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寒門母子 > 第九百三十二章 哎呀我說命運吶
  皇帝所言既合理又不合理,可惜胡恒秋總結不出來。

  楚清的采玉隊確實沒有發生這些事故,那是因為隊伍里有楚清這個人存在。

  楚清知道高原反應,其實大宣應該也有醫者知道,畢竟大宣也不是沒有高原地區。

  但是,古籍所記載的高原反應很少,即便存在也只是描述癥狀,比如“跬步作喘”、“過者必喘”或“過者喘不醒”。

  且多會先判定“水土不服”,再因患者面色而歸為“瘴毒”。

  所以如果楚清不把高原反應這件事廣而告之,估計大宣不能有更明白的人。

  無形中,這個醫學知識被楚清壟斷了。

  而事實上,知識被壟斷,除了是社會上層階級有意為之,還有一個避免不了的原因:人口流動性差。

  這問題可就深了。

  人口流動性差,表面看是因為運輸不發達,進而歸結為工業不發達,內在原因卻是土地制度。

  人是被土地拴牢的,祖祖輩輩都被拴在同一個地方,所以他們很少能得到外面的信息。

  而知識的傳播,離不開文字和語言。

  文字,指書籍,被上層階級所壟斷;語言,指口耳相傳,人都被牢牢拴在土地上離不開,又如何得到遠方的信息?

  楚清可以把進入高原后會產生的不適,化解在日常生活中,家里小子們聽命令習慣了,也不會去求甚解。

  如今小子們不知道為何會有高原反應,但是他們知道該如何做,平日多吃些什么保養身體。

  甚至他們在適應了高原的低壓低氧環境后,能像當地人一樣該喝酒喝酒,該吃肉吃肉。

  而對于守家在地并不打算出門的人來說,跟他們說這些沒有必要,即便說了,人們也會如鴨子聽雷一般,只留下“有人水土不服,到了沃斯,撒個尿楞把自己給尿死了”的印象。

  所以皇帝不會相信撒尿能死人,別說皇帝不信,隨著四皇子同去的太醫,若非親眼所見,不也不敢相信嗎?

  既然不相信,那就只能是鄭春秋的避重就輕之舉。

  這些都是表面現象。

  最根本的原因在于,楚清一直以來給皇帝的印象就是:她干的事情都容易。

  讓她干什么,她就能干好什么;她自己想干什么,也都能干好什么。

  這說明什么?說明那些事情不難啊!

  沒有人關心過玉礦是如何開采的,本國又不是沒有玉礦,再說玉礦也不是他們的。

  沒有人關心過沃斯國玉礦位置,那里的地理氣候環境如何,又不是他們去鑿石頭,跟他們有什么關系?

  他們只需要知道楚清獲得多少他們得不到的好處就是。

  皇帝的這種印象不僅來自與楚清的成功率,更來自朝臣對楚清的一貫打壓和否定——

  楚清說出的理論,都能在書籍上找到;

  楚清做的事,前人們已有開端,比如棉花棉布,人家沃斯早已有之,就算沒有楚清,大宣一樣不愁;

  楚清的那些圖紙,無非是她所雇工匠研究出來,她只是過過手而已,總之,楚清做事,一是靠拾前人牙慧,二是靠皇帝給顏面。

  甚至鄭春秋更總結過“楚清是曾為朝廷做過貢獻,可那也是她身為大宣子民的本分,更遑論她也因此得到朝廷重用;

  食君之祿,必當分君之憂,她所做的一切與各位朝臣無有不同。”

  在這樣的前提下,皇帝自然對鄭春秋不滿。

  一個沒怎么讀過書的女子都能做好的事情,鄭春秋這個工部尚書卻搞得一塌糊涂,不是有問題?

  如果一件事情不難,卻沒做好,又說明什么?說明不是這個人的水平不行,而是態度不端正。

  鄭春秋工作態度不端正,瀆職。

  哎呀我說命運吶!

  謊言重復一千遍,也成真理,不但能騙人,還能騙己。

  鄭春秋就是這樣把自己騙了,當然,也有他急于“將功贖罪”的原因。

  眼瞅著半個月過去,四皇子撒下的毛竹種子卻一點動靜都沒有,鄭春秋不是好眼神兒地瞟四皇子。

  你不是嫌我耽誤功夫嗎?我鑿個炮眼要五天,就算火藥再不濟,好歹也多少炸出點坑來。

  你呢?十五天過去了,有個屁的結果?你倒是上奏啊,你咋不寫信告訴你那皇帝老子?

  四皇子這幾天盡量不于鄭春秋對視,回避他的眼神。

  不然怎么辦?鄭春秋的辦法成效不大,可自己的辦法卻是毫無成效啊!

  他在檢查毛竹種子有沒有被蟲子啃過,有沒有腐爛變質,還是說這長長尖尖的種子在袋子里相互擠壓有損?

  不然怎能長不出苗來?

  這些天他們沒少往石礦縫隙里澆水,應該渴不著它們才對。

  不是說有一顆種子它帶有魔法,能輕而易舉實現我的愿望嗎?

  很多時候,人們查找失敗的原因時,會執著于某個令人無語的方向,是因為不愿意承認自己的起點有問題。

  換句話說,不懂得、或不愿意從自己身上找原因。

  喬布斯在一次演講中說:“物有所不足,智有所不明,我總是以此自省。”

  所以他能成功,但更多人的結果只能是持續失敗。

  四皇子依舊沉浸在查找種子的問題中,鄭春秋好歹活了大半輩子,開始務實起來。

  櫻桃好吃樹難栽,不下苦工花不開。

  痛定思痛,鄭春秋只好按照國內開采玉石的辦法,僅憑人工開鑿去繼續完成這項任務。

  畢竟國內也是如此、沃斯國也是如此,不是嗎?

  鍬鎬鉆鑿十八般工具齊上陣,搬運推拉千數名勞工怨念深。

  勞工們想回家,他們不想在這里餐風飲露。

  沃斯玉礦真是個鬼地方,在這里人極易被曬傷,又干燥又忽冷忽熱,每天伙食只有窩頭,死了都是餓死鬼,死了都得暴尸荒山!

  困難僅僅只有不好開鑿這一項嗎?

  不。

  否則,“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句話怎么來的?

  先是河灘采玉隊傳來消息:他們與沃斯人打起來了,受傷七十余人,鍬鎬也被搶走了。

  接著是山玉隊有人背玉石下山途中,掉落懸崖摔死,尸骨無還。

  然后是第三個消息:朝廷的糧食運輸隊經過和索特部落時遭遇搶劫,糧食和馬匹被搶走,人都被打傷,已經回返大宣的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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