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白鶴族長喃喃自語，就好像著魔了一樣。
他的眼神漸漸迷離，夾雜著瘋狂、癲狂，最后大吼一聲：“原來我的道是錯的！是錯的！不！我不可能錯！”
他大叫一聲，絲絲魔氣流露，漸漸遍布身體，皮膚上多了無數猙獰恐怖的花紋。
黑衣老者大吼一聲：“他入魔了！快跑！”
說著，他就化作一道遁光。
周圍的仙人如夢方醒，紛紛化作遁光拔地而起。
“我不可能錯！”
白鶴族長道心失守，被心魔乘虛而入，剎那間就從一個鶴發童顏仙風道骨的老者化作一個丑陋不堪，長著一對犄角，渾身青黑色的魔鶴。
啵啵啵！
它皮膚上的那些花紋裂開，像是睜開眼簾，雙手、胸口、腹部、小腿、大腿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眼睛，堪稱密集恐懼者的福利。
數百雙眼睛射出魔光，隨意一掃，就將數個離的它稍近的太乙金仙的元神拉出肉身，魔光一照，大口一張，就將數個元神一口吞下。
魔鶴尖銳地鳴叫一聲，似是極為心滿意足。
“大膽妖孽！竟敢在佛山上作祟！死！”
須彌山上升起一只巨大的金光巨掌猛地按落。
魔鶴驚恐地尖叫，撲扇著翅膀，極速逃脫。
但是再快也快不過這一只金光巨掌。
砰！
魔鶴的尖叫聲戛然而止，在這一掌之下化作一灘肉泥，肉身元神死的不能再死。
很快，就有西方教的僧人將現場打掃干凈，將賓客重新請回來。
眾人驚魂未定，心有余悸。
黑衣老者看著剛剛巨掌按落之地，嘆息一聲，心中卻是無比愉悅。
白鶴族長這個老東西死的好！
今日之后，白鶴族失去了他這個頂梁柱，只怕要從二流族群掉落到三流族群。
還有，那幾個被入魔的白鶴族長所殺的太乙金仙中的一兩個還是有點背景的，他們的師門長輩還不知如何報復白鶴族。
……
圣佛殿中一片死寂。
誰都沒有想到只是一場辯法竟然弄得藥師琉璃佛道心破碎，境界掉落，傷的如此慘重。
“癡兒。”
接引輕嘆一聲，屈指一彈，一朵金色蓮花落在藥師琉璃佛頭頂，沒入他的腦袋，流露出一股鎮定安神的氣息。
藥師琉璃佛的臉色迅速變得紅潤，道：“多謝老師。”
只是他的境界沒法恢復了。
他踉蹌地走下蓮臺。
“這一場是我勝了吧？”林凡看向高處的五位圣人。
“你贏了！”準提圣人面如冰霜，心都在滴血。
早知如此就不讓藥師琉璃佛上場了。
西方貧瘠，人才稀缺，培養一個得意門生容易么，結果直接讓林凡搞崩了道心，境界從大羅金仙初期掉落到地仙。
但是諸位圣人和洪荒大半強者都在場，盯著這一場辯法的結果，他又不能耍賴。
“下一場，誰來？”林凡道。
西方教眾人面面相覷。
叫囂最歡的金剛不壞佛和無量壽佛都偃旗息鼓。
這特么叫不懂佛法？
一個佛偈讓藥師琉璃佛道心破碎。
此時，他們已經將林凡視為一個大敵。
“地藏，你上場！”
準提圣人面無表情地道。
“是！”
地藏王菩薩出列。
他是一個唇紅齒白，面色清秀的小和尚，目光清澈，一雙眼睛如同兩顆玉石，沒有一點雜質。
他登上蓮臺。
眾人都屏息凝神，觀看著第二場辯法。
有了第一場精彩的辯法之后，他們隱隱期待第二場辯法，想必絲毫不遜于第一場。
“地藏師弟是西方教中僅次于我的高手，修行數百萬年歲月，只差一步就能晉升準圣。他天生聰慧，對于佛法的悟性深刻，而且擁有大毅力，曾經為了研習佛法枯坐十萬年修坐禪。這一場穩了。”彌勒佛道。
“是嗎？十萬年坐禪，據說是要在西方教禁地鎮魔窟打坐，鎮魔窟流露出魔氣，形成幻象，要么是有數百個袒胸露乳衣衫暴露的魔女跳舞勾引誘惑挑逗，試圖激發你內心的色欲，要么是幻化出一個逼真無比的圣人大手蓋壓下來，試圖激發你內心中的恐懼……如此之例，不勝枚舉。地藏王菩薩能坐十萬年坐禪，真是有大毅力大恒心。”昊天大帝驚嘆道。
