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淵冷靜地接住她，聲音關懷：“頭怎么了？”
“景淵。”關凝有些艱難地說道：“我腦子里，有好多畫面閃過啊……我好像，好像想起了什么。”
顧景淵心頭微動：“哦？想起了什么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關凝裝模作樣又演了起來。
顧景淵一直耐心地安慰著。
蘇之念開始往第二杯牛奶里加糖。
嗯。
這個節奏就對了。
這估摸著，要解除誤會了。
頭痛了一會，關凝一副痛苦的樣子，她一臉深情地看著顧景淵：“景淵……我，我好像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原來，我們真的，那么早就認識了。我……我就是你的小葉子啊。”
“你想起來了？”顧景淵似乎有些欣喜。
關凝羞澀地點了點頭：“你那時候，瘦瘦的，小小的，可完全沒有現在的樣子呢。我記得，你那會，總是一副憂郁的樣子，誰找你說話，你都不理人了呢。”
顧景淵垂眸。
十幾年前。
他的父親去世了。
他和母親，險些被逼到了絕路。
母親為了保證他的安全，秘密將他送到了鄉下。
而她自己，繼續和那些人周旋。
那時候的他。
剛經歷了父親的死亡，又擔心母親的情況，更怨恨自己太小幫不上忙。
那么多事情壓下來，他能不憂郁嗎？
關凝講述著。
蘇之念往牛奶里加糖的動作頓了頓。
她的神情變得有些驚疑不定。
怎么說呢……
她怎么感覺，關凝說的這些，她竟有一種隱隱約約的熟悉感。
蘇之念微微恍惚了一下。
她仿佛也看見了大樹下，一個少年坐在那里。
瘦瘦的小小的，像是一只小可憐蟲。只是那畫面十分模糊，她怎么都看不清楚。
難道……是關凝講故事的能力太好了，她竟然都能具現出畫面了。
蘇之念抿了抿唇，不知為何，聽得更認真了一些。
顧景淵看著關凝：“那時候，沒有人喜歡我。”
“你胡說什么。”關凝輕輕打了他一下：“你那時候，一副憂郁王子的樣子，迷你的女孩子，可多了。”
顧景淵垂眸：“那可能是我記錯了。”
“不過，這就引起一些小男孩的嫉妒了。”關凝嘆了一口氣：“我記得，那時候，有不少小男生偷偷欺負你。其中有一個最壞的，就因為他喜歡的小女孩喜歡你，他就聯合一群小男孩，想要揍你一頓。”
顧景淵沉默了。
那段時光，是他人生中，最最灰暗的時光。
也是在那個時候，他遇到了生命里，第一縷光。
其實，那些少年的惡意，他并不在意。
那些少女隱隱約約的愛意，他也并沒有接收到。
對于那時的他來說，那些接迥而至的變故，就足以讓他分不出心來。
他一天一天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幾乎失去了感知外界的能力。
直到那一天。
那些棍棒，即將落到他的身上。
“你們在干什么！”少女怒氣沖沖地看了過來。
那時候。
顧景淵有些恍惚地看了過去。
陽光正好。
一個皮膚黝黑的女孩子，雙手叉腰，惡狠狠地站在那里。
她明顯是長期做著各種活，皮膚也因為大量的陽光照射，而顯得黝黑。
可她的眼睛卻很亮。
至今顧景淵仍覺得，那是他生平見過的，最亮的光。
他想，這輩子，他大概都見不到更亮的光芒。
那個少女，就是小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