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點理由倒是也夠。
人心總是很難做到一碗水端平,偏愛哪個孩子,不一定需要客觀的理由。
眼下三叔公的言語間倒否認了他個人對梁禹的偏愛:“阿禹是祖宏唯一的孩子,我這個做爺爺的不盡力幫襯,還能怎樣?”
聽起來似乎三叔公很無奈,全是被骨肉親情給逼的。黃清若一向沒有心,也就對三叔公的話一點動容也沒有。
“沒的談?”三叔公最后問黃清若確認。
黃清若點頭:“嗯。沒的談。”
“好。”三叔公放下了那對核桃,兩只手都抓在拐杖的龍頭上,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從太師椅里起身,“你回去吧。”
不來點威逼利誘?黃清若挺難相信就這么放過她了。
當然,也許只是在這里表面上放過她而已,私底下或許憋著什么壞。
黃清若沒有逗留,轉身就往外走。
一大堆人都沒走,甚至還多了馮錦華和馮筱。
黃清若重新出現在客廳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她的身上。
梁卓和梁頡率先開口問黃清若和三叔公聊了什么。
黃清若說沒聊什么。
梁詠翎其實也能猜到,多半黃清若依舊是兩面人,想在三叔公那邊也談條件謀取利益。
關于黃清若剛剛的訴求,雖然很氣人,猜過去梁崇初也不可能答應,但梁詠翎還是先如實轉述給了梁崇初。
梁崇初便是讓梁詠翎跟黃清若重新談,要黃清若讓讓步,他們這邊也可以讓一點。
即便是做生意也一般不是一次就能談成了,很多時候同樣需要慢慢地磨,磨到雙方都能接受的地步。
三叔公在黃清若之后也從書房里走出來了。
走出來的三叔公對梁祖宏說,去幫忙通知族里的所有人,他決定同意大家的方案,棄車保帥。
這里的“車”自然指的是梁禹,“帥”指的便是整個梁家的利益。
梁祖宏聞言難以置信地愣在當場。
馮錦華原本起身要問三叔公,還要等多久才能救梁禹,結果卻聽到這樣一個決定,直接翻了白眼暈過去,被馮筱及時地抱住才沒有摔倒在地。
梁詠翎等人也正處于驚訝之中,暫時沒有去管黃清若,梁詠翎得把最新情況告訴梁崇初,再由梁崇初決定以目前的情況,他們和黃清若之間的合作是不是又得有變動。
黃清若便帶著單家的保鏢直接走人了。
傍晚梁澍發語音告訴黃清若,三叔公竟然放棄梁禹。
黃清若回復梁澍,她知道,她聽到三叔公親口說的。
梁澍用“竟然”這個詞,挺值得品味的,她調侃梁澍,人家三叔公要保梁禹,他也用竟然表達他對保草包的無語,現在三叔公放棄梁禹,他還驚訝,那究竟要三叔公保不保?
梁澍在語音里笑,說不止他,梁姓子弟們都一樣。
還說現在三叔公突然真的說放棄就放棄,反而給大家整不會了,不知道接下去該干什么了。
黃清若感覺自己被點了一下,因為她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能干什么。
梁京白被她暫時困在局子里出不來,而梁家這邊的局面在她被梁京白囚禁的那幾天里,弄得她很被動。
被動地只能等待三叔公或者梁崇初那邊給出反應,她根據他們的反應再反應。
微信里又有新的語音消息發來。
不過這次發來消息的并非梁澍,而是柯偉豪。
柯偉豪雖然在梁柳煙的要求下,先跟著柯有良回馬來了,但柯偉豪回了馬來之后自己也找了一家寺廟戒齋贖罪,繼續之前梁柳煙原本帶著他要做的事情。
戒齋期間消息不太靈通,所以通過網絡知道了網紅神佛梁京白最近麻煩纏身,甚至進了局子。
柯偉豪是來跟黃清若打聽具體情況的。
黃清若不咸不淡說:“我送他進去的。”
“……”柯偉豪狠狠噎了一噎,然后笑著評價,“hot-lady。”
黃清若說:“我以為你是想給你的這位異父異母的弟弟求情。”
柯偉豪實誠道:“就算我原本有這個想法,聽到你剛剛的口吻,我也打消我的念頭了。”
黃清若:“是嗎?”
柯偉豪補充:“也是不了解情況,不敢瞎動作,怕非但幫不到他,還給他惹麻煩,讓他更討厭我們,不是嗎?何況我媽媽暫時沒什么舉措,我的行為一不小心就被他當成我媽媽的行為,破壞他們倆的母子關系就糟糕了。”
黃清若早就在猜,梁沅西會不會把梁京白現在的情況告訴梁柳煙。
她沒再回復柯偉豪的語音。
柯偉豪則又發過來,問她還在不在。
黃清若:“干什么?”
柯偉豪:“我還是認為有必要問你一句,需不需要我的什么幫助?”
黃清若:“不需要。”
-
晚飯后,黃清若親自去了一趟霖江博物院。
都過下班的時間了,她才去,博物院里自然沒剩幾個人。
但不重要,梁冕在就可以。
——黃清若就是抱著見梁冕的目的去的。
運氣不賴,她成功地碰到梁冕了。
不是在梁冕的辦公室,而是在梁滿倉的個人工作室。
黃清若讓保鏢等在外面,她獨自走進工作室,問:“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冕師傅在等我?”
梁冕細長的眸子笑得微微瞇起來,直往鬢邊飛,回答她:“我猜你可能會來找我。”
黃清若停定在他兩米開外的位置:“這么說,冕師傅也應該猜得到,我找你干什么。”
梁冕便道出他的猜測:“跟我談判吧?”
黃清若要他繼續猜:“談判什么,你也應該有想法?”
梁冕回答:“一半。”
黃清若:“哪一半?”
梁冕:“你想許諾給我的條件,應該是梁家‘寶藏’的下落?”
黃清若點頭:“沒錯。”
梁冕問:“開出這樣誘人的條件,你需要我做的是什么?”
這便是梁冕沒有猜到的另一半。
也是黃清若想到的、自己還能再爭取、還能再去做的事情:“架空梁京白,讓他什么也做不了,讓他離開霖江、隱姓埋名生活,永遠別再想著奪權,永遠別再出現在我們所有人面前。”
梁衡那邊談不了,梁冕這邊還有希望。畢竟她知道梁冕的需求,比起梁衡,的確更容易對癥下藥。
她的訴求沒有變過,自始至終都是要梁京白什么也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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