道，“這里面，有很多讓我感覺不對勁的地方……”
“比如，他跟之前造成事端的嬗天神教徒眾完全不是一個套路。”
“之前襲擊我的人她們都是女性，而且穿著黑色斗篷。而且，善于使用傀儡術。我還以為那是她們教派的標志。但現在看來，不是這樣的。”
“這是個男人，不穿斗篷，不用傀儡術，手段相當古怪。我從沒見過把人皮當成衣裳自由穿梭的功法。”
“你是說，他們同一個教派中還有分歧？”云霞真人聽著，皺眉思索。
蔣天明搖搖頭，“……我不確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這兩者確實都用著同一種古怪手段,那將人變成血肉怪物的黑色粘稠液體，我絕不會認錯！”
一僧一道一言不發。
“還有一個感覺不對勁的地方就是……她們的實力實在是不夠強大。最初接觸嬗天神教時，我只是一個煉皮期的小人物，但是我卻能夠挫敗她們的陰謀。”
“還有公主府那次，她們明明做了完全的準備,連公主都綁架了，但我與那兩個弟子交手時，發現她們的力量相當低微，完全不是我的對手。”
“如果嬗天神教就是這種水平，觀音大士和太上老君完全不必把它放在眼里。”
云霞真人嘖了一聲,“就好像……她們是在故意送死？”
蔣天明一驚。
“對，就是這種感覺！”他立刻一拍手，但隨后表情萬分郁結，“但我想不通。為什么要送死？難道是想迷惑我們，讓我們看輕她們的實力嗎？”
泓禪方丈道：“既然觀音大士和太上老君已經給出了提示，我等自然不會忽視嬗天神教。”
云霞真人也點了點頭，“我們已經將消息報給上方，整個北武的僧道兩界，不久就會知曉這件事情，全面做好防范。”
“嗯，”蔣天明也道，“我也會上報欽天監高層，大家一起共同御敵。”
“還有其他想法或疑問嗎？”公主道，“有這樣一個機會不容易，大家盡量把所有知道的東西都互通有無。”
“不屬于六界的眼睛？那是什么意思？”蔣天明思索一下，追問道。
“這個，神諭不會給出確切答案，需要兩位大師靠自己的領悟來破譯。”公主解釋道，“所以我們才叫你來，你畢竟跟他們交手次數更多，或許知道我們不清楚的細節。”
蔣天明確實知道得更多一些。
北宮玥曾經從欽天監內部調來關于嬗天神教的記載，這個理解方向可以從教義的角度入手。
“氣數交替，就像日月輪回一樣自然。一種事物發展到鼎盛必然氣數將近，就是另一種崛起的時機。”
“他們想要再次重置靈氣，趁機實現教義的宗旨——代替如今的朝廷，掌控天下？”
“關鍵是，‘不屬于六界’該怎么解釋。”云霞真人以手作筆，在石桌上寫道。
“這個，你們應該比我清楚。”蔣天明道。
他畢竟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對于這個世界的世界觀肯定不如自幼修煉的本土修士。
“不屬于六界……這個，”云霞真人嘆了口氣，“實在慚愧，自從開天辟地以來，這世上的書籍就沒記載過這樣的事情。”
“是這樣。任何事物都是從六界輪回中來，就像一個沙漏里的沙子，無非是從上到下，再從下到上。不增不減，誰都不可能跳出六界輪回，誰都不可能憑空出現。”泓禪替他解釋。
這還是蔣天明已經了解過的靈氣循環學說。
切。
他不由得想偷笑，誰說這個世界任何事物都是從六界輪回中來的？
他的靈魂就不是，他不屬于這個世界，他是穿越來的！
……這？！
突然，蔣天明愣住了。
該不會是，另一個平行宇宙的隔閡要被打破了吧？
那出現的會是什么東西？
從嬗天神教這古怪的功法看來，肯定不會是像他一樣普普通通的穿越者！
“怎么了，你臉色這么蒼白？”公主皺眉盯著蔣天明的臉。
“沒，沒事……”他咳了一聲，“我剛才被那人偷襲，傷了肋骨。剛才還不覺得，現在……”
“阿彌陀佛，貧僧會些醫術。”
泓禪法師站起身，走到蔣天明身后，雙手緊貼他的后背。
片刻之后，源源不斷的淳厚金光如同溪流般淙淙匯入蔣天明體內，流進他的傷口。
疼痛在以清晰可見的速度消失。
“對了，你不是說你沾上了麻煩，要找泓禪大師醫治嗎？正好，一起吧。”公主坐在對面的石凳上道。
“怎么了？施主染上什么事情了？”
蔣天明卷起衣袖，將那塊鼓出一只眼球的皮膚伸過去。
“我懷疑我被監視了，很可能就是嬗天神教的人干的。”
“嘖……不不不。”側頭看了兩眼，泓禪法師立刻搖頭。
“你手臂上的眼睛，沒有惡意。”
這說法跟圓通和尚大差不差。
“這是你的親人留下的！”
“啊？親人？”
蔣天明驚掉下巴，這種說辭他萬萬沒想到！
“由于某種原因，他無法陪在你身邊，只能在暗處注視你，保護你。”泓禪繼續道。
“我這親人也太古怪了吧！用一只眼盯著我？不怕把我嚇死啊！”
“這有什么古怪，方術嘛，都有些古怪的地方。”云霞真人道。
泓禪坐下來道，“這并不古怪，只是將你遠在千里之外的親人的一只眼，投映到你的手臂上。單獨看一只眼確實古怪，但施主若不相信，可以對著鏡子遮住自己的臉，只露一只眼睛，你會發現自己的眼睛看久了也有些嚇人。只要你心里清楚，不怕它就沒事了。”
“這是一種相當原始的巫術，遠古時期，只有邦國大祭司才有權接觸這種東西，相當于一種只流傳在宮禁中的秘術。沒人知道也正常。”
“貧僧出身于皇家寺院，多少尚能看出這巫術的雛形。”
“說句題外話，如今的欽天監使用的《欽天密錄》就是從這套巫術中整合、發展出來的。”
蔣天明驚訝，“欽天監是從這里面發展出來的？”
“是啊，具體的過程太復雜，將來有空再說。”
“只是，”蔣天明繼續追問，“為什么你認定這一定是我的親人？”
泓禪道，“因為，只有血緣才能撐起這道聯結，除了血親，任何人都做不到！”
蔣天明萬分震驚，原來如此！
“難道……這東西一直都有？”
“對，只不過你從前沒有修為，看不見罷了。”泓禪點頭，“你要是一輩子不踏入武道，不知道它的存在，日子也照樣過得好好的。”
現在想想，是這樣的。那時候他剛剛修煉了欽天監的占卜術，就在胳膊上發現了這個。至于以前有沒有，他真沒辦法驗證。
爺爺……后院那個神秘的韓伯清……
到底是誰呢？
“我能跟對面的人交流么？”蔣天明問。
“不能。不過，當你有危險的時候，對面的人會感知到的。”
似乎確實是這樣……
上一次眼球劇烈掙扎跳動的時候，就是他卜算韓伯清，眼前一黑差點被欽天監抓住意識的時候。
也就是那次，讓他下定決心除掉這眼球，才會來到這里。
“留著吧。”蔣天明思索半晌，放下衣袖。
雖然他對這個軀體的血親沒什么情感，但一想到對面的人仍把自己當成親兒子，心里還是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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