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忠堂一句話,讓所有的飛魚衛都打了個寒顫。
眾人看著周圍的山林和草木,擔心隨時會有一支飛劍出來偷襲自己。
杜涌泉沉聲說道:“結圓陣,全力戒備!”
飛魚衛們立刻背靠背站成一圈,拿著武器警惕的看著四周。
剛才偷襲杜涌泉的飛劍忽快忽慢,而大多數飛魚衛的境界尚不如杜涌泉,一個個緊張異常。
左忠堂看了看如臨大敵的手下,又抬頭看了看頭頂的樹木,然后沉聲說道:“出來吧,我看到你了!”
四下寂然無聲,只有山風吹過樹林,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又過了片刻,依然還是一片寂靜。
杜涌泉尷尬的看著左百戶,想說幾句話寬慰上司,卻又不敢開口。
左忠堂面無表情,但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拳頭。
“走吧……”左忠堂嘆了口氣說道:“看來此人已經離開了。”
杜涌泉和其他六個飛魚衛訕訕收了陣型,跟在左忠堂身后,沿著山道準備繼續出發。
然而才走了幾步,左忠堂和杜涌泉就聽到背后響起奇怪的聲音。
這聲音像是有人用棍棒敲破了水果,發出噗的一聲輕響。
幾滴血珠濺在左忠堂的臉側。
左忠堂猛然回首,只見一名飛魚衛倒了下去。
暮色中,一支追魂奪命的短劍向左忠堂刺來。
站在左忠堂旁邊的飛魚衛舍生忘死的上前擋了一下。
短劍從飛魚衛的胸口滑過,然后輕盈的向右邊劃了個圓弧,重新朝左忠堂等人飛來。
杜涌泉的心跳都幾乎停止。
馭劍飛行是劍圣的基本特征……
想不到居然真的有劍圣護著洛雪那一行人!
杜涌泉怒吼一聲,他揮動長刀,朝飛劍的劍身上砍去。
短劍在空中靈巧的一個翻滾,不依不饒的朝杜涌泉的脖子刺來。
杜涌泉亡魂皆冒,他將手里的長刀舞的風車一般,目光緊盯著那支短劍。
因為距離近,杜涌泉看得極為真切。
這劍也不是什么神兵利器,只是最尋常的青鋼劍而已。
青鋼劍材質并不算上佳,因為鍛打時間短、材質不純,所以泛著一層淡淡的青色,算不得上好的百煉鋼。
精力高度集中的杜涌泉一刀劈中短劍的劍柄處。
短劍在空中猛烈翻滾,然后一劍劃破了左百戶身邊錦衣衛的脖子。
……
不需要左忠堂提醒,杜涌泉在內的四個飛魚衛,聚在一起組成方陣。
然而,神出鬼沒的飛劍轉眼間又殺兩人!
滿心絕望的杜涌泉和另一個飛魚衛背靠背站著,彼此間心跳可聞。
顯然,最先的一劍,并不是想要殺人,而是警告成分居多。
見左百戶等人不肯停止追殺洛雪的腳步,這個劍圣終于忍不住出手殺人了。
在這種超遠距離、神出鬼沒的攻擊之下,杜涌泉只覺得死的太糊涂。
左忠堂的目光在山林中巡視著。
左忠堂相信,即便是劍圣,想要如此細微而準確的控制飛劍,也必然隱藏在附近的某個地方,并保持目光的注視,才能這么又快又準的殺掉自己的手下。
“閑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
便在這時,依稀有聲音傳入聽覺敏銳的左忠堂耳中。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飛劍猛然加速,刺死最后一名飛魚衛之后,掃向杜涌泉的脖子。
左忠堂看了杜涌泉一眼,他提著長刀,向樹林中猛沖過去。
看著左忠堂的背影,杜涌泉咬咬牙,丟掉武器,伸手抓住那支朝自己飛來的短劍!
杜涌泉的速度勉強能追得上飛劍的軌跡,可是長刀只能擋開飛劍,卻控不住飛劍的動作。
所以杜涌泉干脆用手去死死抓住飛劍。
并不特別銳利的青鋼劍劃破了杜涌泉的皮質手套,像是不甘心放棄攻擊的毒蛇,拼命朝著杜涌泉的臉上刺擊。
連刺兩下之后,飛劍忽然像是失去了控制,頹然不動了。
杜涌泉心中大喜。
看來百戶大人已經找到了那個劍圣的位置……
只是,百戶大人打得過那個劍圣嗎?
……
在樹林中,左忠堂在一個微高的土坡上找到了控劍之人。
這是一個表情平靜、容貌俊朗的少年,目光靜靜的看著前方飛掠而來的左百戶。
左百戶平息凝氣,高舉長刀。
飛魚衛廝殺不講究花架子,所以左百戶很干脆,一刀朝著少年的肩膀劈了過去!
那個少年看起來手無寸鐵,也沒有任何招架或者躲閃的意思。
這一刀下去,眼看就要將少年劈成兩截了。
看著少年鎮定如常的樣子,左忠堂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兩人四目相對,左忠堂感到,他與少年之間的距離在迅速拉開。
一眨眼的功夫,左忠堂與少年之間已經拉開了很遠很遠。
咫尺天涯,遠處的明岳已經變成了一個小小的黑點。
而左忠堂身邊,郁郁蔥蔥的草木樹林全都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黑黝黝的墳塋。
每一座墳塋的前面都立著墓碑,上面刻著:左忠堂之墓。
左百戶游目四顧,所見之處沒有人煙和樹木,只有一座座墳墓。
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
左忠堂知道這應該是幻術一類的把戲。
只是,能把幻術做的如此逼真,實在是左忠堂沒有想到的。
左忠堂不由得想起前輩們曾經說過的一種功法:“觸目驚心”。
這種近乎邪術的功法分為兩段,上半段“觸目”,下半段“驚心”。
對戰中一旦與施術者四目相對,在短暫的“觸目”之后,就會被“驚心”震懾魂魄,陷入半癡半傻的狀態。
左忠堂現在沒有瘋也沒有傻,但他感覺自己已經提不動刀了。
因為在左百戶的腳下,無數黑漆漆的手骨伸出來,死死抓住左百戶身上的每一個地方,將他朝著腐臭的泥土里面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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