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大會兒,里面出來位軍士,將喬巧二人引進內宅,進了三堂旁邊的東花廳。
喬巧挺驚訝。
她還沒進到府衙這么深的地方呢?這不是作為一城之首的家眷所居住地嗎,穆容咋會在這么私密的地方見他們?
慕容穿了身便裝,立在花廳門口等他們。見喬巧一路東張西望走過來,忍俊不禁。
“喬大姐,沒來過這種地方吧?這里以前可是城守家眷才能呆的地方!我知道你沒來過,特意讓你進來看看?”
他和喬巧算是很熟悉了。
不僅有并肩作戰的戰友情,還有同房不同榻的“曖昧情”。
心里拿喬巧不當外人,就沒了害口實羞的感覺。直接開起了玩笑,一副瞧我對你這兄弟多不錯多仗義的樣子。
只是云以墨聽在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了。瞅一眼穆容,淡淡微笑:“穆都尉沒有接家眷來住嗎?這偌大府衙后宅,顯得冷清!”
穆容示意帶路軍士離開,引兩人進花廳坐下。親手倒了三杯茶,擺在各自面前。
“我娘在柞城經營一家雜貨鋪,我給她去信,她說忙來不了。”
穆容沒有隱瞞,很隨意地說自己家中事情。
“她不愿來便不來吧,我這個都尉,也只是暫時兼職,還不知道最終調任哪里?”
能被長孫將軍看重是件好事。但相應的,也會給其差遣的滴溜轉!
長孫將軍是那種自己兢兢業業,也不容許手下混吃等死的人物。
“穆都尉尚未娶妻?”
云以墨略詫異。
穆容慨然道:“國之不國,何以為家!”
喬巧和云以墨……
多么熱血上進的青年!襯托得一心隱匿低調、胸無大志的他們,如同鴻鵠跟前的兩只燕雀。
喬巧沒忍住開啟嘲諷模式:“你意思是,天下未統一,百姓未過上安寧日子,你不打算成家?”
“我是這樣想的!”
穆容正色回答。下一刻肩膀塌下來,換成一副苦瓜臉。
“可是我娘她不答應啊!她現在過日子的最大樂趣,就是想辦法給我各種說親!”
喬巧忍不住“噗嗤”笑出來:“所以你巴不得你娘不來平城是不是?”
“你們這么聰明,以后見了我娘,可千萬別揭我底啊!”
穆容攤攤手,起身。從屋里書架上拿下一卷紙,放桌子上攤開,原來是一張地形圖。
“笑話我過了,來商討正事吧!”
喬巧連忙把三個茶杯移遠一點,怕打翻污了圖紙。
“不過這之前,我還是有些好奇。喬大姐,你為什么突然改變主意要助力官府了?”
穆容手按在圖紙上,眼睛一瞬不瞬,盯著喬巧。
這一刻,之前的嬉笑輕松之意完全不見,顯露出他為官后的一臉威嚴來。
喬巧明白他心中是有疑惑的。
如果不質疑她,而是直接邀請她,加入針對河宿縣的攻城戰,她反而要擔心對方的能力。
不覺哂然一笑。
“你這平城的消息滯后啊?再等兩日,說不定你就能知道我們泰源縣,昨日發生什么事了!”
“我們想要在泰源縣安居樂業,河宿縣的縣令,必須要鏟除!”
穆容先是一愣,繼而明白過來:“喬大姐,你那位前夫,又對你出手了嗎?”
“是。”
喬巧平靜點頭:“他想通過綁架我閨女,來威脅我做事!”
這實在是觸犯到她的底線了!不將丁家鏟除,她以后如何安身?
“有一件事,你們聽了應該很高興。”
穆容目光閃動,面上重新露出幾分笑意。
“最近幾日,我派兵收服了附近村莊。那個曾經出賣你們的楊家村,我得到的消息,是它徹底被夷平了!”
注意到兩人驚訝的目光,他連忙補充:“不是我做的!長孫將軍治軍甚嚴,不允許手下軍隊隨意對百姓燒殺搶掠。”
“應該是那日追殺你們的河宿縣騎兵,鎩羽而歸,惱羞成怒且怕無法對丁博文交代,所以屠了楊家村。”
“村里沒有活人了嗎?”
喬巧心中五味雜陳,忍不住問。
“這我不清楚。我軍到時,只剩一片灰燼廢墟。”
穆容皺眉說:“這個丁博文,是個瘋子!他的手下,也是瘋子!”
亂世中不乏燒殺搶掠百姓的將領。可像丁博文這種,無差別無理由地肆意屠宰敵人、自己人,簡直是喪心病狂。
五位皇子爭天下,亂了十幾年,大源人口已經大大減少了。再這樣殺戮下去,難不成他是想替自家主子,收回一片渺無人煙的焦土?
國以民為本。沒有民,何來國!
“穆都尉,沒有長孫將軍的命令,你能調動兵馬攻打河宿縣嗎?”
云以墨看著穆容,問出關鍵問題。
“我自然不能擅自調動兵馬。”
穆容狡黠一笑。
“但是,如果平城一帶遭遇敵襲,我身為平城守將,有權利出兵征討追剿。”
他放開壓著圖紙的手,把圖紙推向兩人。
“至于這追著追著,剿著剿著,不小心殺到敵人老巢……這不是很合情理嗎?”
喬巧伸出大拇指,嘆息:“你能成為鄉試案首,的確是有原因的。”
穆容……
都說女人心眼小,果真有道理。
這一頁翻不了篇了!
“為什么不先上報長孫將軍,等長孫將軍作出指示后,再攻打河宿縣?”
云以墨低頭看圖紙,他覺得兩人都有點急于求成。想攻下一座城池,沒那么簡單的。
“長孫將軍分身不暇,短時間內應該無法關注到我們這些邊城。”
穆容想了想,講出實話。
“我得到一些消息,說四皇子身染重疾,臥床不起。懷安城現在亂得很,長孫將軍必須留在四皇子身邊,掌控穩定局勢!”
“這是真的?”
喬巧驚訝莫名:“怎么我們在泰源縣,完全沒聽到任何風聲?”
“我也只是聽說消息沒有得到證實,你們千萬別對外人說!”
雖然很信任兩人,但事關重大,穆容還是多叮囑了兩人一句。
云以墨下意識瞧瞧穆容,又看向喬巧。
他與穆容點頭之交,極少說話。穆容信任的,應該只有喬娘子一人吧。
只不過將他當做喬娘子的朋友,才給予相同待遇。
他心里一陣微妙的不舒服,但這種不舒服,完全無法對任何人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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