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林眨了眨眼，看向董建安。
董建安下意識看了眼門外，這才壓低聲音，繼續說道：“陛下已經知道平陽公主就在靠山村！”
董建安遞給楊林一個“大家都懂”的眼神。
楊林眼睛微瞇！
他能猜到，李景盛的探子恐怕早就滲透了靠山村，平日沒有特意遮掩的李玉瑤，怕是早就暴露了。
不過，猜測畢竟只是猜測，親耳聽朝廷的人說出來，證實了朝廷的情報，還是不一樣的。
“所以呢？”
楊林瞇眼，盯著董建安。
“陛下說了，過去的事就當過去了，他可以既往不咎，平陽公主到底也是皇親，所以只要楊侯爺接受招安，陛下可以恢復平陽公主的身份，她還是公主，封地也還是在平陽城，并昭告天下！”
“而且……”
董建安特意拉了個長音，似笑非笑地說道：“而且陛下還說，陛下可以賜婚，將平陽公主許配給侯爺！到時候，你們一個異姓王，一個大乾公主，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兒，還有著享不完的榮華富貴！”
“侯爺，你仔細想想，是在這窮山溝里，當一個土財主？還是去做王爺，迎娶公主，飛黃騰達！這并不難選吧！”
雖然董建安為人有些古板，但此番勸說，倒是真的很能打動人。
但……
那也僅僅是面對一般人而已。
楊林聽后，卻是冷冷一笑。
“董大人，你是不是已經忘記自己的身份了？！”
楊林說著，猛地一拍桌子，騰的起身，故作怒目，瞪著董建安。
“你……你這是什么意思？”
董建安一時驚訝，不明白說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發火了？難道這個楊林，真的就像傳說中，是個喜怒無常，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什么意思？哼哼！”楊林冷冷道，“董大人，我且問你，你是不是大乾臣子？”
“呃……這是自然。”董建安毫不猶豫點頭。
雖然他對李景盛也不滿意，但他對朝廷的效忠，是發自內心的。
“好！既然董大人沒有忘記你還是大乾臣子，為何能堂而皇之的說出這等荒唐話來！”
不等董建安開口，楊林便語速飛快繼續道：“我妻李玉瑤，原是先帝親封的平陽公主，后接先帝遺詔，登基為大乾皇帝陛下！乃是大乾正統，真正的皇帝！只因被李景盛迫害而流落他鄉，如今手中不掌大權，所以董大人就不把我妻當作皇帝了嗎？”
“難道董大人的意思是，無論是誰，只要誰能打進京城，坐上那皇帝寶座，誰就是皇帝！董大人就效忠于誰？”
楊林湊近董建安，緊緊逼視著她。
“不……不……當然不是！”
董建安慌忙搖頭，額頭也已經滲出冷汗。
楊林的問題，他無法回答，也不能回答。
“那是什么？”
“那李景盛不過是個篡權奪位皇族相殘的小人，他不仁不義，無功無德的亂臣賊子！只因坐在皇帝的寶座上，董大人就口口聲聲，稱那個賊人為陛下，而忘記了真正的皇帝是誰！董大人，是不是在你的心里，誰是正統，不重要？只要坐在皇位，你就效忠？對嗎？！”
楊林逼視的目光，更近了。
“不！不！！”
！。
董建安情緒激動的慌忙搖頭。他對大乾，對皇室，始終是忠心耿耿的。
他最聽不得別人說他不忠。
可偏偏，楊林說的這些，都是事實。
他確實效忠了一個，搶來皇位的“賊人”！
如果效忠李景盛沒有錯。
那么也就等于可以效忠任何一個搶來皇位的家伙。
這是他絕對無法接受的！
之所以當初反對李玉瑤，那是因為，他是一個女子啊。
想到這，董建安眸光大亮，像是終于找到反駁的理由。
只是，不等他開口，楊林又連忙說道：“呵呵，還不承認嗎？董大人是不是想說，只因我妻是個女子，所以做不得皇帝？”
“那么我敢問董大人，先帝可有遺詔？有先帝的遺詔而不遵，董大人不僅忤逆了我妻這個正統的大乾皇帝，更是忤逆了先帝！”
“董大人若是忠臣，必定是遵皇命的吧？可董大人三番兩次，不遵皇命，還不把先帝的旨意放在眼里，你還好意思，口口聲聲說是大乾的忠臣？好意思說效忠陛下？呵呵！董大人效忠的只是自己吧！”
董建安的呼吸，變得越發急促起來。
他想要辯解，可楊林說的句句在理，振聾發聵。
說到底，也是他反叛在先！
當初追隨燕王謀反，結果發現自稱胸有大志的燕王，不過是好高騖遠，志大才疏。
他近小人，而遠賢臣，已經鬧的朝堂雞犬不寧，民怨沸騰。
幾個月前，南方水患，急需銀子賑災，可李景盛他寧可拿銀子去修避暑莊園，也不愿意撥下銀子解救黎民百姓……
一樁樁，一件件，董建安他早已經后悔。
一時間，又氣又急又自責又后悔又委屈，不由得老淚縱橫，竟是嚎啕大哭了起來。
楊林愣住。
他沒想到，自己三言兩語竟然把這個耿直的老頭，給說哭了？
楊林很清楚，只有真正能聽進去的人，才會對他的話，有這么大的反應。
看來這董老頭，當初一時鬼迷心竅，如今已經后悔。
能夠懂得反省的人，雖然他很倔強，但也是明事理的。
楊林打算，再給他添把火！
“算了，你若聽不明白，我也不與你多說！總之，過去的事，是他燕王謀逆，他哪有臉說什么既往不咎？其次，我與大乾皇帝李玉瑤早已成婚，我們兩情相悅，情投意合，不需任何人同意，更不需要一個反賊賜婚！”
“第三，我妻平陽公主的身份是先帝親封的，封地也是先帝封賞的，我妻的身份就是大乾皇帝！何須再恢復什么身份？燕王拿本是屬于我們的東西再來送給我們？呵呵呵，他哪來的臉？！”
“至于董大人，你個不忠不義的大乾老臣，我對你無話可說。”
“不過，過來之前，玉瑤特意交代我，讓我看在你侍奉過先帝的份上，看在你曾經也確實是大乾忠臣的份上，讓我不要為難你。”
“所以我不殺你，你走吧！”
楊林嘆了口氣，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擺了擺手。
“咣當——”
楊林一愣。
董建安竟然暈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