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呼雪色飛鳥落下來時楚源才發現,銀絲藤身上發生的異變,倒也不全是壞事。
至少威懾力這方面,是被拉滿了——雪色飛鳥足足盤旋了數圈,隔著老遠,楚源都能感受到它那種猶豫。
一開始他還沒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兒,來之前一人一鳥不還說的好好的嗎?
怎么這都到門口了,反倒猶豫起來。
直到目光落在跟吃了膨大劑一樣的小銀絲藤身上,他才回過味來。
雪色飛鳥不敢落下,是在忌憚銀絲藤的存在。
這么大一株跟章魚哥去了頭似的植物,別說它怕,楚源初見的時候,不也覺得瘆得慌嗎?
看來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以前的世界還是現在的世界,大家對于巨物的恐懼都是刻在骨子里的。
雪色飛鳥警惕地審視著下方那個屬于神之子的領地。
一開始它的態度其實很倨傲。
畢竟不管是葬蛛嶺里的人類,還是楚源這個領主,都沒有讓它感受到危險的感覺。
它的楚源客氣,主要還是看在巨鹿的面子上。
在它眼中,所謂的神之子,所謂的人類,不過是又一個依附于巨鹿的弱小種族而已。
至于那些讓惡魔蜘蛛們畏懼的高爆炸彈和爆炸彈丸。
對于一只能飛的鳥來說,也實在是算不上是什么威脅。
它自信自己的走位足夠靈活能夠躲避那樣的攻擊。
直到見到了領地中的銀絲藤,它的神情才變得逐漸凝重起來。
雪色飛鳥對于自己是個什么態度,楚源心里其實很清楚。
他并沒有什么“不蒸饅頭爭口氣”的想法。
要是他有以百萬計甚至千萬計的人口。
別說饅頭,這些超凡生物來一只蒸一只。
對于人類的潛力,他從不懷疑。
且不提能幫他施展出飽荒科技的生存欄。
就說區域頻道里那幾十萬來自各行各業的領主們。
要是真能湊一塊兒,一步邁入計算機時代可能不現實。
但搞個第一次工業革命,那真的是不要太輕松。
問題是以上的設想,在目前的華夏領地,一個都不成立。
楚源從頭到尾認知都很清晰——
不管是和巨鹿也好,還是和獅鷲也好,他們之間的交情,都只能稱之為私交。
不是和巨鹿獅鷲這樣的頂尖生物交上朋友,人類就能傲慢地自以為高貴。
華夏領地享有的一切繁榮,其實都是空中樓閣,水中泡沫,一戳就破。
表面上看來,他似乎過得的確比其他領主好,領地的擴張速度也讓尋常領主難以望其項背。
楚源得承認,之前哪怕他嘴上不說,心里多少也是有點為自己比所有領主都要強而自傲的。
今天這些超凡生物的出現,卻猶如一盆冷水,當頭淋下。
面對惡魔蜘蛛時楚源都沒這么忌憚過。
惡魔蜘蛛雖然危險,但它危險在數量,單體作戰能力并不強——
這里的不強指的是人類就算一對一無法勝之,但把人數堆上去之后,靠著武器和裝甲,也有一戰之力。
而今天出現的那些超凡生物呢?楚源至今都忘不了那頭和城墻差不多高的巨猿。
這樣的巨獸,一巴掌下來,人會跟螞蟻一樣,被碾壓成肉泥的吧?
別說巨猿,就是那頭銀色巨狼,當那巨大的狼頭往他面前一趴時,楚源看著那眼珠子里照出的自己身影,像是在照鏡子一樣,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維持住那副面無表情鎮定自若的神態,這壓根就不是10級小號出新生村遇見滿級boss了,怕是把游戲都還沒更新到的大魔王都給拉了出來。
和巨猿和巨狼相比,這只雪色飛鳥的危險性,已經算是最小的了。
饒是如此,當對方提出要使用領地的孵化器時,楚源照樣說不出半句拒絕的話。
因為它只需要一振翅,就能降下漫天的飛雪,這些飛雪能凍碎蜘蛛,同樣能凍碎人類。
那些落下的飛雪,在這個秋老虎仍舊肆虐的天里,甚至讓楚源感受到了一絲寒意,其威力之巨大可想而知。
面對這樣超凡的生物,自身卻沒有應對的手段,楚源骨子里流淌著的“火力不足恐懼癥”,簡直被拉到了極致。
人不能將自身的安危,寄托給強大者的仁慈。
此舉無異是將一把架在脖子上的刀,送到了別人的手里。
由著雪色飛鳥權衡,楚源快速交代小銀絲藤做好分割。
事已至此,自然不能只看到壞的那一面,火燒眉毛的當頭,好的那一面要先利用起來。
巨大而又粗壯的藤蔓蠕動著,像是一條條盤在一起的巨蛇,在楚源的指示下,藤蔓將別的建筑都籠罩了起來,只留出楚源新建好的雞舍,這座帶著孵化器的高級雞舍,被楚源放在了藤蔓籠罩的領地最角落的位置,別說是離規劃的領民聚居地和工業區了,就是離原本那個雞舍,都遠著呢!
