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禍水 > 第24章 你挺性感
  冰涼的鏡框抵住皮膚,何桑情不自禁一顫。

  梁紀深大約卡得不舒服,摘掉了眼鏡,鼻梁烙著淡淡的紅印。

  玻璃上浮光掠影,霓虹有一條街那樣長,五光十色映在他面孔,何桑很喜歡在夜晚看他,越深的夜,他越克制迷人。

  迷人的事物染著劇毒。

  放肆也墮落。

  梁延章大壽包場,梁紀深露了一面,直到他第二次去,相隔七天,劇院的姑娘們春心蕩漾,把他里里外外研究透了。

  她們至少談過一段戀愛,自恃有經驗,一半的姑娘下注他是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在花花場所玩傷了;一半的姑娘賭他是鋼鐵之軀,能“傷了”女人。

  那會兒,何桑年紀最小,聽什么信什么。

  后來,梁紀深在開了燈的臥室一脫衣服,她心里就有數了。

  他骨子里迸發的狂性,以及打碎一切禁忌的欲力。

  女人沒辦法忽視。

  梁紀深床上床下,純粹判若兩人。

  再后來,劇院的同事找她驗證,她玄妙一笑,“名副其實。”

  中看,更中用。身條寬闊,英武,也強悍威猛。

  饞得那些姑娘心動又眼熱。

  “你在我們劇院很有名。”何桑沒頭沒尾念叨了一句。

  男人仍是濃濃的酒意,略一抬眸,窗外燈火微醺,她眉梢眼角溫柔又嫵媚,梁紀深不由催了情,掌心摁住她后腦勺,吻她的眼皮,嘴唇和脖頸。

  越來越兇,越來越蠻。

  她漲紅輕喘著,分不清是他伏在她胸口,或是她趴在他懷中。

  梁紀深健碩的臂彎箍住她,一下一下撫摸她脊背,幫她呼吸。

  她緩過氣,開始擺弄他的手,擺出各式各樣的手勢,分開,并攏,翻上翻下,他不厭其煩任由她。

  “梁紀深。”

  “嗯。”

  何桑彎眉笑,“梁紀深?”

  男人氣息噴灑在她頸側,潮濕,有力,“嗯。”

  她低頭,挨著他耳朵,“紀深。”

  何桑始終喊他深哥,也極少連名帶姓稱呼,一旦習慣養成了,彼此都難改變。

  梁紀深手下移,掐她屁股,“不許亂喊。”

  她咬緊唇,“宋小姐也這么喊。”

  男人重新埋入她肩窩,看不到臉,卻字字清晰,“她是她,你是你。”

  “一個名字而已。”何桑后仰,推了他一把。

  無法形容的酸楚和澀疼像瘋狂生長的藤蔓,迅速侵占了她心臟,密不透風得環繞,何桑有點窒息,后背一點點無力地彎曲。

  枕著椅背,消消沉沉地,不言語。

  途經南海灣的十字路口,梁紀深讓程洵靠邊停。

  他從另一邊車門下車,動作特意放慢,沒驚醒后座的女人。

  只不過進小區的時候,何桑也睜開眼,直勾勾盯著隱匿在夜色里的背影。

  程洵從后視鏡目睹這一幕,他掏手機,編輯短信發給梁紀深。

  男人走到柵門外,情緒平平掃了一眼,關閉屏幕,揣回褲兜。

  宋禾打開門,見到梁紀深的第一秒,眼眶瞬間紅了,帶點哽咽,“紀深,你來了。”

  “應酬完,順路來這邊。”他注視她眼下發青,“沒休息好嗎。”

  早晨去檀府,她化了淡妝,遮蓋了氣色,此時卸完妝,精神很不濟。

  宋禾嬌嬌柔柔的哭腔,“我媽昨晚尿血了,我一宿沒睡,中午又帶她去醫院檢查。”

  “小禾,你跟誰說話呢?”

  宋母系著圍裙,從客廳探頭。

  梁紀深在長輩面前一向是溫文有禮,不拿架子,他含著一絲笑,“伯母。”

  “是梁先生啊。”宋母喜上眉梢,“聽小禾說,你很照顧她,給她住大房子,我們小禾是高攀梁家了,梁先生如此厚待她,我馬上死了也安心。”

  宋禾眼眶紅得愈發厲害了,“媽...”