眾人原先還不以為然，聽了昊天大帝的感慨才了解地藏王菩薩的厲害。
“哼！反正都是幻象。只要一念不起，波瀾不驚，守住道心，十萬年坐禪很容易熬過去的，這有什么厲害的。”趙公明冷哼一聲，似是對于他們夸贊地藏王菩薩有些不滿。
“不是這么簡單。”昊天大帝淡淡一笑，“鎮魔窟內魔氣形成的幻象似虛非虛，似真非真，虛虛實實，虛實相間。例如，你以為你在鎮魔窟里度過了十萬年歲月，而后你的老師叫你出關，你出關之后，一路修行，突飛猛進，從金仙突破太乙、大羅、準圣……但這些都可能是幻象。”
他頓了頓道：“鎮魔窟極為可怕，當你沉浸在幻境中難以自拔的時候，你一身修為、道行、元氣就會飛泄，最后肉身元神乃至真靈都將泯滅。”
“嘶！”
眾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趙公明不服氣地道：“大帝，難道你經歷過？”
“嗯。”昊天大帝點點頭，“曾經，道祖指點我入鎮魔窟修行，磨礪道心。”
“結果呢？”眾人都很好奇。
多寶道人道：“大帝，是不是你最終熬過幻境，道心大成，晉升準圣后期？”
“不！”昊天大帝苦笑一聲，“我失敗了。若非道祖出手救我，我差點就走不出來了。”
“什么？”
眾人大驚失色。
這十萬年坐禪這么難嗎？
連昊天大帝都失敗了。
“所以你們知道地藏的恐怖了吧？我敢斷言，再給他一千萬年，他的修為將不遜于我，達到準圣后期。”昊天大帝評價道。
此言一出，截教諸多準圣強者眉宇間浮現出絲絲擔憂。
地藏王菩薩竟然如此之強。
林凡會是他的對手嗎？
萬一翻車了怎么辦？
……
“你叫地藏？佛號是什么？”林凡好奇地看著這個在后世有著西方唯一一個真佛名頭的和尚。
西方教佛陀菩薩羅漢多虛偽之人，上至如來，下至羅漢尊者，口口聲聲光大佛法，但是連授予經書都要收錢，虛偽惡心。
而地藏王堪稱一股清流，有著大慈悲，獨自鎮守地獄，普渡惡鬼，希望消弭人世間的業力。
他很好奇，此時的地藏是不是后世那個一生未曾成佛的地藏。
“小僧的佛號是地藏王菩薩。”地藏王菩薩的聲音很溫和。
他略微有些詫異，似是沒想到林凡這樣一個打碎藥師琉璃佛道心的異端竟然會問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為什么你沒成佛？”林凡道。
地藏王菩薩靦腆地笑道：“讓林道友見笑了。小僧曾發下大宏愿，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眾生度盡，方證菩提。”
他說話的時候，眼神越來越堅定，仿佛閃著光芒。
林凡笑道：“你是有大慈悲之人。所以，你是如何踐行你的宏愿的？”
地藏王菩薩道：“鬼魂自有地府來管，小僧不便插手。但小僧知曉，地府之怨鬼都是來自于人世間，若是有一日，世間沒有苦難，地府就再也沒有惡鬼。所以，小僧行走于世俗，傳播佛法，教化眾生信仰佛法，一心向善，死后不墮入地獄。”
“你經歷過多少苦難就敢教化眾生？你知道世間的苦難有多深嗎？你知道如何才能消弭他們心中的怨氣嗎？”林凡問道。
“我行于世俗，以佛眼觀眾生，以佛心了解眾生，我對眾生的理解并不像林凡道友以為的那么淺薄。”地藏王菩薩道。
“淺薄？好，那你知道我這一刀下去，他會有多疼多痛苦嗎？”林凡大袖一揮，一股無形法力將妖師鯤鵬拉過來。
他手中多出一把青萍劍，一劍插入妖師鯤鵬的腹部。
“啊！”
妖師鯤鵬慘叫一聲。
腹部洞穿對于準圣來說并不算大事。
但問題在于捅他的不是一把普通的劍，而是極品先天靈寶青萍劍。
一劍捅進腹部，無數微小凌厲的劍氣殘留在血肉中，造成極大的痛苦。
要想祛除這些劍氣，除非他閉關一段時間，靜下心來，用水磨工夫將血肉中的劍氣磨去，否則劍氣如同痼疾般揮之不去。