巨大而又整潔的雞舍落地,楚源眼中有金色的光芒一閃而過。
等了大概有三五分鐘,不知道是出于自身實力的信任,還是對巨鹿鹿品的認可,雪色飛鳥長嘯一聲后,從天而降,拖著那長長的尾羽,優雅地降落在了新孵化室的面前,就在它落地的那一刻,平坦的地面突然隆起一根黑色的藤蔓,形成一道拱橋,像是為了方便它落地而刻意制成的抓手。
楚源能明顯感覺到雪色飛鳥的身體抖了一抖。
看破不說破,楚源的手輕輕拍了一下貼著自己木甲下擺的一根藤蔓的小葉子。
示意銀絲藤惡作劇可以,但不要太過,別嚇到了客人。
當然,客人適當的嚇一嚇是可以的。
你看這不,這位客人就禮貌了許多。
在驗證了楚源領地上的孵化室確實能孵化出它帶來的那顆蛋后。
哪怕得知至少要半年的孵化時間,也同意下來,并且主動提出了孵化費事情。
楚源就沒想過孵化費的問題,當然現在想也不遲。
獅鷲雖然明面上沒有交孵化費,但實際上人家給的還蠻多。
且不提世界樹的樹葉,一些承諾了但要等獅鷲蛋孵化成功才會兌現的資源。
就說這些天人家交的伙食費,還有為領地提供的保護……
有獅鷲珠玉在前,雪色飛鳥給的怎么也不能比人家更少吧?
最終商議下來,是雪色飛鳥在它的蛋孵化期間,每月為華夏領地提供三十條極地特有的冰魚。
根據雪色飛鳥所說,這種冰魚,雖然弱小,卻有其獨特的能力,不單單是只生活在水中最寒冷的地方,更重要的是,吃了它的生物,能得到一定的抗寒屬性,它有一批后天改造而來的“同族”,就是靠吃這種冰魚,獲得了在冰天雪地里行動的能力,它帶來的這顆同類的蛋,也是這批同族生產下來的。
對于它的話楚源半信半疑,信是相信這個世界應該真的有那么一種神奇的魚,懷疑是懷疑在這種魚要么沒雪色飛鳥說的那么稀缺,要么有什么副作用,不過現在是買方市場,他也不清楚市面上的物價,只能由著對方開價,反正楚源自己也沒付出一些什么——孵蛋器跟那烹飪鍋一樣,一個是虛空發熱,一個是虛空孵蛋的。
他唯一的成本,無非是占著一個孵化器的坑位罷了!
雙方談好,定下口頭契約,雪色飛鳥留下自己的蛋,就匆匆離去,一副生怕被留下來的樣子。
偏偏小銀絲藤也很絕,就在雪色飛鳥升空的當頭,當著對方的面,直接從空中抽暈了兩只過路的鳥。
藤蔓一勒一縮,再度松開,只有撲簌簌的羽毛落下來,里面的骨頭和肉都不見了。
若非那幾根羽毛,那兩只飛鳥的出現,簡直像是某種幻覺。
雪色飛鳥的翅膀震得更快了,許是出于恐慌,甚至沒能控制住自己的力量,幾許冰雪落下,帶來了一絲寒意。
楚源仰頭看著它走遠,收回視線,直接問道,“哪里來的鳥?”
小銀絲藤移開藤蔓,一群鳥兒撲簌簌地飛了出來,只是都飛的不高,落在楚源身邊,或是啄食草里的蟲蟻草籽,或是低頭理起了自己的毛發,顏色有黑有白,有麻有花,形態更是各不一樣,只是都很乖巧,一看就是被馴服過的,楚源打量了半晌,心頭有了答案,半信半疑地問出來,“那群紅尾鳥?”
