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花醉滿堂 > 第二五九章 召見
  夜歸雪來大梁京城,沒立即進宮覲見皇帝,等的便是試探皇帝對蘇容的態度,以及對南楚王女身份的態度。

  如今見皇帝三催四請尋他入宮來見,他大約心里便有數了,皇帝十分在意蘇容,重視她的身份,否則,絕對不會急著見他。

  他拱手道:“既然陛下也同意歸雪所言,正與我們王上意見一致,不知陛下打算何時見我們王女?”

  皇帝不答反問:“夜二公子打算何時啟程回南楚?”

  “多不過半月。”

  皇帝頷首,又問:“朕聽聞你與蘇容一同前往大佛寺禮佛,可是就她回南楚之事商議過了?她怎么說?”

  夜歸雪道:“王女自然答應回南楚,但她對大梁情分深厚,非同尋常。她生于大梁,長于大梁,一時難離故土。南楚畢竟萬里之遙,王女放不下江州刺史府的家人,總要安排好一切,才會啟程。而在下等不了那么久,興許會提前離開,王女安排好一切后,再定啟程之日。”

  皇帝點頭,“你既是來迎她,而她又應了去南楚,為何不等著與她一起?”

  “南楚朝中多事,在下不能一直久留大梁京城。”夜歸雪道。

  皇帝這些年對南楚也多有關注,自然明白南楚幾大勢力斗成什么樣兒,他頷首,“朕會盡快見見蘇容。”

  他嘆了口氣,“你來京數日,應該也知道,對她不利之人,恐怕是大有人在。即便朕有心相護,怕也有個措手不及。你若是能多在這京城多留些日子,一同接她離開最好。”

  皇帝自然不會說強留蘇容在大梁,她畢竟是南楚王的唯一王女,又是珍敏郡主的女兒,回南楚繼承王位,對大梁有益無害。

  他也希望她在京中平安,更希望她平安回到南楚,順利即位。但這一條路有多難,他身為皇帝,自是極其清楚的。即便有南楚王給她鋪路五年,但南宮家盤踞百年,外戚的勢力實在太大了,南楚不是南楚王一個人說了算,更何況還有不樂意蘇容回到南楚的對皇位有野心的宗室宗親。

  夜歸雪淡笑,“陛下放心,只要有陛下相護,王女也有自保之能,逗留京城期間,自不會出事兒。”

  他看著皇帝,“我們王上十分相信陛下之能,必能護我南楚王女順利回歸。”

  皇帝揉揉眉心,“也罷。”

  皇帝命人關了明德殿的門,與夜歸雪談了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后,皇帝留膳,夜歸雪推托,皇帝又說改日設宴,夜歸雪答應下來,皇帝這才放他出了皇宮。

  夜歸雪離開后,皇帝獨自坐在明德殿許久,才對外吩咐,“有請老護國公入宮見朕。”

  余公公立即應了一聲,連忙派人去了。

  老護國公聽聞陛下有請,又聽聞南楚夜相府二公子夜歸雪剛從宮里見過陛下出來,心中大體已料到了皇帝找他所為何事。他收拾了一番,入了皇宮。

  皇帝就在明德殿等著老護國公,見人來了,眼看時辰已不早,吩咐人傳膳,打算與老護國公一起用膳。老護國公也不推脫,跟著皇帝一起用過膳后,才說起正事。

  皇帝詢問近來軍中如何?兵馬如何?軍備軍需如何?老護國公自然清楚,都一一作答。皇帝聽完后覺得還行,可見護國公府這么多年來一直未糊弄他疏于練兵,而他也能感覺到,今年護國公府包括世子在內的三位公子已不怎么回家,幾乎住在了軍營,可見老護國公也是因為蘇容及笄,為她的身份泄露早有準備。

  皇帝有些埋怨道:“老國公,你瞞得朕好苦啊,南楚王五年前就已知道了蘇容真實的身份,你則直到蘇容來京才告訴朕。若你早告知朕,朕何苦被蒙在鼓里?也能早準備五年。”

