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爬上平臺,鬼臉道士先是仰頭望了眼山體,只見其巍巍千尺陡若斧劈,巖壁上雖有藤樹橫生,但也絕非攀援之地,看來通往仙家廟的路徑只可能是那條棧道了。
轉頭再看棧道,與腳下的平臺一樣,用料都很足,主體是一根根手腕粗的木柱打進山體,上頭再鋪以厚木板,趙二木走到上頭試了試,只感覺堅固非常,三人別說通行了,就是一齊踩在上面跳舞都沒問題。
確認路沒問題,鬼臉道士便走上棧道,同時口中說道:“仙家廟什么光景看來得轉過山才能知道,咱們就順著這條棧道走吧,貧道感覺多半能通到目的地。”
其他二人點頭表示同意,于是三人開始在棧道上前行,而為了安全起見,三人相互間還都隔了幾個身位,以免棧道出現問題時被端了餃子。
隊伍再一次陷入沉默,棧道上只剩下踩踏的吱呀聲回蕩在深夜里,遠處偶爾也會傳來幾聲夜梟嘶鳴,更襯托出周圍環境清冷無比。
此時一陣清風拂過,崖上垂蔓簌簌作響,棧道轉過道急彎,接著就見最前面的鬼臉道士猛地停下,整個人突然如臨大敵般死死盯向前方。
呵呵呵呵…黑暗中傳來幾聲陰惻惻的笑聲,鬼臉道士連忙定睛細看,馬上在山角處發現了道瘦削的人影。
“誰?!”鬼臉道士猛喝一聲,右手迅速將腕弩機括拍開。
“呵呵呵呵。”人影邊笑邊從黑暗中走了出來,只見那是張慘白的臉,五官局促且細長,鬼臉道士僅看了一眼,腦中就不自覺冒出“賊眉鼠眼”四個字。
清瘦男子又往前走了幾步,臉上依舊掛著詭異的笑,眼睛死死盯著鬼臉道士發問道:“小道士,你看我英俊么?”
鬼臉道士被對方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問的有些發懵,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但他心里明白,在這種荒山野嶺突然冒出個人來,用屁股想都知道是有妖物作祟,于是他索性默不作聲,準備先給對方來一梭子再說。
然而鬼臉道士剛想抬腕,卻忽然發現自己手動不了了,不僅如此,整個身子似乎在一瞬間都僵住了,就像被人點了穴位一樣。
鬼臉道士驚覺不妙,而前面的清瘦男子也開始向自己一步一步迫近,口中不斷質問著:“我英俊么?你快回答啊!”
就在此時,鬼臉道士聽到身后腳步聲驟起,緊接著一道勁風從耳畔劃過,同時趙二木的怒罵聲從側后方響起:“你英俊你娘個腿!丑的跟他奶奶陪葬那紙糊人似的!”
在怒罵聲中,趙二木甩出的鐵锏直奔男子面門。
男子慌忙躲避,但依舊被鐵锏刮到了臉頰,只聽一聲哀嚎,清瘦男子以一個四腳著地的詭異姿勢爬上巖壁,等再去看時,清瘦男子竟然不見了,藤蔓中僅剩下只黃鼠狼在嚶嚶向上逃竄。
“畜生,跑的真快。”趙二木走上前撿回鐵锏,然后走到鬼臉道士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將其從愣神中喚回來,口中說道:“一只黃皮子就差點讓你著了道,你那啥太保也不行啊,再說你們不是本家么?”
“你他娘才和黃皮子是本家呢!”鬼臉道士甩了甩頭,心有余悸道:“實在沒想到那皮子道行這么深,竟然能在方寸間定住貧道手腳,奶奶的著實是大意了。”
“是你踩著它的尿了,這些鬼東西就靠氣味來蠱惑人心,你直勾勾走進它尿圈里,豈不和上門討打一樣。”趙二木說著拿螢石照了照鬼臉道士腳下,果然看到地上一灘尿漬,而且從濕漉漉的狀態看,這泡尿應該剛撒沒多久。
何四娘看的皺緊了眉頭,擔憂道:“難道說那只黃皮子知道我們要來,提前設下圈套在等我們?”
“肯定是,那尿氣味聞著都沖鼻子,明顯是剛撒的,我之前說什么來著,這兒的皮子邪乎的很,現在你倆見識到了?”
鬼臉道士點了點頭:“當真不簡單吶,不過方才的黃皮子也不加害貧道性命,只一個勁問我問題是怎么回事?”
“問你問題就是準備害你。”趙二木回道:“我們當地管那叫‘點命’,是黃皮子判斷一個人命格偏陰偏陽的手段,你如果回答是,就證明精神已經被它控制住了,命格明顯屬陰,而它就可以借你的身子轉命;你如果回答不是,那就沒什么可說的了,它會當場變臉發飆,把你的心肝扣去吃了。”
“所…所以回答是與不是都不行?”
“嗯,只要你著了道,最好的辦法就是閉嘴,那些畜生活的太久都要成精了,心里最想的就是和人一樣生活,所以借身轉命對它們最為重要,你只要不急著回答,那它們也就不會急著殺害你。”
“可是總不能一直閉嘴吧?給它惹急了會怎么樣?”
“那還用說,肯定是挨宰了,除非你命夠硬,能從它的幻術中掙脫出來…或者旁邊有人救你。”
“這么說咱們還是不能離得太遠。”何四娘說道:“這只黃皮子雖然跑了,可誰知道會不會有下一只?萬一離得太遠救援不及,那容易出大事啊。”
“說的是,不過剛才的黃皮子已經被我打驚了,估計不會再有其他畜生過來找死。”
“沒有最好,貧道是受不住再來這么一回了。”鬼臉道士邊說邊重新踏上路程,而這次三人離的就近了,幾乎是一個挨一個穿行在棧道上。
在路過山角時,鬼臉道士特意指了指山體夾縫,說道:“那畜生開始就躲在這里,奶奶的貧道最初看見,還以為是什么東西在靠著山縫撒尿呢。”
“它是在暗處等你著道。”趙二木啐了一口,不屑道:“哼!這群見不得光的狗東西。”
“不過妾身有些好奇。”何四娘問道:“既然這些黃皮子是靠氣味來制造幻術,那把鼻子堵上不就沒事了?”
“好像也沒那么簡單。”趙二木回道:“據說附近村民就有人那么試過…”
“結果呢?”
“死的老慘了。”
“呃…那看來這里頭還有其他貓膩。”
“是啊,所以咱們只要記住別接那些畜生的話就行了。”趙二木嘆了口氣,接著道:“方才我就瞥了那鬼東西一眼,他娘的長得跟紙扎人似的,居然能舔著臉問自己英不英俊。”
何四娘聞言笑了笑,而此時鬼臉道士忽然心中一動,隱隱感覺趙二木這句話有些不對勁,口中不禁疑道:“你也看到了黃皮子化成人形的模樣,那么算不算也著過它的道?”
“啥意思?”
“呵呵呵呵…”不等鬼臉道士作答,頭頂又是一陣陰笑傳來:“你們看我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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