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仿佛時間被凍結,所有都停止,只有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和藥液還在流淌。
霍清漪不敢浪費一秒,拉住于曉的手跑起來。
于曉見到淚流滿面的霍清漪仿佛一切都明白過來,不管不顧的跟著跑了起來。
她的肚子還在劇烈的痛,她的孩子在她的肚子里使勁掙扎,仿佛知道他的父親正在經受磨難。
于曉推開那扇門,在她眼中這一扇是通往地獄的門。但她沒有慌張,反而擦去臉上的淚水。
“蔣聞。”聲音輕柔,仿佛他們新婚的那一天,她羞澀的喚著醉酒的丈夫。
躺在那的蔣聞見到于曉,露出一抹微笑,“曉。”
于曉上前握住他的手,眼淚還是不爭氣的落了下來。冰冷的淚水順著蔣聞的手背滑落。
心疼、后悔、愧疚、擔憂、放不下,各種各樣的情緒涌了上來,但是蔣聞不能哭,他望著那隆起來的肚子。
于曉明白,將他的手按在那,原本一直動彈不停的孩子,突然安靜下來。仿佛知道這是和父親最后一次接觸。
“他很好,一切都是我的錯。”蔣聞帶著笑意說道,“曉,這一輩子我只愛你。但我是混蛋,我......”
于曉擦干眼淚,捂住他的嘴,“一切都過去了。我們好好的,好好的,行不行?”
帶著無盡的祈求和悲哀。
蔣聞知道自己不行了。能見到妻子最后一面也是安慰。
他的目光轉向站在陰影里的霍清漪。
霍清漪立刻上前。
“清漪,嫂子就擺脫給你了。”
霍清漪已經泣不成聲,拼命點頭。
“打開錄音。”霍清漪一愣,但是照做。
蔣聞開始慢慢交代醫囑。
每一句都是對妻子和未出世孩子的愧疚,每一句都是對著人世間的留戀。但是命運如此。
蔣聞的手徹底垂落下來。
“醫生,醫生......”
霍清漪和于曉被推到門外。一群醫生進去搶救。
可是她們都知道,這是一次訣別。
蔣聞再也不會醒來。
于曉徹底暈了過去。霍清漪顧不得兩頭。但是她知道于曉和孩子就是蔣聞最后的牽掛。
她陪著于曉去了婦產科。
等于曉這邊忙完,蔣聞那邊的事情也開始忙碌起來。
蔣聞的尸體已經被推去停尸房。她過去的時候,那邊圍滿了人。
此時一人正嚎啕大哭。
霍清漪上前一看,蔣老太太。
但是對這個老太太,霍清漪沒有任何同情,如果不是她,蔣藝一就不會和蔣聞有這么多的牽扯。只會是正常的員工和老板的關系。
因為老太太的私心。最終破壞了兒子的家庭,更是讓兒子身陷囹圄丟了性命。
霍清漪胸口悶悶的,堵的難受。望著躺在地上撒潑打滾不信兒子就這么扔下她離開的蔣老太太。在想到躺在病床上的于曉,心生厭煩和無力。
她轉身走到停尸房外,掏出手機。
“禎闐,我好想你。”她低聲輕語。
接到電話的顧禎闐正在開會,此時聽到她聲音里的無力和脆弱,心不規則的跳了一下。
他直接起身,揮手示意王鵬主持會議。他大踏步走了出去。
對此,參加會議的員工都表示很能理解,這電話必定是顧夫人打過來的。
顧禎闐走出會議室,“你在哪?”
霍清漪望著那一團亂麻,“我在第一人民醫院。”
顧禎闐眉頭緊鎖,“我馬上到。”
剛還遍體發涼的身體,此時已經回暖,她握著手機,帶著請求,“禎闐,我不想掛電話。”
在他還沒來的這段時間里,她想聽著他的聲音和呼吸。仿佛這樣才能讓自己煩亂的心安定下來。
“好!”
顧禎闐沒有讓司機開車,而是自己開車去了醫院。
路上,霍清漪告訴他蔣聞死了。顧禎闐楞了一下。
對于蔣聞,他接觸不多。但是因為他是清漪好友兼老板,所以他對飛帆照顧頗多。資源傾斜力度也很大。這一兩年飛帆發展迅速。蔣聞也算事業有成春風得意。怎么會突然就去世了。
顧禎闐到的很快,來了以后直奔停尸房。
霍清漪蹲在地上,望著遠處疾奔過來的顧禎闐。她的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迎著他跑過去。
“禎闐~”撲進熟悉的懷抱,她再也不克制自己。
顧禎闐氣息還未喘勻,胸膛上下起伏,講她的腦袋緊緊貼在胸口。
“沒事,沒事,我來了。”
霍清漪抱著他邊哭邊說,“我好怕,其實我一直在故作堅強。蔣哥就死在我的面前。我真的好怕。”
顧禎闐心底一片心疼。
兩人站在走廊中間,默默相擁。
突然一陣嘈雜聲傳來。
蔣老太太暈了過去。
霍清漪聽到聲響從顧禎闐懷里抬起頭來。立刻跟上眾人。
她不喜歡蔣老太太,但是也不想蔣聞的媽媽出事。
“老太太怎么了?”霍清漪著急詢問。
“情緒過于激動,暈倒了。”醫生給蔣老太太檢查完身體說道。
霍清漪一愣,兒子突然離開誰都不能接受吧!
此時蔣老太太病床前圍滿了跟著她一起過來的親戚,眾人見此放下心來。
“蔣聞突然走了,扔下這一大家子還有公司。這......”一個中年男人突然說道。
“誰說不是?”還是被小三刺死的。這也太不光彩。
眾人想到什么,都搖了搖頭,人死如燈滅,也沒說嘴的道理。只希望早點將這些事情處理了。自家還有一堆麻煩事呢!
不過也有心思活躍的,看到霍清漪和顧禎闐。
“你好,我是蔣聞的表弟。你們就是顧總和霍總吧?我常聽我哥提起。”
霍清漪一愣。
“這是我名片。”那人遞過一張名片。想要見到顧禎闐那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只要和他掛上鉤,那好處還不是如潮水一般涌來。
霍清漪接過名片看了眼,放進衣兜里。
“我和你說我公司是做......”
在這樣的時刻推銷自己的公司,霍清漪眉頭微皺。一旁的顧禎闐將她拉到懷里,“不好意思。”直接推開人走了出去。
剛在擠滿人的病房,空氣都很憋悶,望著那一群親戚,透著冷漠。這么久了他們沒有問一句于曉和孩子的情況。仿佛這件事是燙手山芋趕緊甩掉。
暈倒后,硬朗的蔣老太太一下子垮了下來,再沒了之前咋胡的樣子。她和于曉是料理不了蔣聞的身后事,只能靠這那群不著調的親戚。
葬禮很快舉行。蔣聞也入土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