“我……”地藏王菩薩遲疑一下。
噗！
林凡拔出青萍劍，又是一劍捅進妖師鯤鵬的右眼，深深貫穿頭顱，妖師鯤鵬痛的渾身抽搐。
“那這一劍有多痛？”
林凡面無表情地拔出劍。
“我不知道。”地藏王菩薩實誠地道。
“所以，單單是觀察眾生就想學會度化眾生的方法是不對的。若要了解苦難，就要親身去體驗苦難。”林凡道。
地藏王菩薩的身體一僵。
他腦海中仿佛炸起一道驚雷，又好似一輪耀眼的大日將黑暗驅逐。
他轉身走下蓮臺，大步流星。
“你不和我比了嗎？”林凡叫道。
“不比了。小僧認輸。”
他沒有絲毫停留，走下蓮臺，沒有走回自己的座位，而是朝著大雷音寺外走去。
“地藏，你要去做什么？”準提圣人道。
他有些擔心這個弟子會不會被林凡打崩了道心。
“啟稟老師，我要轉生人間，體驗世間苦難，而后再去度化眾生。”地藏王菩薩的聲音回響。
他一路走，一路行，來到西方一個小國，忽然心中有所明悟，化虹轉世。
十年后。
小國中多了一個叫狄奘的小乞丐，以乞討為生，受盡欺凌，食不果腹，饑寒交迫，在一個寒冷的冬天死在了街頭。
二十年后。
一個富貴人家多了一個叫狄奘的少爺，狄奘少年時享盡榮華富貴，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十四歲那年生意破產，家道中落，父母病死，他一夜之間從少爺變成平民，為了吃飯不得不賣力氣，成為一名碼頭的搬運工。
狄奘三十七歲時，一場大瘟疫席卷全城，狄奘死在家中。
六十年后。
狄奘成了一個懷春少女，和一個男子相戀，熱戀三月，邊境開戰，鄰國入侵，男子參軍入伍保衛國家，臨走前他們發誓，等到男子回來就舉辦婚禮。
這一等就是七年。
最終，狄奘沒有等回來他，只等回官府發給戰死士卒的撫恤金。
他死了。
不久，狄奘傷心過度，病死家中。
八十年后。
……
……
地藏王菩薩一世世地輪回，體驗世間苦難。
直到有一日，他開悟之后，就是他重歸之時。
只是這段時間很漫長。
……
大雷音寺。
圣佛殿。
林凡坐在蓮臺上，露出笑容：“這第二場算是我贏了吧。”
“……”準提圣人和接引圣人一臉苦澀。
這還比什么？
辯法的人都沒了。
當然是你贏了。
“還有哪位西方教的道友愿意上臺辯法？”林凡環顧四周，目光所及的一個個佛陀菩薩羅漢都不由自主地低下頭顱或者轉移目光。
他們慫了。
前車之鑒都擺在那里。
一個道心破碎，境界掉落。
一個轉生人間，不知何時才能歸來。
而藥師琉璃佛和地藏王菩薩之所以落得如此后果只是因為和林凡辯法。
“彌勒！”
準提圣人的聲音響起。
彌勒一個激靈，退后一步道：“我，我……我不行！”
他可是害怕了。
林凡太邪性了！
跟林凡辯法的兩個西方教精英都結局凄慘。
他不想重蹈覆轍。
何況，他的修為是高，但是對佛法的理解并沒有地藏王菩薩高，連地藏王菩薩都輸了，他去也是輸。
此言一出，舉座沸騰。
西方教唯一的準圣竟然連上場都不敢，在臺下就認輸了。
“準提，接引，你們培養的弟子確實不堪。”
最高之地，通天教主大笑一聲。
準提接引的面皮羞紅。
太丟人了。
準提接引看向彌勒的目光充滿了不善。
瞧瞧人家的弟子為老師爭光，自己的弟子慫的跟個縮頭烏龜一樣。
不光丟自己的面皮，還丟老師的面皮。
林凡高聲道：“還有人要上場辯法嗎？若是沒有，此次辯法就算我贏了。”
他一連問了三遍。
西方教中無一佛陀菩薩羅漢敢表態上場。
“我來！”
一個聲音響起。
眾人齊齊看向那人，臉色頓時變得無比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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