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不愿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但這世界上哪來的無緣無故愛和無緣無故的恨？
他和劉大根才第一次見面而已。
劉大根對他如此熱情，要說沒有什么想法，誰信？
或許有人信。
但絕對不包括他。
傅青主的一生經歷了太多太多類似的勾心斗角，見識過了各式各樣的人，深悉人性與人心。
繼承了傅青主的傳承之后，他儼然就是傅青主再世，怎么可能這么輕易相信別人？
當然，他也知道，現在這個社會環境不比四五百年前，他也不做反清復明的大事兒，他的處境肯定沒有傅青主那么危險。
可是，沒危險不等于沒有算計。
甚至在很多時候，那種陰戳戳的算計，比明面上的刀槍劍戟還危險。
所以他明面上接受了劉大根的好意。
但內心還是保留了好幾分警惕。
……
等石磊聞著前院傳來的飯菜香味兒時，笑著后退兩步：“叔，今天就到這兒吧，先吃飯，你教的這些東西我好好琢磨琢磨，有不懂的再來請教。”
劉大根擺擺手：“什么請教不請教的，都是些基本功，走，洗洗臉吃飯。”
石磊點頭，剛起步，卻又猛地扭頭盯住外墻探出來的腦袋瓜。
是個小女孩。
小女孩剛剛從墻頭探出腦袋，就對上石磊的眼睛，驚了一下，又飛快地縮回去，消失不見。
劉大根這才留意到石磊的反應，跟著笑道：“是我的小孫女。”
“挺活潑。”
“嗨，還不是我鬧的。”
“哦？”
“小時候跟我練過點基本功，后來吧，她爸覺得這么小就開始練功，對身體不太好，說是會影響發育，我就沒再教，想著等她十七八歲再教也不遲，可架不住她自己想練啊，每天一放學就爬墻頭上看我練功，我不在的時候還會爬進來偷偷地練。”
這個說法，還真有那么點道理。
練傳武，還真容易不長個。
如果只是練點套路，那倒無所謂，不但不影響發育，甚至還能幫助塑造身形提升氣質強身健體。
但想要練點真東西，這影響就大了去了。
尤其是劉大根的外家功夫，打基礎階段最苦最累也最耗精氣神，再怎么進補，也趕不上練功帶來的消耗，自然會對生長發育帶來一定的影響。
不信看看那些從小練傳武出身的人，大多數都是小個頭，雖然也精干悍勇氣質銳利，但在現代社會，個頭矮走哪兒都是硬傷。
所以，劉大根兒子的做法也有道理。
當然，這東西也不是絕對的，也有的是從小下苦工習武但同樣長得人高馬大的人。
可誰愿意拿自己的親生子女去賭這個概率？
說到這里，劉大根也是連連嘆氣，直言也不怪傳武沒落，實在是現在社會真沒傳武的生存土壤。
石磊對此不置可否。
因為這些困惑，在他這邊都是可以解決的。
不過第一次見面，也不了解劉大根家里的情況，也就沒有多嘴，只是笑道：“小姑娘長那么俊，跟著你練這個確實有點可惜。”
“唉，可不是咋地，這些外家的功夫對小姑娘們確實不太友好，所以現在我練功都躲著她，就是架不住她喜歡，正琢磨著給她找個名師呢。”
嗯？
石磊秒懂。
原來這小老頭兒的目的是這個。
盯上了他，或者說盯上了他“師父”。
也正常，他這外形條件和展現出來的實力，可不是完美符合劉大根的要求？既打下了基礎，又不影響生長發育，等成年之后再錘煉基本功，完美。
想明白這點，他反而松了口氣。
這事兒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
但在劉大根正式開口之前，他只會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返回前院，飯菜的香味兒更濃，剛才趴在墻頭偷看的小姑娘此時正乖巧地端菜端飯。
飯桌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邊，雖然陽光濃烈，可葡萄架下卻挺清涼。
小姑娘看到石磊，甜甜一笑：“叔叔好。”
石磊上下打量小姑娘的身形，身高確實不算很高，也就一米五左右，還稍微有點壯，氣質隱約透著那么點彪悍。
不得不說，身形這塊是挺像個男孩。
但是臉蛋卻挺精致，眉目清秀俊俏，讓人一看就心生喜歡。
難怪劉大根的兒子不愿意讓女兒跟著劉大根練功。
換做是他石磊，他也不愿意把好好一個眉目如畫的閨女練成女壯士。
好在還小，還有矯正的機會，多做些瑜伽、舞蹈之類的訓練，還是可以成長為亭亭玉立大美妞的。
洗了一把臉后，和劉大根挨著坐下，直接開吃。
一邊吃一邊簡單聊些日常和收藏方面的事情，絕口不提武術之類的話題。
氣氛倒也融洽。
飯后，泡上茶水。
趁著沒有其他人在的時候，劉大根低聲道：“石頭，你看，妮妮咋樣？”
果然來了。
石磊暗笑，卻裝糊涂：“挺好的啊，有禮貌，長得也俊俏，還挺勤快，是個好姑娘。”
“我是說，天賦。”
“什么天賦？”
“練拳的天賦。”
“這個……”
“石頭，你就別遮遮掩掩了，我知道你有名師教導，雖然一天功夫都沒練過，但理論這塊絕對不差，把基本功補上就是高手高手高高手，所以，我想讓妮妮拜你為師，跟著你學學這不用練基本功就能讓功夫上身的法子。”
嗯？
原來這小老頭兒是這么認為的。
石磊想了想，他這情況還真就和劉大根說的差不多，一天基本功沒練，但也有實實在在的功夫在身，是可以實戰的那種功夫。
這樣的訓練方式，確實可以規避劉大根兒子的眾多顧慮，既不影響妮妮的發育，還不耽誤妮妮漲功夫。
可惜，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這樣的訓練方式。
他這一身功夫來得太神奇，沒有復制和傳承的可能。
當然，讓他教，也能教好。
可問題是，憑啥呢？
他自己都不大呢，哪有興趣給別人帶孩子？
這時，劉大根開口了：“石頭，當然不會讓你白忙活，如果你愿意指點這孩子，樓上的古玩我再讓你挑三件，如果你愿意收她為徒，你全部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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