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試結束后,就等發榜了。
不少人在出了龍門后,便匆匆回家換了衣裳,找自己的同鄉或者同窗們去對答案。
寫的都是文章,對也對不出什么東西來。
只是了解一下大家書寫的思路,好確定自己有沒有偏題太多。
趙策回到家后,第一時間先去洗漱。
把身上可能因為咳嗽、打噴嚏等沾上的病毒先洗去。
等到他洗完,吃了飯后。
不少同鄉也已經到了他府里。
會試三日,京城宵禁都是推后的。
畢竟考場上,如果在申時之后沒有謄抄完畢草稿的,是可以燃三根蠟燭接著寫。
等到三根蠟燭燃盡后,便無論如何都要停筆了。
大家到了趙策府上后,蘇彩兒讓人張羅了一桌酒席,讓趙策和他的同鄉們聊天。
有些抱著觀場心態來的人,心情倒是還算可以。
但柳子木這種,第一場就凍生病了的。
就實在是沒轍了。
他垂頭喪氣的坐在一旁,悶悶的喝著酒。
邱書白是第二場考試才開始生病的,倒是心態還算可以。
大家坐在一起,喝悶酒的喝悶酒,對答案的對答案。
還有互相吹捧的,有要趙策幫忙把他們寫的文章也拿給劉大人幫忙看,估估分數的。
劉大人自然是年輕一些的劉如愚。
趙策的老師李東陽咖位太大,他們這些人也不敢隨意叨擾。
只能指望劉如愚能幫他們看看去。
趙策想這問題也不大,便答應了下來。
不過如今已經是深夜了,只能等明天讓人送過去。
他也得帶著自己后面所有的文章,去找李東陽看。
一場酒席,眾人心情不一,也吃到了大半夜。
散場后,回到房間的眾人,幾乎都是秒睡。
考試的這幾天,大家都沒睡好。
趙策回到房里,看著昏暗的燈光,也頭一次覺得自己有點昏昏欲睡的感覺。
看著這燭火,又想到如今會試已經考完了。
趙策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想著,石英砂已經找到了,窯也建好了,這幾天就可以把玻璃燒制出來。
上次他想著改造火槍有點難,就暫時放棄了。
直接畫了一點小型發電機的零件,讓人去打造了。
想著嘗試一下能不能發電。
所以這段時間,自己是不是可以嘗試著做出發電機來,再用竹絲搞個燈泡試試?
發電站技術難度大,但發電機按照目前的技術來說,是能做出來的。
趙策想著,看著剛把女兒哄睡的蘇彩兒爬上床。
直接把人抱懷里,親了一口。
“等忙完這段日子,給你送個禮物。”
蘇彩兒欣喜的抬起頭,看到趙策閉著眼睛。
她也不想打擾夫君睡覺,只輕輕親了一口他的下巴。
“嗯,等夫君成績出來再說。”
蘇彩兒小聲說完,也安心的窩在他懷里睡著了。
這幾天,不止是考生累。
他們這些做親屬的,也基本都是熬著過的。
如今一切已成定局,無論過不過,都這樣了。
大家都暫時松了一口氣。
......
次日。
趙策吃了早飯后,把自己的文章全部默下來。
又交代許方幫著派人送同鄉們的文章到劉大人府上,自己才到了李東陽府上。
先前李東陽就跟他說過,如果這次他會試的文章不好。
那后面的殿試,他是讓趙策不要去的。
不然落進了三甲內,以后前程可就渺茫了。
但在第一場考完,見到趙策第一場的幾篇文章后,李東陽如今心態可以說是好的不得了。
這幾天他也沒閑著。
朝堂事情多,但他還是抽了不少時間出來,給趙策出了幾道殿試的題目。
連帶著李兆蕃也得到了這好處。
父子二人正在說著李兆蕃的文章,李東陽看著他默出來的文章,只看了幾眼,便看出了不大行。
像首場重經義一樣,文章的前四句,也能看出整篇文章的布局。
李東陽這個做過主考官的人,只一眼便看出了他的文章的好壞。
李兆蕃有些垂頭喪氣,拿著李東陽寫的殿試題目,心情實在是高興不起來。
聽到趙策來后,他才勉強打起精神,看著趙策把自己的文章遞過去。
李東陽剛剛說了自己繼子的文章不好,也不好公然的贊趙策。
只粗略看了他后面的幾篇文章后,說道:“既考完,便暫時不要想了。”
“這是為師給你們出的幾道題,你拿回去好好練練。”
皇帝出的殿試題目,一般來說都有個幾百字。
李東陽則沒有寫這么多。
只簡單的寫了一些重點的內容。
這段日子,弘治皇帝要施行新政。
新政內容,包括了丈量土地、統一賦稅等。
因此,李東陽出的問題,多在這其中出。
也有一道題,是出的這些年都沒考過的大明律例的問題。
他讓趙策拿回去,好好思考一下到時候上殿試該怎么應答。
趙策接過后,細細看了一遍。
看到這些問題,只覺得幸運女神好像已經降臨在自己頭上了。
“土地、財稅......”
這些不都是他先前和弘治皇帝說的內容嗎?
趙策喜滋滋的謝過李東陽:“多謝先生。”
然而,李東陽擺擺手,后面一句話,卻把趙策直接打入了谷底。
“這些問題,都是陛下在會試之前的大朝會上說的新政內容。”
李東陽緩緩道:“清丈土地、統一賦稅、記畝征銀等......”
“陛下已經對百官下了命令,在會試之后會著手推進。”
“陛下當初對著吾等,解釋的很清楚。”
“所以你若是要做這些,必須得做出新意來。”
還、還要新意?
趙策覺得自己要石化當場了。
這些新政內容,當初他和弘治皇帝說的一清二楚,甚至掏箱底的內容都拿了出來。
如今他還能拿什么新意?
李東陽看趙策一臉宕機的樣子,不由的笑了笑。
“你策論一向重實務。”
“言之有物,能直接為朝廷所用,固然是好。”
“但為官之道,可不止實務。”
江湖不止打打殺殺,做官當然不止干實事。
人情往來,君臣上下,為上之法,御下之道。
趙策聽著李東陽的話,一時茅塞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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