用的是問句,其實話一出口,楚源基本上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華夏領地外的動物,基本上都被蜘蛛們給吃干凈了。
鳥兒?沒被吃的也飛走了。
別看地蜘蛛們都在地上怕,人家用蛛絲彈射粘鳥的本事可不弱。
他唯一想到的鳥類來源,只有原雞舍里孵化的那幾十只小紅尾鳥。
只是那幾只吃了獅鷲伯莎黏液異變成了楚源記憶中雞的紅尾鳥不是被派到葬蛛嶺的城墻上去吃小蜘蛛了嗎?
眼前這些紅尾鳥又是怎么一回事兒?
楚源唯一能想到的猜測是:“你們給紅尾鳥吃了蜘蛛的軀體?
“誰的主意?”
他想不明白為什么要這么做。
他走的時候,雞舍的房門是關的好好的。
高級雞舍有自動投喂的功能,筒倉里的干草更是被他早早加滿了皇竹草,只要領地不破,這群紅尾鳥在里面待個十天半個月都不成問題,無非就是開門的時候可能要處理的排泄物多了一點而已,以雞舍的位置,如果不是有人故意投喂,它們怎么會接觸到蜘蛛的軀體?
“不是這樣的,領主大人……”大玉兒解釋的聲音及時在楚源身邊響起。
許是聽出了他聲音里的質疑,玉蜂女王有些尷尬地說道。
“沒人刻意把蜘蛛喂給這些紅尾鳥,是……”
是為楚源分憂解難的鷹鷲楊過直接撞開了雞舍的門。
聽到這個解釋的楚源扶額,他想起來了,出抱臉蛛那一波,楊過的確回了一趟領地,用一個籠子,把那些吃了獅鷲伯莎的黏液后變異的紅尾雞全部都帶了過來,當時他還夸了楊過一句,說它聰明有辦法,沒想到它把紅尾大公雞和它的后宮帶過來的舉動如此粗暴。
在玉蜂女王還原的過程里,楊過是從天而降,像是敵襲一樣搶走了一個放在空地上的竹簍,然后抓著這個竹簍,直接撞開了雞舍的大門,像是趕鴨子一樣,將紅尾大公雞趕了進去,其他人根本來不及阻攔,也就是后來收到橘貓的回復,說它帶著這群紅尾雞,是去支援了葬蛛嶺的戰場,不然大家說什么也要告它一狀。
因為戰時緊張,大家也沒來得及細細檢查,被楊過撞開的雞舍大門,也只來得及匆匆掩上,等大伙發現跑出來的小紅尾鳥時,它們已經來到了被銀絲藤從城外拋入城內的惡魔蜘蛛軀殼小山的上方,你一口,我一口,啄食起了那些銀絲藤沒吃干凈的碎肉。
等大家抽出精神來理會它們時,這群紅尾鳥,就已經變成了這樣。
養個動物還養出了一波三折的感覺……楚源忍不住輕嘆。
他現在有種半夜屋頂被女巫飛過,結果雞舍里的雞變成了虛空雞的既視感。
只是游戲里的劇情通常只會有一只雞發生變異,而他現在要問的則是:
這么多紅尾鳥里,特喵的有哪些是沒變異的!
倒不是好看與難看的問題。
這群變異的紅尾鳥里,雖然大多失去了那種白配紅的經典配色。
但論顏值,變異過后的紅尾鳥,還真沒一個丑陋的。
有羽毛烏黑發亮根根閃爍著金屬光澤的,乍看還以為是什么機械仿生雞。
有鳥嘴倒勾尖銳鋒利感覺能一口在腦殼上破一個洞的。
還有體型翻了數倍挺著個胸脯走路搖搖晃晃個子比最開始的紅尾大公雞還壯碩的……
問題的關鍵在于,這群紅尾鳥,特喵的還能不能吃!
這可是領地里的肉食儲備……
要是這群紅尾鳥吃了蜘蛛肉變異了,自己的肉也有毒了,那可咋辦?
吃了獅鷲黏液變異的紅尾大公雞那邊肯定是能吃的。
但要是把它和它的后宮吃了那純純就是腦殘。
這種良性變異不繁衍個五六七八代把血統流傳下來。
上哪兒去找品種這么好還不需要自己篩選培育的雞?
換言之,憑著自己的一己之力,紅尾大公雞現在是領地里要供著的祖宗。
以后的優質肉食,可都指望著人家的子子孫孫呢!
但在紅尾雞那邊生下的第一顆蛋孵化出來之前,領地里的肉食,目前可都指望著這批紅尾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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