  梁紀深站在原地,“伯母的腎病怎樣,需要入院治療嗎。”

  宋母搖頭,“我六十多歲了,何必再折騰呢,多活一日賺一日。”她握住宋禾的手,“我只盼著小禾幸福,嫁個知冷知熱的好男人,后半生有保障,我不奢求其他了。”

  宋禾抹眼淚。

  梁紀深沒過多回應,他遞出一張沒額度的副卡給宋母,“小禾沒帶,所以我送過來。”

  “不可以收的。”宋母非常講原則,“我教導過小禾,不屬于自己的不要貪,人貴自重。”

  “我的就是小禾的,伯母別推辭了。”

  宋禾聽到他這句,心口踏實了些。

  看來,目前誰也取代不了她的地位。

  男人的錢在哪,不一定愛在哪,可花錢的地方,一定是他上心的地方。

  “梁先生進來坐,喝杯茶。”

  梁紀深盛情難卻,跟隨宋母進客廳,桌上烹著一壺茶,是特級的紫砂茶壺,幾十萬一套,他買下打算五月給姚文姬做壽禮,畢竟是一家人,縱然互相看不慣,該有的表面功夫要到位,茶壺一直擱在南海灣的閣樓,沒想到宋母翻出來燒茶了。

  他坐下,品嘗了一口,既禮貌又客套,“不錯。”

  “我在老家的院子用大鍋炒香的,是現摘的茶芯,最嫩了。”宋母塞了一大包,放在茶幾,“你捎給梁董和夫人嘗一嘗。”

  梁紀深不失禮數笑,“他們不喝茶,伯母自用吧。”

  宋禾也在一旁圓場,“媽,梁伯父和伯母喝紅酒,不喝茶葉的。”

  “那不勉強了。”宋母坐在對面,“梁先生,什么歲數了?”

  他姿勢不端正,亦不散漫,介于兩種狀態之間,“我虛歲三十一。”

  “小禾周歲也二十九了。”

  宋母適可而止,打量他。

  梁紀深搖晃著水杯里的茶葉,起起浮浮,他倒平靜。

  “梁先生,對小禾可有安排了?”

  他挑眉,看向宋禾,“你沒有和伯母說嗎。”

  宋禾愣住,宋母也看向她,“說什么?”

  梁紀深又飲了一口茶,茶味苦了許多,他沒咽,吐在方帕,氳濕了一片。

  宋禾醒過神來,“媽,我和紀深商量了,等伯母接受我,就訂婚。”

  宋母一清二楚,紀席蘭有多難搞定,等她接受宋禾,恐怕得等一年半載。

  可如今只能等,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梁家是名門望族,父母的認可相當重要,不然兒媳婦過門了,也沒好日子過。

  梁紀深沒坐多久便起身告辭,宋母送到門口,立即回去了,宋禾送出院門。

  “陪你母親多住幾天。”梁紀深挽她的長發,捋到后面,“有任何經濟需求,給我打電話。”

  “那你呢,會常來嗎?”

  “有空就來。”

  宋禾上前,摟住他,“紀深,我每時每刻都很想念你。”

  她頭頂的發旋兒摩擦他的喉結,毛毛絨絨的,“你想念我嗎?”

  梁紀深應了聲,“也想你。”

  宋禾心滿意足撒手,“我看著你走。”

  他手背淺淺地觸了觸她臉頰,轉身離開。

  何桑正睡得迷迷瞪瞪,蜷縮在座椅的角落。

  梁紀深坐回車廂,攬住她腰,抱在腿上。

  “你去干什么了。”

  男人一頓。

  她故意裝傻的樣子,勾出他幾分心軟。

  “去見個人。”

  何桑的起床氣不多,腔調懨懨的,“你傷呢,結咖了嗎。”

  “結了。”

  她不吭聲了。

  梁紀深手上發力,“更細了。”

  她沒懂,“什么細了。”

  “腰。”

  他喜歡捏她的腰,聽她鬧癢,咯咯笑。

  “按時吃飯了沒?”

  何桑點頭,“吃了。”

  梁紀深捏完腰,又捏腿,捏腳踝,除了胸和屁股,全身瘦得可憐,沒二兩肉,她胸也不胖,是挺拔,有彈性,顯得鼓,“吃哪了,狗肚子里了?”

  她下巴懶洋洋架在他肩頭,“我天生的。”

  男人似笑非笑,“不害臊。”

  回家的路上,何桑偎在男人懷里又打了個盹兒。

  臨近九點,車泊在檀府1號,梁紀深脫下外套裹住她,步伐跨度稍大,抻醒了她。

  何桑發現自己身體懸空,扯了扯他袖口,“放我下來。”

  “再有兩步到家了。”

  “我要下來。”她堅持。

  梁紀深拗不過她,腳步停住,她在他胸前蹭著,哧溜下滑,穩穩落地。

  何桑搓手,嬌俏的鼻尖攏著霧氣,“梁紀深,這是你家。”

  氣氛不大對,程洵沒熄火,又返回車里。

  “房子是你的。”

  “是我的嗎?”她偏頭,同他對視,“宋禾為什么能隨意進出,你給的特權,告訴了她密碼,對不對。”

  梁紀深撕開煙盒,沒出聲。

  “倘若我要這套房,她不準再來,行嗎?”

  他牙齒叼著煙蒂,“你住,由你做主。”

  “你住嗎?”

