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老是國之棟梁，大明上上下下都指望著他，小閣老放心，我們一定盡心盡力。”為首的太醫笑著開口道。
嚴世蕃看了他一眼，笑著道：“多謝多謝。”
呂芳在旁邊介紹道：“柳太醫，太醫院判。”
“好好好。”嚴世蕃連連點頭說道：“柳太醫里面請，咱們先看看我爹，看過之后我再安排諸位酒宴，失禮之處，還望眾位海涵。”
幾個人笑著跟著嚴世蕃往里面走，呂芳臉上的笑容卻緩緩收斂了起來。
大家相處這么多年，嚴世蕃是什么人，他太了解了，如此客氣，總透著一股古怪。猖狂如小閣老，怎么會把幾位太醫放在眼里？
難道是為了他爹的病情？呂芳搖了搖頭，不可能。
在小閣老的眼里，你們巴結我給我爹看病都是應該的，我們嚴家要你生你生，要你死你死，你有什么資格和我談條件？
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此客氣肯定有原因。
留心之后，呂芳自然就觀察了起來。
一行人很快就來到了屋子里面，看病的過程不用細說，每個人都上前看了看，原本表情輕松，看完之后神態嚴肅的退了回來。
柳太醫皺著眉頭，有一些不妙的感覺。
原本以為到了嚴嵩這個年紀，無非就是那些常見的病癥，怎么也不至于看不出來，治好治不好的另說。
可現在卻根本看不出來得了什么病。
治不好，可能因為病的太重，自己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可如果找不到病因，那豈不是顯得自己太蠢了，太無能了？
嚴世蕃湊到了柳太醫的身邊，壓低了聲音問道：“柳太醫，怎么樣？”
“不好說呀！”柳太醫皺著眉頭，神情復雜的說道：“閣老的脈搏有力，甚至比年輕人都要有力，按理說應該身體康健才對。”
“其他的也沒有發現什么病癥，看閣老的癥狀，應該是驚魂所致，可脈象上看又不像，奇哉怪也！”
嚴嵩心里冷哼了一聲，倒也一點不意外。
臉上露出了憂慮的表情，嚴世蕃湊到了柳太醫身邊問道：“有沒有可能是中毒？”
柳太醫頓時一哆嗦。
身為皇宮里面的太醫，不怕人得病，最怕的就是中毒。
有病沒關系，治不好沒關系，死人都不怕，可一旦有人中毒，那就完了。只要皇宮大內出現毒藥，那就是大事，搞不好，太醫就會受牽連。
現在雖然不是在皇宮大內，可也不遑多讓。
內閣首輔大學士中毒了，這是要掀起多大的風啊？
柳太醫臉色有一些蒼白，連忙開口說道：“小閣老，是否中毒不太好判斷，看閣老的樣子，有可能是得病，有可能。”
“還是有可能中毒，對不對？”嚴世蕃陰沉著臉問道。
“這。”柳太醫遲疑著不開口。
“如果不是中毒，那是什么病呢？”嚴世蕃轉過頭盯著柳太醫，目光陰沉的問道：“難不成柳太醫連是什么病都看不出來嗎？”
柳太醫心里面叫苦連天，轉頭求助一般的看向了呂芳。
呂芳面帶微笑，他搞清楚怎么回事了，怪不得嚴世蕃是那個態度，原來是想把嚴嵩定為中毒，一旦定下來，一時半會兒可沒人能動嚴嵩。
里面的好處實在是太多了，博人同情，把大義拿在手里，能夠凝結自己一方的力量，同仇敵愾，還能夠向朝野上下施壓。
不愧是小閣老，如此短的時間就能想到破局之法。
“柳太醫，是什么就是什么，實話實說就好。”呂芳緩緩的開口說道：“只要你說的是實話，哪怕有一些不好聽，小閣老也不會怪罪你。”
呂芳轉頭看向了嚴世蕃，笑著問道：“小閣老，咱家說的對不對？”
“公公說的對。”嚴世蕃用力點頭道：“柳太醫，你就說我爹有沒有中毒的可能？”
柳太醫無奈，看不出什么病來，當然有中毒的可能，即便看出病來，也有中毒的可能，誰敢否定沒有，萬一真的有呢？
如此斷章取義，小閣老就是要得出閣老是中毒。
用力點了點頭，柳太醫開口說道：“有可能是中毒，只是也有可能。”
嚴世蕃一擺手打斷了柳太醫，黑著臉說道：“如此多的名醫，連太醫院的人都來了，依舊看不出什么病癥來，除了中毒還能有什么？”
外面一陣亂套，眾人都是一皺眉頭。
一個人急切的從外面跑了進來，徑直走進屋子里，見到呂芳之后連忙行禮道：“呂公公。”
“羅龍文？”呂芳一愣，輕笑的問道：“看你風塵仆仆的樣子，剛剛趕過來嗎？”
“回公公，聽說干爹病重，我馬上就跑過來了，只是小閣老讓我去查一些東西才耽擱的時間。”羅龍文低頭道：“幸好一切順利，事情也查明白了。”
呂芳轉頭看向了嚴世蕃，笑瞇瞇的，也不說話。
嚴世蕃向前走了一步，咳嗽了一聲問道：“查的怎么樣？”
羅龍文黑著臉說道：“不出小閣老所料，我查看了上上下下所有的人，后宅的一個廚子和伺候老爺子的一個丫鬟失蹤了，我已經讓人去追了。”
猛的一拍桌子，嚴世蕃憤怒的說道：“膽子太大了，一定要給我找到他們，活要見人，死要見尸，查清楚幕后真兇。”
“堂堂京城，天子腳下，居然有人敢毒害內閣首輔大學士，簡直無法無天，查，一查到底，不管牽扯到誰，我都跟他沒完。”
“是，小閣老。”羅龍文大聲的說道：“一定把事情查清楚。”
呂芳在旁邊看著兩個人一唱一和的演戲，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嚴世蕃擺明的是想把事情鬧大，他都替皇上心累。
“呂公公。”嚴世蕃轉頭看向了呂芳，一臉悲戚的說道：“我爹為大明做了很多事，可也得罪了很多人，沒想到他們如此喪心病狂，居然用出了下毒，如此下作的手段。”
“我要寫一份奏書，請皇上下令嚴查此案，還請呂公公代為轉交。”
“小閣老放心，我一定呈給皇上。”呂芳面容嚴肅的點頭道。
“多謝李公公。”嚴世蕃躬身行禮道。
“小閣老客氣了。”呂芳搖了搖頭說道：“你馬上寫，我馬上送回宮，好好照顧閣老，千萬別再出什么岔子了。”
“好，多謝呂公公關心。”嚴世蕃連忙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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