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提著沉重的八面漢劍，神情肅穆地望著緩緩逼近的徐懷聞等人。
心情也不輕松。
白刃戰從來都是血腥、殘酷且危險的。
哪怕做足了準備，他也不敢保證自己面對這么多高手依然可以取得勝利。
在敵人倒下之前，不輕易言勝。
當然，這個不輕易言勝是針對自己而言，不包括那種給隊友鼓舞士氣的話，這是臨敵時非常重要的心態。
正如那位所言，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
戰略上要有必勝的信心。
戰術上則要有可能會失敗的危機感。
換句話說，要奔著必勝去努力，并在戰斗過程中要考慮到失敗的種種后果并為了避免失敗而努力。
石磊也不例外。
其他人失敗，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他失敗，將會失去一切，他的敵人不會放過他，不會放過跟他有關的一切。
所以，這一仗，他必須贏！
石磊深吸一口氣，朝徐懷聞勾勾手指。
徐懷聞面無表情地逼近，緩緩逼近到五米左右，停下腳步，沉聲道：“石磊，把人交出來，我們立刻撤退，否則，后果自負。”
石磊朝徐懷聞露出一個大大的燦爛的笑容：“看我口型，我，草，尼，瑪！”
徐懷聞微微點頭，一點也不生氣，只是猛然短槍沖刺。
兩米長的長槍瞬間炸開一朵碩大的槍花，呼嘯著扎向石磊軀干。
徐懷聞的徒弟也迅速跟上，從兩側猛扎石磊下盤。
石磊瞇起眼睛！
高手！
這大槍玩得極好。
擱在明末清初都算是排得上號的好手，在大明軍隊里當個總教習都綽綽有余。
就算傅青主見了都不敢小覷。
果然，聚賢閣總教官不是浪得虛名，實力極強。
兩個徒弟也不差，都是一流高手。
不過，對付我還差了點意思。
石磊深吸一口氣，在長槍臨身的瞬間忽然爆喝一聲：“滾——”
聲若雷震。
氣浪沖天。
吐氣開聲的瞬間，猛然揮劍上撩，沉重的長劍自下而上斜斜撩起，劍勢不偏不倚迎著三支刺過來的長槍。
攻勢當守招用。
真正的隨心所欲劍無招，一招一式已經擺脫了固有的攻防概念，只要合適就能拿出來用，而不拘泥于這是什么樣的招式。
這無疑是極高的武術境界。
但最強的卻是他對武器的控制，對基本招式的拿捏，以一敵三，一劍封住三支長槍的攻勢，需要把重劍控制得極其精準，如果封不住三支長槍的線路，只會貽笑大方進而送命。
一般人真做不到。
除了石磊。
藝高人膽大，拿著這么沉重且長的八面漢劍玩繡花一樣的細致活兒，在一般高手眼里都是送死行為。
可徐懷聞見了卻大驚失色。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見石磊一個簡單的上撩就封住三桿長槍的攻勢，就知道石磊的實力可能比他們預測的還要強，因為一般人真做不到這一點，力量速度反應這些都還好說，關鍵是眼力和經驗，能在電光石火的瞬間鎖定長槍的虛實方位并做出正確的應對，這得極豐富的實戰經驗，把普通人扔戰場上至少十年并且全須全尾地活下來才能歷練出這樣的直覺和反應。
這個石磊到底是誰培養出來的怪胎？
實力這么強也就罷了，經驗還這么豐富！
徐懷聞心中暗嘆，手上動作卻絲毫不慢，長槍猛然一收，避開石磊劍招，然后輕輕下壓，猛刺石磊小腹。
長槍的刺是最重要也最核心的招式，也是最難防的，用槍高手能在一秒鐘內刺、收、刺、收十多次，速度極快。
高手練到一定境界，能在刺、收這基本招式之間連續更換攻擊方位，讓敵人防不勝防。
徐懷聞就是這樣的高手。
早已經把這簡單的招式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
在高速攝像機拍攝的鏡頭中，他一秒內可以完成十四次刺、收的攻擊動作，而且每一次都會更換攻擊方向。
換句話說，徐懷聞可以在一秒鐘內連出十四槍，槍槍瞄準目標從眉心到小腹的幾乎所有要害部位。
這十四槍內，只要目標防不住其中一槍，徐懷聞就能輕松獲勝。
四十歲以后，徐懷聞已經極少出手，但每次出手都能在三秒鐘內解決戰斗。
徐懷聞的快，在江湖中無人知曉。
因為，見識過徐懷聞快槍的人，墳頭的樹都長那么高了。
石磊卻一點不意外。
在傅青主那個年代，玩槍的高手都會這一招，因為這就是長槍的核心招式，練槍不練快速突刺，那練什么？
所以石磊面色不改，而且完全無視徐懷聞的槍頭那迷惑性極強的槍花，撩起來的重劍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變招，下劈。
這招下劈依然是封鎖徐懷聞的攻勢。
但這一次，瞄準的是徐懷聞長槍的中前部。
長槍的優勢在于長度以及槍頭的變化。
可萬變不離其宗，長槍槍頭變化多端，但越往后，變化越少，不用到槍尾，到中部槍桿的活動范圍就很小了。
石磊無視槍頭，鎖定中部槍桿下劈，正是任你幾路來，我只一路去的思路。
一劍劈斷槍桿，再強的用槍高手都只能棄槍而退。
徐懷聞皺眉。
只能放棄攻勢，后退，避開石磊這一劍。
他的長槍雖然是金屬槍身，但為了保持彈性，用的卻是材質硬度不高的金屬材質，能扛得住一般武器的劈砍，但絕對扛不住石磊的劈砍。
石磊的身體素質是眾所周知的不講道理，一劍下去，斬金截鐵真不在話下，這是有先例的。
然而，這一退，局勢逆轉。
石磊只用了一招就反守為攻，揮舞沉重鋒利的八面漢劍步步緊逼，八面漢劍沉重，但招式卻一點也不笨拙，相反輕靈得不像話，招式變招極快，把“舉重若輕”這個成語演繹得淋漓盡致。
而且石磊自己也清楚對上長槍時的攻擊距離有劣勢，從一開始就不是奔著傷人去的，而是奔著槍桿去的。
這就是打老虎的思路，不求一擊斃命，只求先斷老虎爪牙。
沒了爪牙的老虎，再兇猛又能吃得了幾個人呢？
所以，偏偏徐懷聞三個人對此毫無辦法。
胡同狹窄，本就不利于長槍發揮。
又是三人成團，轉閃騰挪空間更小。
這個時候，隊友反而成了障礙。
徐懷聞連退好幾步，忽然爆喝一聲：“刀來——”
話音未落，手掌在長槍尾端一磕，長槍“嗖”地一下直奔石磊，反手接住后方徒弟扔過來的康熙戰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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