  男人一瞥她,“住。”

  “你住在我這,不能再和她住了,過段時間安頓好她,你最好不見她了。”

  梁紀深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

  起初是細碎的波瀾,而后是巨大顛倒的,吞沒她的漩渦。

  “不見她了?”

  “對,不見她,只有我。”

  男人背過身,避著風口,焚上煙頭。

  火苗一燎,萬籟俱寂下,他比這夜更深沉。

  何桑心知肚明,他不會正面答復,還是硬著頭皮,不肯自己毀掉那點光亮,“會嗎?”

  梁紀深笑了一聲,那種好笑的,荒謬的笑,“你認為呢?”

  她眼瞼低垂,“我認為不會有那一天。”

  “知道還問?”他銜著煙,望向別處。

  路燈拉出一道頎長烏黑的影子,延伸到何桑腳下,她鞋尖小心挪了挪,最終沒忍心踩。

  就像一個月前,她掙扎了那么久,掙扎得那么狠,才拖著行李箱走出那扇門。

  “你能給我什么。”

  “錢。”

  “錢以外呢。”

  梁紀深擰眉,滾燙的煙灰燒至手指,他撣掉,“沒有。”

  何桑想過,如果自己沒畢業,甚至剛畢業,她遇到梁紀深,他哪都好,哪都令女人著迷,在如同大染缸的圈子里,護著她,捧著她,她會崇拜他,依賴他,也許甘心當他的掌中雀,住他的金絲籠。

  和一個女人,一群女人去搶,去爭寵。

  誰能拒絕得了梁紀深的誘惑,受得了失去他的痛苦呢。

  可惜,沒有如果。

  她不是未經磋磨的小姑娘,又背負著一樁毫無進展、可能永遠沒有結果的官司。

  “我不愿意躲在你的房間里,躲宋小姐,我想光明正大,而不是偷偷摸摸。”

  梁紀深碾斷了煙,丟在地上,眉心涌起煩躁,“你沒必要躲。”

  “那她打我呢?”

  “她不會。”

  何桑連反駁和哭笑的力氣都沒了,他高高在上,不理解女人的戰爭和妒忌,在他身邊,女人隱藏起心機,故作溫順,他便自以為能駕馭人性與嫉恨。

  “宋禾撞過我一次了,你預料到了嗎?”她眼神狼狽,無助望著他,“你這次放任她,下次不是也一樣放任?”

  梁紀深不太想提那茬,時至今日,他也沒真正承認過害她的人是宋禾。

  他了解何桑的性子,只要他認了,會沒完沒了,非得一報還一報不可。

  “沒有證據是她。”男人衣襟在車上廝磨出褶痕,松垮散亂地貼在肌骨,胸膛凍得發紅,“只是猜測。”

  “那李通是誰?”

  他包庇得太明顯,激起了何桑的怨氣,“你根本已經查清了,宋禾雇傭了一個叫李通的男人,在背后下手。”

  梁紀深不耐一拽,紐扣又崩了三顆,襯衫完全敞開懷,他火氣旺,不覺冷,只覺得內心燃著一團烈焰,燒得他燥意激增。

  何桑也拽下肩膀的外套,砸在他身上,“我不穿你的。”

  男人惱了,一手抓住外套,又拽過她,“惹我對你有好處嗎?你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嗎?”

  是。

  假如不是梁家輪番上陣,在劇院捧她,她早被曼麗頂下去了。

  曼麗那個后臺,在同行女演員的金主中,勢力僅次于梁家。

  最關鍵是,那個后臺真心娶曼麗,并非玩玩拉倒。

  人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崔曼麗羨慕她傍上梁家的公子,她何嘗不羨慕崔曼麗。

  何桑渴求的從不是名與利,是情和分。

  她別開頭,“我寧可跑龍套。”

  梁紀深徹底被她氣笑,“降級成跑龍套,滋味好受?”

  “不好受,可是比給男人做小有尊嚴。”

  “你錯了。”

  他清楚她倔,有得是不倔的,千依百順,沒意思,不夠勁兒,他不是養寵物,是養女人,有自己的脾氣,鮮活靈動,在一起舒坦。

  但何桑的脾氣,太認死理了。

  “什么是尊嚴?”梁紀深攥住她手腕,逼她清醒,也逼她面對自己,“她們看你的眼色,不敢得罪你,欺負你,你可以挑選所有你想要的,解決掉所有你討厭的。”

  何桑一動不動,風卷著枯葉刮過她額頭,她條件反射閉了下眼睛。

  男人靠近,他這樣單薄,體溫依然似火。

  “你有了妻子呢,我們也相安無事嗎?她允許丈夫外面有女人存在嗎?”寒風吹得尾音發抖,何桑一臉固執,甩開他,“她允許有女人共存,我不允許女人和我分享。”

  梁紀深面無表情凝視她。

  好半晌,他終究給了她臺階,走過去,替她扎緊圍巾,“不是沒到那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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