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聿珩走了。
寂靜的夜里樓下的引擎聲特別明顯。
第二天還要上班，我沒準備給自己難過的時間，抓緊躺下休息。
可凌晨三點了我還在盯著墻上轉動的秒針。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我竟然破天荒的接到了安介的電話，他語氣很是不屑，“姐，你跟姐夫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吵架了？”
我在接到電話的時候心里多多少少松了口氣，我不怕他對付安介，只怕他影響到我好不容易爭取來的工作機會。
我沒吭聲，安介像是篤定了一般直接在電話里教訓我，“你一個女人能不能溫柔一點，要是有點小矛盾，你哄哄姐夫，忍忍不就過去了，哪個女人不是這樣過來的啊！咱爸已經去世了，你還當你是大小姐，耍大小姐脾氣呢？”
“你到底要說什么！”
我一晚上沒睡，頭暈得很，對于這個沒有什么感情的弟弟，我懶得聽他廢話。
“姐夫讓我還錢呢，說要是不還就起訴我，你知道我的錢都用去投資了嘛，這個投資是有風險的，那投資失敗了，也不能讓我承擔全部啊，你給姐夫吹吹耳邊風，那點錢對他不算什么，但是卻能要了弟弟我的命啊！”
他嬉皮笑臉的，沒有一點像是要死了的樣子，我已經習慣了他這幅扶不上墻的德行，“集團早晚要被你拱手讓人！不能別人跟你說什么賺錢，你就那么信任人家直接就投，你也該長大了，不能拿著錢這么打水漂......”
我話沒說完，安介就打斷我，“哎呀，你一個婦道人家你懂什么，我那些朋友都是兄弟，他們會坑我？總之我告訴你，好好勸勸姐夫，我可沒錢還他！”
等我應付完安介，我已經精疲力盡，晃悠到鏡子前，像是被霍聿珩吸干了陽氣的女鬼，半死不活的還正巧穿了件白色的睡衣。
我嚇得夠嗆，趕緊找出昨天新買的衣服換上。
黑色V領襯衫，搭配了一條黑色高腰闊腿褲，又畫了一個艷麗的妝容掩蓋我慘白的臉色，第一天上班，給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
直到一切準備就緒，出門的時候，又有人敲我家房門。
聲音急促、連續又沒禮貌，難道安介找到這里來了？
打開門卻發現郭月站在我家門口，小心翼翼地向內張望。
“安心。”她來拉我的手，“聽哥哥說你搬出來了我還不信，你和哥哥是不是吵架了？”
小土豆說完話自己就哽咽了，抽抽搭搭像是要哭。
她一米五平底鞋，我一米六八還踩著八厘米的高蹺，這場景怎么看怎么像是我欺負了她。
“沒有的事，我跟你哥哥挺好的。”
本著不與傻瓜論長短的原則，我面帶微笑回答她，我趕時間。
她撲進我懷里，很痛苦地抱著我，“安心，可是昨天晚上哥哥砸了他書房的結婚照。”
“是么，隨他。”
我忍不住失落，他書房那張是我最喜歡最喜歡，千挑萬選挑出來的。
“你跟我回家，你們有矛盾解開說清楚，你們這樣我像是無家可歸了。”
她是公主，在她的世界所有人都地圍著她轉，她不諳世事不懂人間疾苦。
霍聿珩給她打造的世界，終于在我懷疑他們出軌后產生了裂縫，我從裂縫里走了出去，和她再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看她也不會心生愛憐。
“月月，你回去吧，我要去上班了。”
我從包里拿出紙巾，按在她的臉上，怕她把我新買的衣服弄臟了。
“上班？”
她抬頭望著我，“你怎么能出去上班呢？哥哥發了好大的脾氣，他從來沒有那么生氣過，你回去哄哄他不行嗎？我不想哥哥不開心。”
我彎下腰捧住她的臉頰，“這個時間你哥哥應該也去上班了，而我也需要上班，月月，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位置，我沒和他吵架，只是現在有些邊界亂了，是我和你哥哥的事，你要是不想回家，就先回學校吧。”
“安心。”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是在趕我走嗎？”
“腿在你身上，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本來第一天想早點到律所，請新同事們喝杯咖啡，結果我趕過去的時候，大家都出去接業務或者找案源，只有很少幾個人和王藝穎在。
她領我去何思夜辦公室打了個招呼，然后去辦理入職，她把我的名片遞給我，“怎么來這么晚，一會都能直接吃午飯了。”
我簡單把早上的事情和她說了，王藝穎高跟鞋在地上踩得噠噠響，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我，“我說你對你們家那小綠茶也太客氣了，你要是不好意思撕她我去撕！”
我淡淡道，“她剛多大啊，我閉著眼睛都知道她來找我是什么意思，無非就是想來探探口風，試試我的態度，我對她越冷靜，就越是告訴她，她不可能在我這里得到任何東西，少來試探我。”
“牛啊，心心，戀愛腦萎縮以后你人都聰明了。”
“只是權衡之下牽扯太多了，我甚至懷疑霍家全家人集體瞞著我，現在我家族沒落，我那個爛泥弟弟不會管我，要是真撕破臉，沒人給我收尸。”
王藝穎頓時緊張地看著我，“那怎么辦，監控得快點安裝了。”
我點頭，“我和他......昨天算是開始冷戰了，離婚協議你快點幫我寄過去，但是大概率他不會同意離婚的。”
想到昨晚霍聿珩一言不發轉身離開，一副跟我決裂的樣子，我就感到窒息。
“那怎么辦，要打官司嗎？”
我搖頭，“跟他打關系，最起碼兩年打底，先分居吧，反正我搬出來了。”
我說完才注意到手里的名片有古怪，“嚶嚶，我這上面怎么印的‘資深合伙人’？”
按理說我剛進律所，是不能有這種頭銜的。
王藝穎臉上的笑容逐漸變態，“何par讓印的。”
“為什么？”
“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嘛，你拿個實習律師誰睬你，反正如果你有了項目，何par會全權幫你，你是不是‘賄賂’他了？我怎么感覺他對你特別上心，連他徒弟都沒這樣親力親為帶過。”
我尷尬地笑笑，“可能是覺得我菜吧，中午我請你們吃飯。”
他對我滿意我知道，但是需要做到這種程度嗎？
何思夜的大名我早就聽王藝穎說過，律圈里有名的老狐貍，他圖名，我圖經驗，倒也算是兩全其美的資源交換。
可等到中午，王藝穎突然說有事就跑了，留下我和何思夜大眼瞪小眼......
“來這邊一切都還適應嗎？”
何思夜搖晃著紅酒杯，我有些拘謹地應對著領導的關懷。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感覺你很有斗志，很適合做我們這行，以后我們工作上還會有很多接觸，你不用緊張。”
我禮貌笑笑，剛要開口，霍聿珩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這是我第一次感受他語速這么快，透著明顯的緊張，“安心，你到底對月月說什么了？她出事了，你趕緊去她學校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