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家的人面面相覷,誰都沒想到素來好說話的宋惜惜,這一次態度會這么強硬。

而且,連母親的話都不聽了。

老夫人冷冷地說:“她總會聽話的,她沒有別的選擇。”

是啊,如今她已無娘家可依靠,除了留在戰家別無他法,而且戰家沒有委屈她,她依舊是正妻。

翌日一早,宋惜惜帶著寶珠回了鎮北侯府。

滿園蕭瑟,落葉堆積。

不過半年無人打理,侯府院子里便長出了一人高的野草。

再踏入侯府,宋惜惜心如刀絞。

半年前驚聞家中遭人屠殺,她崩潰地跪在祖母和母親的尸體前,她們冰冷得沒有一點溫度,府中每一處都染了鮮血。

而侯府里設了祠堂,她宋家列祖列宗還有母親的牌位都在祠堂里。

她和寶珠張羅著祭品,眼淚就沒停過。

點了香,她跪在地上,對著父母的牌位磕頭,哭過的眸子眼神堅定,“父親,母親,您們若在天有靈,請原諒女兒即將要做的決定,不是女兒不愿嫁人生子過安穩生活,實是戰北望非良人,不足以托付終身,但您們可放心,女兒和寶珠一定活得很好。”

寶珠也跪在一旁,泣不成聲。

拜祭之后,她們上了馬車,直奔皇城而去。

正午,秋陽灼人,宋惜惜和寶珠就在站宮門前,像一尊木頭似的,動也不動。

足足等了一個時辰,也沒人出來宣她進去。

寶珠難過地說:“姑娘,陛下只怕不會見您,覺得您是來阻撓賜婚的,您昨晚沒吃飯,今日也沒吃早膳,身子還撐得住嗎?要不奴婢跑去給您買點吃的?”

“我不餓!”宋惜惜毫無饑餓的感覺,心里只有一個堅定的信念支撐著她,就是和離,然后回家。

“您就別再跟自己慪氣,餓壞了自己,多不值當。”

“要不就算了吧?好歹您還是正妻,是戰夫人,她就算是平妻也頂多算個妾,姑娘,要不咱忍了?”

宋惜惜眸色淡冷說:“寶珠,以后這樣沒志氣的話,就不要再說了。”

寶珠嘆氣,眼底茫然無措,那能怎么辦啊?

本以為等到將軍回來,姑娘就能舒心些,沒想到,確實這般局面。

御書房里,吳大伴稟了三回,“陛下,戰夫人還在宮門外候著。”

肅清帝放下折子,揉揉眉心,“朕不能見她,旨意已經下了,朕是不可能收回成命的,讓她回去吧。”

“禁軍勸過了,她不走,就那樣站了一個多時辰,都沒挪過一步。”

肅清帝心里頭也挺不是滋味的,“戰北望以戰功求賜,朕本也不愿,可若不應承了,他和易將軍都下不來臺,他們好歹是立了戰功的。”

吳大伴說:“陛下,若論戰功,鎮北侯府和蕭大將軍的軍功,無人可比。”

肅清帝想起了鎮北侯宋懷安,當年他還是太子,初入軍中,就是鎮北侯帶著他的,而他與宋惜惜,也是舊識,不過她那時還小,六七歲的嬌娃娃,白瓷一樣的肌膚,甚是可愛。

他這個皇帝也是從尸山血海里走過來的,他知道武將的艱難,所以戰北望以軍功求賜婚,他猶豫一下最終答應。

除了皇弟北冥王,如今朝中再無得力的武將了,這一場與西京的戰事,蕭大將軍的三少將軍斷了一臂,七少將軍犧牲了,只不過這些都瞞下了。

可吳大伴說得對啊,若論軍功,戰北望和易昉是遠遠比不上鎮北侯的。

“罷了,讓她來吧,她若能同意這門親事,她要什么,朕便給她什么,哪怕是誥命封號,朕都應了。”

吳大伴松了一口氣,“陛下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