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吹過來時，令人不免生出一股涼意，而在狹窄山道一側，還躺著五個樵夫，他們躺在那，只能呼吸瞪眼，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不殺你們我也能上山。”葉衾寒拍拍手，起身招呼洛寧與王若水繼續趕路，洛寧佯裝肚子痛，便借口二人先行一步，隨后追趕過去。王若水知洛寧心意，也不點
破，就對葉衾寒道：“姑娘家事情多，我們先走。”
待葉衾寒和王若水走遠，洛寧重回山道，拔出隨身配刀走進樵夫們，笑嘻嘻道：“你們幾個一心求死，本姑娘就幫你們圓了這個心愿。”
樵夫怒視中，刀落向他們咽喉。洛寧趕上王若水與葉衾寒時，已到武當山頂，觀宇恢弘，主殿在陽光照耀下映射出金光一片，仿佛是從天下撒下的金粉。而此刻殿內外盡是尸體，沒有一個生還
者，武當掌門孫慕俠亦在其中，本來莊嚴肅穆的道觀，反而顯得有些陰冷。
“竟然一個活口都沒有，誰那么大勢力能把武當滅門。”洛寧查看一番后又出來，滿是不解。
“你確定是翡玉閣？”王若水問道。相識那么久以來，葉衾寒還是頭次看到王若水神情這么嚴肅，便繼續解釋道：“江湖各方勢力，實力強弱基本和外界看到的相差無幾，只有翡玉閣沒人知道，而且
我遇到的高手中，多半都來自這個神秘組織，他們深不可測。”“我倒覺得莫家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大軍，才是最可怕的，翡玉閣也就占了隱蔽優勢，找出來也就沒什么威脅了，可是要和莫家硬碰硬打起來，誰是她對手。”洛寧想到莫夕顏率領的詭異軍隊仍心有余悸，此刻她拋出這個問題，其實也是想替王若水試探一下葉衾寒態度。朝夕相處一段下來，她能感覺到王若水對葉衾寒態
度的變化，而莫夕顏喜歡葉衾寒又是天下都知道的事，洛寧名為王若水傭人，實則二人自小一起長大，情若姐妹，對彼此心中所想也都有所了解。
不論男女，都想知道自己在異性心中的地位，這一點亙古不變。
葉衾寒道：“亡者大軍確實令人畏懼，但我相信夕顏心里有分寸，不會傷及無辜。”
洛寧不屑道：“那可不一定，我要是能像她一樣無敵于天下，我肯定把天下所有人都抓過來，讓他們受我奴役，供我驅使。”“洛寧別瞎說了。”王若水轉頭看向葉衾寒，“武當滅門，這件事很快會傳遍江湖，武當下轄領地勢必要歸莫家，你現在是要繼續去找翡玉閣，還是去阻止瓜分武
當領地的其他勢力送死？”
葉衾寒想也沒想，便道：“要送死的人誰也救不了，不過我想先去找那五個樵夫，他們阻止人上山，一定知道這些事是誰做的。”
“我已經把他們殺了。”洛寧大方承認。葉衾寒看著她毫不在意的樣子，情知自己多說也無用，便提出要去極北之地尋找翡玉閣的九幽神殿，至于救出柳依依等事他只字不提，在葉衾寒潛意識里，他也
有些想讓王若水與自己同行，畢竟以她的武功，確實是一個很好的幫手。至于幫助東方蕊奪取掌門之位一事，他打算了卻翡玉閣事件后再做計議。
王若水嫣然一笑，道：“翡玉閣現在人盡皆知，我也確實想去看看他 看看他們有多神秘，洛寧你也隨我們去極北之地走一趟。”三人商議已定，便去柴房搬出木柴，將尸體以十人一堆放置，木柴不夠就將房屋拆掉，潑上油后逐一點燃。火勢兇猛，張牙舞爪地吞噬著武當派門人的尸體，不一會兒焦糊味便充斥數里，葉衾寒望著烈火中的孫慕俠尸體，心中不禁感慨萬分:孫掌門一代宗師，最后下場竟如此凄慘，人活一生，終究也是要隨風飄散，毫無
痕跡。當今武當弟子遍天下，幸存者應該不在少數。但葉衾寒心中還有些疑竇，那就是祝星彤不在武當派一眾尸體中，顯然他還活著。祝星彤是孫慕俠較為重視的弟子
，他到底是被派出去躲過一劫，還是已經投靠翡玉閣，葉衾寒也不敢確定，莫夕顏的亡者大軍固然可怕，但與翡玉閣比起來，葉衾寒更擔憂后者。
神秘往往和恐怖相連。下山一路順利，三人低調朝著北方前進，特別是從武當又走到莫家勢力范圍后，十室九空，誰又能想到自莫云帆死去短短數月間，天下最強的世家竟能淪落至這
番境地。
“這里曾被古逸之占領過。”王若水看著眼前破敗房屋，若有所思。
葉衾寒道：“弱肉強食不改變，這種事就會不斷上演。”
王若水問道：“葉公子，你覺得以個人之力真能改變世界嗎？”葉衾寒不知道別人可不可以，他自己是絕對無法做到，便道：“我以殺手身份步入江湖，令不少人膽寒心驚，自以為沒什么事做不成，不成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一個人力量終究太過渺小。”洛寧要待插話，看到王若水擺手示意，便知趣避開。看洛寧走遠，王若水才開口繼續道：“以你今日武功，世間難尋敵手，只要你想加入紛爭，各方勢力哪個不想
拉你入伙。可惜我玄水門只有兩人，如果門徒數萬，我也會去和各方勢力爭個高下。”
葉衾寒不解道：“我一直以為玄水門只是為了和烏衣門爭個高低，你好像從沒有入世爭雄的野心。”
王若水撲哧一笑，道：“不要站在男人角度去揣測女人，葉衾寒，我們一起趕路那么久，你覺得我這人怎樣？”葉衾寒默然無語，黃昏時刻，微風拂面，美人在側，又有幾人能沉浸在廢墟荒蕪中持續感慨。此刻他心神又亂，腦海里不斷浮現東方蕊，柳依依，莫夕顏的身影，其實王若水不問還好，葉衾寒能以朋友姿態與她繼續相處，但凡有兒女之情念頭，尚能心內自責多想，江湖兒女，本就不拘小節，男女同路，沒人會關注、在
意；而王若水問出這話后，葉衾寒便不得不多想一些，一思索起來，對之前幾位女子的愧疚又涌上心頭，落得個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過了好一會兒，葉衾寒才喃喃道：“你武功好，做事又果斷，如果真有數萬門徒，那各方勢力非把玄水門當做頭號目標不可。”“答非所問。”王若水直視著葉衾寒，“真不明白她們到底喜歡你哪里，要是我，絕不允許任何男人能左右我的決定，葉衾寒，你放心好了，我王若水是不會喜歡
你的，但你這朋友值得交，我從小到大沒什么朋友，和洛寧自小一起長大，像是姐妹一樣，所以你要去極北作為朋友我也能陪著你一起。”葉衾寒再次語塞，只是這次他竟然有些失落與悵惘，是因為被王若水拒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