  老護國公心想,若是我早告訴你,你哪里有南楚王那個忍耐的本事忍耐五年?怕是蘇容的身份一早就泄露了,五年前太子的翅膀不比如今的硬,蘇容也還沒長成人,他可不敢賭。

  他佯裝嘆氣,“哎,陛下,是珍敏郡主囑托,郡主臨終遺言,在蘇容及笄之前,萬勿從老臣之口,泄露她的真正身份。老臣當初答應了,自不能反悔啊,不是君子所為。”

  這還真不是他聊天撒謊,是珍敏郡主再三囑咐他,他也清楚陛下是什么性子,自然干脆地答應了。若是早讓陛下知道蘇容的存在,蘇容絕對不會安生到及笄之日。畢竟,皇帝一動,滿朝皆動。

  無論怎么說,如今蘇容好歹已平安長大。

  皇帝雖心里不滿,但這事兒還真沒法怪老護國公,只沉痛道:“堂姐不信朕吶!”

  老護國公嘆氣,“陛下,不是郡主不信您,是您的身份太貴重了,動輒干系江山社稷,郡主不敢賭吶。”

  皇帝臉色黯然了一瞬,“也是。”

  他沉默片刻,打起精神道:“今兒朕見了夜歸雪,他是帶著南楚王的王命而來……”

  他將夜歸雪傳達的南楚王的意思說了,然后問老護國公,“老國公,你認為如何?”

  老護國公早已料到,當年他也是參與珍敏郡主與南楚太子楚榮訂立婚約之人,對于楚榮對珍敏的情意,他清楚得很,否則當初也不會為她求老南楚王,后來更不會成全她放她離開。楚榮是南楚王室少見的癡情種。

  他頷首,“依老臣之見,當年大魏興兵犯我疆土,又要挾郡主和親,郡主雖假死脫身,擺了大魏一道,但也是因為大魏不仁在前,郡主才不義在后。如今雖和約仍在,但有此前因,大魏若敢撕毀和約,大梁便不懼迎戰。”

  皇帝點頭,“你早先攔著朕見蘇容,那你覺得朕何時見蘇容是時機?”

  老護國公道:“陛下,要等,不急一時。我們當務之急,兵力足夠,但要做戰前準備,那就要蓄糧草和一應軍用供需。”,他說完,嘆了口氣,“老臣敢保證兵力,但糧草軍需之事,就目前來看,差之多矣啊。這也是老臣攔阻陛下您的原因。”

  皇帝聞言明白了,這些年,他打壓太子,雖沒有明面上打壓護國公府,但下面的人很會揣測圣意,都知道他忌憚護國公府,而護國公府自己也心中清楚,故而,糧草素來可丁可卯,只夠供需,不說擴充軍備,就是兵器上,這幾年也未下大功夫改進。

  皇帝自然不可能反省自己,坐在這個位置上,他是皇帝,就要謹防被人拉下龍椅,寧可防備,不可放任。他咳嗽一聲,道:“老國公以為,若是興兵,該備多少糧草?”

  老護國公伸出手指頭,給皇帝亮了一個數。

  皇帝吸了一口氣,國庫有多少銀子他也是心中大體有數的,若是照老護國公給出的這個數,怕是掏空國庫也不夠。

  老護國公打量皇帝表情,鄭重道:“陛下,當年大魏興兵,對我大梁始終是個恥辱。人的脊梁骨可以被人打彎,但社稷的脊梁骨不能彎,即便彎一時,也不能彎太久。這一仗,若是大魏要打,大梁決不能再慫了啊。畢竟都已過了十六年了,無論是先皇、太后、還是郡主,都在天上看著呢。”

  皇帝身體瞬間繃直了,“你說的對。”

  他沉聲道:“朕這就召見戶部尚書,老護國公暫且留在宮中,與朕一起見見戶部尚書吧!”

  老護國公點頭,要籌備興兵打仗,一應軍備,自然繞不開護國公府,他是該跟著一起聽聽,看看這些年折騰下來,戶部尚書還有多少銀子可以拿出來,拿不出來,不夠糧草軍備,得逼著戶部尚書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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