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了，那就趕緊殺了江向南。”宋瑤枝出聲道，“別等著她韜光養晦一朝得勢反咬你一口。”
岑?愛憐地摸著她的頭發，低聲道：“我已經下旨命她進京了，這次祭天她也會去。”
宋瑤枝聽明白了他的意思，江向南會去，但能不能再回來就不一定了。
“枝枝，你能站在我這邊，我很高興。”岑?又道。
宋瑤枝看向他：“不應該是陛下強行拖我下水，我不站也得站嗎？”
岑?神色微滯。
宋瑤枝：“以我的名義對江書儀下手，唯恐江書儀認不出我偏要當面叫我的名字，陛下已經做到了這一步，即便我有心想要搖擺，江向南又如何能接受我？”
她再次被迫跟他站到了一條線上，眼下能做的便只有跟他同仇敵愾，除掉江向南這個威脅。
岑?許久沒說話。
他輕輕將她松開，看向她道：“如果我不這樣做，你會選我嗎？”
“我所選擇的不是一直都是陛下你嗎？”
岑?抬手輕捧著她的臉，指腹蹭過她的臉頰道：“那在收到江向南那封信之后，你為什么什么都沒有告訴我？那么久，那么長的時間，你一個字都沒有跟我提過。”
宋瑤枝一怔。
她冷笑：“就因為那封信，所以你拖我下水。”
她萬萬沒想到岑?知道那封信。
她以為那封信是從岑燁手里遞給她的，想必就該無人知曉。
不告訴岑?也只是擔心岑?會因此覺得她與江向南有私交，引起沒必要的誤會，反而引起岑?的懷疑。
結果他竟是知道的。
宋瑤枝隱隱之間有種感覺，她應該被江向南算計了。
江向南故意讓岑燁轉交那封信單獨給她，又給岑?放出消息，讓岑?知道了信上的內容，無論她是否選擇將信上內容告訴岑?，岑?都會因此與她、與丞相府生出嫌隙。
可江向南沒有預料到岑?在與她生出嫌隙之后，所做出的決定并非是遠離她跟丞相府，而是想方設法地斷了她選擇江向南的路。
“讓我成為眾矢之的，將我逼到孤立無援的地步，這樣我就只能選你。這就是陛下想要的是嗎？”宋瑤枝望向岑?。
岑?默認了。
只要她跟他站到一處，站到所有人的對立面，她就會是他的。
宋瑤枝將岑?的表情盡收眼底。
“回家吧。”宋瑤枝道。
岑?看向她，“你生氣了嗎？”
宋瑤枝搖頭：“不會。走吧。”
她舉步往前走去，眼睫微垂，看不出任何表情。
岑?往前一步，一時間不知她到底有沒有生氣。
他伸手拉住她的手，宋瑤枝也沒掙開，只任他握著。
“枝枝，以后我不會再做這樣的事。”岑?道。
宋瑤枝嗯了聲。
仿佛對此并不是很在意。
岑?心中略有些慌亂，他握緊宋瑤枝的手。
宋瑤枝回到自己院子后，她躺在貴妃椅上想，怎么樣才能甩掉岑?這個麻煩。
之前她沒察覺到岑?這個人對她的控制欲跟占有欲，貪戀著當下的一時歡快。
今夜她窺探到岑?偏執陰暗的一角。
她覺得麻煩至極。
如今是她還未與蕭子騫和離，岑?這個皇位也坐的實在不穩當，他無法對她做什么。
可等到他順利坐穩皇位呢？
她還能如此自由地享樂嗎？
他會像今夜一樣讓她成為眾矢之的，讓她只能選擇逃到他身邊。
這不太可。
除了她自己以外，沒有人能夠控制她。
可若是突然決絕地跟岑?撕破臉，逼急了他，他直接強取豪奪怎么辦。
這實在可怕。
宋瑤枝在椅子上想了一晚上。
隔日松露青霧進來叫她的時候，看到她躺在椅子上嚇了一跳。
“小姐，你今日怎么這么早就醒了？”青霧問，“小姐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往日宋瑤枝最喜歡賴床的。
每日不等到她們過來叫她，她絕對不醒。
宋瑤枝擺了擺手，道：“我沒事。”
青霧盯著宋瑤枝滿臉的疲憊，詫異道：“小姐，你不會一晚上沒睡吧？”
宋瑤枝嗯了聲。
青霧頓時急道：“小姐你還說你沒事，你連覺都睡不好了，奴婢這就去請大夫。”
“站住。”宋瑤枝輕聲道。
青霧立刻頓住腳。
宋瑤枝看向她，“我真沒事。青霧，松露，你們坐下，來幫我分析分析。”
青霧跟松露對視一眼，一臉莫名。
松露問：“小姐，什么事啊？”
宋瑤枝道：“我前些日子看了個話本子，上面講了個故事，男主特別喜歡女主，但女主并沒有那么喜歡他，只有一點點喜歡，男主這個人的性格平時還不錯，挺乖的，但是在某些事上面，控制欲特別強烈，不惜讓女主成為眾矢之的只能求助于他。”
她看向松露跟青霧，“你們說女主現在該怎么辦呢？話本上女主久而久之成為了一朵只能依附男主活著的菟絲花，因為她別無選擇。可我總覺得她不應該這樣。做朵菟絲花有什么好的，依附旁人，毫無自主意識。”
松露道：“若不想受人控制，那便分開。”
宋瑤枝道：“女主沒辦法分開，男主很厲害，權勢滔天。能與他分庭抗禮的大人物，他已經想方設法地幫女主得罪干凈了。”
松露一時怔然，她皺著眉頭陷入沉思。
青霧道：“那就逃跑啊。逃到他管不到的地方。”
宋瑤枝挑起眉梢：“怎么逃？”
難得宋瑤枝會問她，青霧立刻激動道：“隱姓埋名，藏到集市里面去，那里那么多人，要找到女主難于登天吧。”
隱姓埋名。
宋瑤枝眼睛微亮。
若她要逃，等祭天大典后，她護送流民前去西北，這一路她有無數可以逃跑的機會。
可若是此番逃了，她就再也不能回到丞相府。
她便再也做不成丞相府的宋瑤枝。
是要忍受岑?，承擔未來岑?會帶給她的苦難，卻能與丞相府的親人和和美美地待在一處。
還是要離開這里，改名換姓，再不涉及朝堂之事，安安穩穩地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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