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漢世祖 > 第217章 大動干戈
  此次北伐,可謂精銳齊發,僅殿前、侍衛兩司禁軍,便發十萬之眾,兩京及其周邊戍守的兵力,大部抽調。殿前司下屬鐵騎、龍棲、小底,侍衛司下屬龍捷、護圣、奉國、興捷悉數從征,而其中,馬軍就有三萬騎。

  再兼北面都部署下屬的四萬邊軍,以及河北都司調集兩萬多地方兵馬,以及燕軍兩萬,還有郭崇威在西北地區征召的上萬雇傭騎兵。

  是故,此番北伐,僅河北方面,大漢所遣戰卒,就是實打實的二十萬眾,除了都司兵馬與雇傭的雜騎戰力稍弱之外,剩下的都是經過常年操練的精銳。若是再算上大量的輔卒以及民夫,那人數則突破了四十萬人。

  這樣的實力,用傾國之力來形容或許勉強,但在維持國內統治穩定、諸邊防御的基礎上,大漢朝廷也算做到極限了。而集大漢七成以上的精銳,劉承祐選擇御駕親征,也是可以理解的。

  關于御駕親征的問題,朝中又是一番爭執,總有人持謹慎態度,不想讓皇帝去北方冒險。大兵之爭,勝負難料,如果以這樣的實力,北伐仍舊失利了,那無論是對于皇帝,還是對于國家而言,都是威信的巨大挫傷。

  皇帝最好還是坐鎮東京,安定人心。事未慮勝而先慮敗,是個謹慎持重的態度,然而,很多人都只顧著想戰敗的后果,卻少思勝利的輝煌。

  是故,哪怕有范質為首的一些大臣極力勸諫,但根本無用。乾祐元年,國家困難,親征一個李守貞都勸不住,而況于如今權威愈盛的皇帝。

  如此龐大的動兵規模,除了完善有序后勤支撐,諸軍的協調統率,是至關重要的,而指揮系統的構建則是重中之重。

  皇帝親征,御營由鐵騎軍、龍棲軍、大內軍一部,以及一些輔卒及后勤人員組成,約步騎三萬,由趙匡胤擔任都部署。

  在前線設幽燕行營,陳留王安審琦為都部署,燕王趙匡贊副之,總督漢燕諸軍。其下,高懷德為馬軍都統,慕容延釗為步軍都統,柴榮為都監。后勤方面,以李處耘為行營糧料使,韓徽(韓通之子)為副使,負責營前輔卒、民夫的管理以及軍需之供應。宰臣魏仁溥為兩河轉運使,薛居正掛副使職,負責后方軍資的籌措供應。

  而御駕出發之前,對于東京,劉承祐自然做了妥善的安排。太子監國,諸宰輔之,處理政務,保證在皇帝離京期間國家的正常運轉,這在皇帝前幾次出巡期間,已經有過充足的經驗,只是此次,有個少年太子當作吉祥物供著。

  當然,太后、皇后的作用,是必不可少的,并且此次,雍王劉承勛也在輔臣之列。由于柴榮、李處耘都隨軍北征,樞密院的事務,暫由王樸權領。

  至于京城的防御,劉承祐交給了向訓以及韓通,分兼并正副巡檢使。事實上,在大軍陸續開拔北上后,東京的兵力防御立時薄弱不少,只有殿前內殿直、侍衛武節軍、皇城大內軍以及一部分巡檢兵馬。當然,這還是一股強大的力量,足以拱衛京師。

  兵力抽調得最狠的,還得屬洛陽、滑、衛、澶、濮及大名府這些拱衛東京的重鎮,這些地方也是一直以來禁軍戍防的主要地區,兵馬北調之后,防御可以用空虛來形容。不過,如果敵軍想要進攻到這些核心統治地區,也基本是不可能的。

  當然,此次北伐,大漢也不僅河北這一路大軍,次之的是河東方面,由國長、衛王符彥卿為主帥,總督河東兵馬,王彥超副之,發武萬步騎,出雁門、保德地區,攻略云朔,楊業為先鋒使。

  另外,還有幾路偏師,鄭國公史弘肇、定邊軍使王彥升也率師自靈州地區活動。靖江軍都指揮使,率萊州水師,跨海北渡,尋機切斷遼西走廊,以絕關外遼國兵馬。

  夏州李彝殷、延州高紹基也都發詔,令其攻遼。李彝殷那邊,或許仗著漢遼交兵的底氣,敢北擊契丹,擴充地盤,增加實力。但背后有高紹基這根攪屎棍在,一同舉兵,想要安心兵事,基本不可能。畢竟,李、高兩家算是世仇了。而夏延之師,很可能到最后也就助助聲勢。

  至于高麗那邊,伐遼的詔書也由漢使遞交,不過那高麗光宗王昭正忙著改革,打擊豪強,殺戮功臣,讓他為大漢火中取栗,發兵對付遼軍,基本也不可能,能夠表明一下態度,就算他親漢了。

  北伐大業,對付遼軍,還得靠大漢自己。

  在一切安排妥當之后,乾祐11年8月21日,漢帝劉承祐正式率領御營兵馬,自東京出發北上,這也是最后一支北伐參戰的軍隊。

  隨駕的,除了一些近臣之外,并沒有一些亂七八糟的人,不過貴妃高氏、寧妃郭氏得以從征,貼身照料劉承祐飲食起居。事實上,若非折娘子有孕,他一定會帶上她的。同時,皇長子、三子、四子,一并隨征。

  ......

