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漢世祖 > 第196章 戰略之議
  “諸位是否太過緊張了?”見大臣們眾口一詞,耶律璟意態仍舊從容,語氣甚至還很輕松,笑語道:“我看漢主,還是很友好的嘛!千百年來,南朝治亂循環,凡有為君主,都欲謀求統一,也是可以理解的。

  遼漢之間,和睦多年,雖稍有摩擦,于大局無礙,這是有利于兩國百姓的事情。漢帝如果夠明智,當不至于掀起兩國大戰,那樣只會耗損國力,涂炭生靈......”

  這樣一番話,若是中原的文弱帝王說出來,倒也不足奇,但從耶律璟說出,可著實令人驚異。蕭護思當即道:“陛下,正因漢帝乃有為之主,必定謀定四方。縱覽南朝史策,可有一統中原的雄主不動兵北伐者?

  臣觀漢帝,實為雄才,其英明神武,器識偉量,幾不下于陛下。又大權獨掌,意志堅決,素以強硬示人。

  要知道,當年僅率不足萬人,就敢沖擊太宗北還之師,致有欒城之殤......”

  蕭護思說到這兒,耶律璟突然冷笑兩聲:“北樞密的意思,是我不如漢帝了?”

  “臣不敢!”蕭護思心頭一繃,迎著耶律璟的目光,有些后悔,怎么就什么都往外說了?

  因為欒城之戰造成的重創以及太宗南征的戰果的丟失,這些年,遼國這邊對此也有一些討論,意圖總結出一些經驗教訓。耶律德光雖然有過“三失”的總結,但那稍顯浮淺,不夠深刻。

  然而,如果要做些深刻的檢討總結,就不免涉談到耶律德光,有一說一,遼國十年前的國力衰弱,耶律德光是擔很大一部分責任的。作為兒子,耶律璟當然要維護自己老子,是故后來耶律璟干脆叫停了對前事的檢討。當然,嘴里不說,心里明白,手上勤做,遼國君臣這些年安政養民的政策,本就是根據國情、對照教訓的做法。

  同時,因為欒城之戰的結局太過慘痛,耶律璟也有意淡化其影響的意思,那場戰役,對于人心的打擊也有些嚴重。當年耶律阮執意南征,為什么從上到下,那么多人反對,士卒也少戰心,其中就有那方面的原因。

  是故,此時蕭護思當著耶律璟的面,談及此事,有種口誤犯顏的意思,心頭難免懊悔。

  不過,耶律璟卻又很快恢復了平和,輕笑道:“觀漢帝作為,也確實堪稱一代雄主,我不一定如他!”

  見耶律璟這么說,蕭護思立刻大贊他器識雅量,遠勝劉承祐。

  蕭護思言罷,耶律屋質又站了起來,沉聲道:“陛下應當知曉,當年漢國初立,河北尚未平定,中原尚未歸服,當時還是一皇子的漢主,就敢盡還燕兵降卒與趙延壽,令其出奇兵北上,趁我不備,偷襲幽州,使我朝經營十載的苦功,化為烏有,更使河北局面徹底崩壞,為之輕取。

  如此,方可使之立足幽州堅城,防備我軍,同我朝角力,不墮下風。當年,漢帝就有如此膽魄,亦可見其遠略非常,其目光顯然縱覽全局,這實在是個志在天下的危險人物。

  這些年,在他全心發展國力、軍力,一心平南,然而在北方,對于大遼的防備,從未有放松過。臣甚至猜測,他已然在籌備對我朝戰爭的準備。當初世宗南征,鐵騎南向,中原河北兵戈北向,漢帝便已有窮全國之力,對抗大遼的決心,而況于如今漢國已日益強盛。

  漢雖有幽州,但燕山之險,多掌控于大遼手中,是以大遼鐵騎可縱橫南北,自如進出燕塞,軍事作戰,始終可凌塞而制之。這樣的情況,也不是漢帝這樣的君主所能容忍的。

  陛下也言南朝有‘大一統’之說,燕云諸州,雖割于兒皇帝之手,但漢帝又豈能坐視其握于大遼手中,而無北進復奪之心?

