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具女尸,根據臉上的尸斑看,死了應該才一兩日。
秦本拙似乎很害怕的樣子,驚叫了一聲,躲到了楚天驕身后。
“女尸不合適,換一具。”
楚天驕又走到旁邊,掀開另一張裹尸布,還好,這是一名男子。
“秦大夫,過來吧!”
秦本拙畏畏縮縮的跟過來,半睜著眼,看了一眼那具尸體,單腿發軟,似乎就要跪下的樣子。
楚天驕原本不打算現在揭穿秦本拙的身份,但看他這么能演,擔心耽誤了時間,不耐煩的說道:“秦大夫,別裝了,你又不是第一次剖尸。”
秦本拙一愣,顫抖著發誓:“大人,小的真的只剖解過牲口,沒碰過人尸。”
尸體上傳來一股難聞的氣味,楚天驕掏出一張手帕,掩住鼻子,甕聲甕氣道:“秦大夫原本是渤海秦家人吧?”
秦本拙想不到竟然會被道破身份,慌忙跪了下來,磕頭道:“求州牧大人饒恕隱瞞之罪。”
渤海秦家,便是洛霓裳的母親,那位鬼醫的娘家。
百年前,渤海秦家打算燒死鬼醫,致使鬼醫毀容,流落民間。
鬼醫的女兒洛霓裳進宮為后,勢必會對秦家實施報復。
秦家自此敗落,消失在了世上。
沒想到秦家的后代,竟然會潛藏在甘州,還偷偷的推崇著鬼醫的醫術。
問清楚秦本拙的出身后,楚天驕更加放心。
“鬼醫既然是你的祖先,那你家必然會有她的技藝的一部分傳承。
動手吧,我給你打下手,盡快搞清楚人體胸膛附近的結構,咱們好回去拔箭鏃。”
秦本拙看楚天驕對自己家族的事,似乎非常熟悉,且對鬼醫之術,并不反感,大著膽子說:
“小的曾在家族流傳的醫書中,找到過一本鬼醫祖宗的遺作。遺作上有人體解剖圖。
小的因為好奇,曾經私下里買過一具無主的尸體,按照圖譜解剖。
還請州牧大人赦免我的罪過。”
楚天驕揮揮手道:“赦你無罪!”
秦本拙這才壯著膽子起身,從隨身的箱子中,取出一套工具,開始對那具尸體動手。
楚天驕也算是膽大的了,看到秦本拙切開那具尸體的胸部皮膚和肌肉,露出里面的肋骨,還是忍不住緊張和惡心。
為了救陸鈺,她強壓下想吐的沖動,目不轉睛的看著秦本拙操作。
尸體的胸膛被秦本拙打開后,他指著一個部位問道:
“楚大人,你看這個位置,是否與那位公子中箭的位置一致?”
楚天驕比對了一下,點頭道:“對,就是這個位置。”
秦本拙再一次抬眼看向楚天驕,心中暗暗佩服。
這其實并不是他第二次解剖尸體,為了學到鬼醫的醫術,秦本拙曾經偷偷的拜過一名仵作為師。
他第一次見到仵作剖尸的時候,嚇得差點暈過去。
后來連續吐了好幾天,夜夜噩夢,寢食難安。
若不是有重振渤海秦氏的信念支撐,他根本挺不過來。
沒想到這位州牧大人,僅僅是一位十幾歲的姑娘,竟然膽子這么大。
不過想到楚天驕還是一位上過戰場的大將軍,秦本拙又覺得本該如此。
楚天驕最大的特點就是,她只要覺得對自己有用的知識,便學起來很快。
此時,她伸出了手,仔細的觀看人體胸膛內的臟器,向秦本拙詢問,每一個具體是什么,那本圖譜上是怎么描述的。
秦本拙將自己所知的一一向楚天驕講解。
楚天驕比照那支箭鏃扎入的位置和深度,伸手在尸體的胸腔內比劃著,說道:
“原來,那根箭鏃正好扎在了心肺之間的縫隙處,阿鈺才未立即斃命。咱們不僅要分毫不差的將箭鏃筆直取出,還不能讓倒鉤傷了旁邊的大血管……”
“大人真是聰慧無比,一看就明白了這治療過程中的難度。小的實話實說,小的真沒有對人體實施過這樣的治療。
開活人胸腔,和死人的胸腔,差別太大了。小的怕屆時稍有失手……”
楚天驕打斷了秦本拙的話,出去讓親衛拿幾支箭來。
看到楚天驕拿著箭,走到另外一具尸體跟前,秦本拙不明白楚天驕要做什么。
當看到楚天驕對準那具尸體相同的位置,扎下箭矢時,秦本拙嚇得手中的刀掉進了前一名死者的胸膛中。
“這還是一名女子嗎?我莫不是見鬼了?”
秦本拙膽子再大,看到楚天驕,也害怕了。
楚天驕卻仿佛沒有察覺一般,徒手掰斷了那支箭的箭尾,然后對秦本拙道:“你來試一試,看能不能在不損傷內部臟器的情況下,取出箭鏃。”
秦本拙當然明白,楚天驕這是在讓他預演治療過程。
壯著膽子,他挪了過去,在楚天驕的催促下開始動手。
連續兩個時辰,秦本拙在楚天驕的威懾下,不停的模擬開胸取箭的過程。
當外面傳來雞鳴聲時,這間停尸房的四具尸體,都被秦本拙開胸過一次了。
秦本拙實在沒力氣了。
楚天驕問:“現在你有幾成把握了?”
秦本拙怕楚天驕再讓他開一具尸體,慌忙伸出了右手,舉起了巴掌道:“五成,主要是活人的出血量,我還估計不準,不知道那位公子,在取箭的過程中,會否失血過多挺不住。”
楚天驕心知不能再拖延時間了。
“無妨,咱們現在就回去取箭鏃,若有意外,不怪你。”
走出義莊,楚天驕將秦本拙丟上了馬車,讓他在馬車上閉目養會兒神。
回到州牧府,楚天驕先去查看了一下陸鈺的情況。
陸鈺已經開始發熱,張大夫等人給他灌過退熱的藥劑。
陸鼎峰按照楚天驕臨走前的吩咐,用烈酒替陸鈺擦拭過身體。
陸鈺嘴里含著張大夫家拿來的人參片,一張玉臉染上了紅云,雙目緊閉,長長的睫毛覆蓋在眼瞼上,像兩把漆黑的刷子。
楚天驕俯身輕撫了一下陸鈺的臉頰,柔聲說:“阿鈺,我也是沒有辦法了,只能賭一賭了,你一定要挺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了楚天驕的存在,昏迷了一夜的陸鈺睜開了眼,迷茫的看向楚天驕,雙唇蠕動,含糊的叫了一聲:“大王!”
一滴淚從楚天驕的臉上滑落,可惜陸鈺沒看見,就又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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