  貝州,永濟河段,運河之上數十艘吃水很深的大船,緩緩向東北方向行駛著。岸邊,是兩千多名粗布麻衣的纖夫,佝腰駝背,身纏纖繩,埋頭拉拽著運輸軍械輜重的船只北上。

  在后邊,是一只規模更大的船隊,龍舟當頭,兩岸騎兵翼行,密集的玄色旌旗,迎著秋風,赫赫而動。劉承祐所乘的龍舟,也只是一艘樓船改造而來,豪不見華麗,只是因為皇帝乘坐,因以為名。

  此時,劉承祐就站在龍舟的甲板上,涼風吹動著胡須,晃動不定,他的表情平靜,稍顯凝沉的目光,就落在地岸邊的纖夫身上。

  北伐契丹,舉國而動,而動員最為徹底,就得屬河北諸州了。貝州距離幽州尚遠,而民丁征召,也已全面展開。

  才8月下旬,官府雖則敦促百姓搶先收割莊稼,但真等到朝廷大發兵役之時,仍舊有諸多的麥田,未及割取,而農夫已受召離家。鄉兵鄉勇,民夫民丁,匯聚州城,以備調用。

  而沿運河一帶州縣的民夫們,最主要的工作,便是拉纖通道,保證運河的暢通,以便軍事軍需的調動。此番北伐,漢軍的后勤轉運,主要是通過河運輸抵幽燕的。

  自進入河北境內之后,放眼所見,都是類似的場面。拉纖的民夫,還算是幸運的,朝廷有令,沿河州縣,各自保障轄境內河道轉運暢通,是以纖夫們,只需付出勞力,干些苦力活,也不必離家北上。

  然而,還有更多的人,是需要到前線,在戰陣前聽用的,那不只是受苦受累,跋涉遠家,還隨時有生命危險,難保周全。

  雖然在朝廷的計劃內,河北大軍,發兵二十萬、民勇二十萬,但真正為此戰動員起來的,又何止于此?戰爭對于百姓生計的影響,從一開始,就已顯露出來了,而僅靠劉承祐這一雙眼睛所能窺見的,也只是其中一小片面貌。

  這些年大漢東征西討,發大兵,征民夫,都是習慣了的事情。然而此前從來沒有任何一次,像此番這般,讓劉承祐感到壓力。

  “付出這么大的代價,我也沒給自己留失敗的余地了......”面容嚴肅得近乎漠然,劉承祐心中則暗暗警醒著自己。

  “官家,水上風大,還是回艙房內避風吧!”高貴妃走到劉承祐身旁,似乎能夠感受到皇帝心情的沉重,輕聲勸道。

  聞聲,劉承祐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嘆息道:“將士百姓皆忍風冒寒,我何獨避風霜,置于暖艙之內?”

  沒錯,劉承祐這番話,就是在作秀,因為鄭重其事,所以劉承祐是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鼓舞人心的機會。當然,嘴里這般說,身體還是誠實地讓高貴妃幫他把一件外袍披上,風吹多了,對身體確實不好......

  扭頭看著高貴妃,已經逾三十的貴婦人,很體圣心,從君從征,一身得體的武服,無宮裝之浮麗,也少了平里在劉承祐面前的妖冶魅惑,將門虎女的英氣勃然散發。

  不過,劉承祐感受更深的,還是她的溫柔。猶記得,當年初納之時,天寒地凍,她便用其腹部胸脯,給自己暖手。

  回過了神,劉承祐召來張洎,對他吩咐道:“你擬一份詔書,朕一路北來,見四野田畝,麥糧多未收割殆盡,征役雖急,卻不可徹底荒廢農事。各地官府,當設法協調鄉里余下勞力,組織收割!”

  “是!”張洎領會了一下皇帝的意思,行了個禮,迅速回去擬詔。張洎因為此前的表現,此番以記室的職位,隨駕從征。

  事實上,劉承祐的言行舉止,確實對軍心人心,有極大的鼓舞作用。當他的那一番話,被傳揚開后,不說御營的將士了,就是沿岸拉纖的民夫,都更有勁兒了,拉纖的口號聲,也顯得更加有力。畢竟,連皇帝陛下都陪著他們,吹著風,看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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