  是故,臣以為,遼漢之間,必有一場生死較量。陛下不可不慎,更不可對南朝抱有任何幻想,大遼,確實該有所準備了!”

  聽耶律屋質這番言論,耶律璟臉上的醉意明顯消散幾分,目光變得明亮而銳利,略作沉吟,說道:“那就說說吧,面對漢國的威脅,大遼該如何應對?”

  正史上,周世宗北伐,奪取瀛莫及三關,蕭思溫建議增兵收復,耶律璟的回應,說那本是漢地,失之不足惜,任取之。是以很多人都以此鄙視他,說他荒廢軍政,昏聵無能。

  然而,認真剖析,就可以發現,燕云十六州,瀛莫之地,就是一個向南的突出部,植于大樹主干的枝葉,周師欲奪,遼人也難守。

  但是,如果柴榮沒有病返,繼續向北深入,去打幽州,奪回燕山諸州塞,你看耶律璟會不會坐視,任他攻略。

  正史的后周,同等時期,雖然國力復蘇,軍事逐漸強大,南征西討也取得了重大戰果。但是,畢竟難以對占盡北方地利的遼國產生太大的威脅。

  但如今的大漢,可是一個沒有北漢牽制,并且即將完成統一歷史使命的強大帝國,所帶給遼國的壓力,也是不可同日同量而語。這樣的情況下,耶律璟又哪里能真正保持那份閑適與淡定,安安心心地睡覺、喝酒、打獵?

  這種形勢對比,大臣們知道,耶律璟又豈會不知?耶律屋質等人的擔憂,未嘗不是耶律璟的顧慮,只是,如果要打破那種局勢,除了戰爭,并沒有其他選擇。

  而耶律璟真正顧慮,也正是利用戰爭的手段能否達成目的,一旦漢遼相爭,兩個帝國的碰撞與較量,可就不是一兩戰就能解決的事。

  當初太宗耶律德光窮盡國力,三度南下,還是在石晉自亂的情況下,方才滅晉成功。如今面對一個遠遠強于石晉的大漢,哪怕遼國也恢復了這么多年,能夠成功嗎?

  “既然漢遼之間,必有一戰,莫若早戰,早定局面!先發制人,也符兵理!”迎著耶律璟的目光,耶律屋質盡陳其想法:“如今,南朝既然致力于平定江南,對于北方自然以守、以穩為主,不欲同我朝有沖突,為其平南爭取時間。

  我們已經放任其奪取淮南、荊湖及川蜀,用漢人的話講,天下十分,其已擁七分,不可再坐視其順利完成戰略規劃。

  臣以為,可以轉變對漢策略了,阻止其統一南方。只要南朝不能統一,那他就不能全力應付大遼國,而如果沒有大遼的牽制,江南小國,也難以抵擋漢軍。同時,大遼若發兵,也能激勵江南諸國抵抗漢朝的意志!”

  “如此,不就成了大遼為江南諸國的存續出力賣命了嗎?”耶律璟這么說道。

  耶律屋質:“陛下,這本就是相輔相成的事,大遼是為國家大略,是為天下霸權,是為打擊遏制強敵,關乎切身利益!”

  “依你之間,我該同意那南唐使者的請求了?”耶律璟突然說道。

  此前,奉唐太子李弘冀的使命,唐臣陳處堯密赴北方聯絡,商討結盟共同對付大漢的事情。耶律璟心懷遲疑,并沒有直接同意,卻也沒有將之放還,而是扣押在身邊,一直到現在。

  耶律屋質說:“臣以為可!”

  這個時候,蕭護思起身道:“陛下,臣在開封探得,南唐力促聯合大遼的太子李弘冀已然被廢了,具體原因是內部宮變!”

  “看到了吧!江南小國,內部尚且不寧,不堪大用,豈能是漢朝的對手。除非大遼傾力南下,否則何以阻其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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