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黃粱 > 第491章 于諸法中
  黃清若一眼認出來是梁京白。

  沒有做任何偽裝的梁京白本人。

  明目張膽地出現在這里。

  似乎是在等她……?

  那她可不得夸他一句“料事如神”,知道她今晚會過來。呵。

  黃清若在雙方的安靜中繼續她的腳步,一路行至禪桌,停在梁京白的面前:“六哥是來告別的?”

  說著她微微彎腰,伸手打開禪桌上的那盞燭燈。

  燭燈的光亮勾勒出梁京白的身形輪廓,照出梁京白此時此刻的模樣,第一眼給黃清若她又在做夢的感覺。

  怪不得他剛剛輪廓和以前的他些許不同,原來他是剪短了頭發的。

  和她此前在這里夢境里的那個剪短了頭發的他,幾乎一致。

  黃清若也就確認了,果真不是夢。

  “你偷雞摸狗地對我做了什么?”她問,“給我下過什么藥,才會讓我失去知覺,以為自己完全在做夢?”

  梁京白沒有回答她,仍舊一聲不吭。

  一聲不吭、安安靜靜地閉著眼睛盤腿坐在蒲團上面入定、打坐。

  跟圣潔的高僧似的,也似不忍叫人褻瀆的神明。

  還是會自己御寒的高僧神明,因為屋里的暖氣沒打開,空氣冷冰冰的。

  不知是他也才剛剛到,沒比她早很久,暖氣尚未來得及開,還是他故意不開的,以此作為他的修行。

  黃清若冷眸冷聲地破壞這份悄寂:“還是很能裝。”

  天天裝模作樣當和尚。

  梁京白在她這句的話落之后約莫十幾秒,睜開眼,兩只清薄的黑眸帶著他一貫的寂冷和幽深。

  兩片薄薄的嘴唇一掀,他開口:“你哪來我的DNA樣本去做親子鑒定?”

  她最近和那個馬來華人走得近,能拿到那個女人的DNA樣本,是可以理解的。

  可他的DNA樣本,她如何得到的,是個非常大的問題。

  雖然前幾天的某個晚上,他確實在這里和她待了會兒,但她幾乎沒可能拿到他的DNA樣本。

  梁京白注視著她,不放過她的任何一絲反應和表情。

  黃清若的眼皮微不可察地應聲猛一跳,心臟同樣悄然地繃起。

  他果然如她所料不撞南墻不死心,去調查她怎么發現他身世的秘密。

  他的效率比她想象中的高,竟然已經查到DNA鑒定了……

  雖然她并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不會有人發現她前些天讓丁渭去幫忙辦事情,但梁京白查得太快了些。

  所以,還是她和梁澍、丁渭不夠周全謹慎,哪里漏了馬腳……

  幸而,黃清若做過這方面的心理預演。

  其實不完全是針對梁京白的,還針對三叔公和梁崇初,萬一被三叔公和梁崇初的人發現丁渭去鑒定機構是她委托的,該如何應對。

  就是面對梁京白,應對得會相對困難一些,她更得調動全副身心打起精神。

  “什么親子鑒定?”慢慢過招,黃清若的第一招便是否認,她總得先懷疑他是不是詐她。

  她認為她、梁澍和丁渭,保密工作應該做得很好才對。

  梁京白往禪桌上丟出丁渭在司法鑒定中心的消費記錄。

  黃清若拿起來看一眼,再看回梁京白:“這個怎么了?”

  梁京白瞇著眼睛,死盯著她,仿佛能從她的臉上瞧出朵花。

  黃清若慢悠悠地伸出手,往梁京白的腦袋上薅:“不過你倒是提醒我,我確實可以拿你的DNA,去跟梁冕做個檢測,我的手里就多一樣佐證你身份的證據了。”

  梁京白沒有躲閃,或者是來不及躲閃。

  黃清若得以成功薅到他的頭發。

  他如今頭發的手感,和他以前頭發的手感非常不一樣。

  他如今的頭發短,也就有點刺,不如從前柔軟。

  事實上從前她能摸到他頭發的情況,大多數發生在和他親密的時候,即要么接W,要么……。

  其中前者的情況更多一些。畢竟因為她身體的原因,后者的次數不多。并且這次數不多之中,由于她能夠跟他面對面的次數屈指可數,那么她抓得到他頭發的機會隨之更少。

  眼下,黃清若薅一下,沒從他的頭上薅下頭發。

  他似乎不容易掉發。現在的短發對比他之前頭發的長度,又更難掉。

  黃清若就薅第二下,稍用力一些,愣是薅下了兩根,才收回手,然后攤開她的手心展示他的頭發在他的面前。

  “如果三叔公和梁崇初想親自驗證,我會向他們建議,來這里收集你的DNA樣本。你敢留在霖梵寺,敢在這里活動,就一定會留下你的痕跡。”

  講這句話的時候,黃清若錯覺自己像個巫婆。

  她的嗓音也確實調動出了一絲幽然。

  清泠泠中摻雜著幽然。

  梁京白猛然扣住她的腕:“是嗎?不是DNA鑒定的話,那就不是鐵證了,不是鐵證你還有膽子威脅我?”

  “你這是不想走的意思了?”黃清若冷然。

  “不是鐵證,我就有機會翻盤,我為什么要走?”梁京白輕哧。

  “看來你真是不要命了。”黃清若甩開他的手,轉身大步往外走,“那沒辦法,我只能讓你連留著小命的機會都沒有。”

  梁京白并沒有追來。

  黃清若心底掂量著,還是準備打開門先離開這里,起碼高密的樣子要做到位。

  哪知門根本打不開,不知道什么時候,竟被人從外面上了把鎖。

  黃清若遽然回頭,并不露怯:“看來你最終選擇跟我同歸于盡。”

  梁京白不作聲,坐在禪桌前的蒲團上,慢悠悠地取出香插和燃香,點燃一根香。

  黃清若蹙眉,走回去他的面前,拔掉香,折斷,丟到地上。

  無論時間過去多久,她都不會忘記他曾經妄圖借用燃香的功能從她口中套取她的秘密。

  “這個老掉牙的招數,你怕不是已經不記得,我已經對它免疫了。”

  “那就玩點新的。”梁京白不慌不忙,“不是想知道,你上次為什么會以為你在做夢?”

  黃清若以站著的姿勢居高臨下睨坐著的他,猜測:“還是燃香。功效不同的燃香。”

  大概率是無色無味的,所以那晚的她毫無察覺。

  梁京白則說:“只對了一半。”

  黃清若其實并沒有感興趣到非要他解答不可。

  相反,他現在上趕著為她解答,才透著一股濃濃的古怪。

  不像是他的傲慢作祟,單純地向她炫耀,他多么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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