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無表情的中年酒保掃了眼幾人，灰暗的瞳孔中稍微有了一絲波動。
這是真的生意，不是吃白食的。
“每杯十個銅板，請先付錢。”
一枚銀幣從史密斯手上飛了出來，落在了吧臺上，滴滴篤篤的轉動著。
酒保快速的收了起來，終于露出一絲微笑，一個個小玻璃杯放在了臺上，開始倒酒。
“酒保，你們這兒有什么好吃的？錢無所謂，關鍵要有特色。”陸去病嘴里咬著蛇蝎美人的葉子，不羈的味道，一副財大氣粗不在乎價格的樣子。
這兩個月他已經學會了巨人國語中簡單的對話，用不著讓人逐字翻譯了。
酒保點點頭，笑容二度上臉。
“本地的雞很不錯，本店烤雞遠近聞名。”
“不大的話烤十只來。”
“只有五只，兩個銀幣。”
陸去病點點頭，掏了一把硬幣扔在吧臺上，“我懶得數，多出來給你做小費。”
酒保的笑容升級第三次，笑的大嘴快咧開到耳邊。
“好嘞，幾位尊貴的客人稍等，可以找兩張桌子拼著先坐。”酒保低著頭在臺上撿錢，歡快的說著。
陸去病心里有數，只是十幾枚銅板小費而已，太炫富沒必要。
也許是酒保得意的聲音太大，三桌客人都看了過來。
其中一桌，四個牛仔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卡雅和南希，不時還看幾眼撒錢的陸去病。
史密斯船長正要借機問酒保點什么，陸去病輕輕碰了碰他，輕聲道：“別急，等會再說。”
酒保高興的收了錢往后廚去了，他們一行人在吧臺前拼了桌子坐下了。
很快，一個三十來歲，嫵媚成熟，老板娘模板似的女人站到了吧臺里，友好的沖著他們一桌笑了笑，眼角的魚尾紋都暴露了。
“這是多久沒生意了，就我們幾個吃吃喝喝都成了大單子。”老約翰搖頭嘆道。
“嘖嘖，這酒比我們船上的好，這酒吧不算黑心。”黎老六咋吧著嘴道。
“以前沒錢盡買便宜貨了，不知道加了多少水，正常的都比船上的庫存好。”
“就是不知道烤雞怎么樣，好久沒吃到了。”
“你們好膚淺哦，沒注意到老板娘很贊嗎？”史密斯笑著呵斥道。
跟來的保鏢型水手們哈哈一笑，慢慢放松了下來，大家喝著酒隨意聊著天，南希和卡雅也很快加入了群聊。
不多時，后廚飄來的香味讓大家更餓更放松了。
此刻，蕭瑟的野馬鎮終于讓他們感到了一絲煙火氣。
陸去病則抬頭看向酒吧上方，二樓三樓應該是住人的地方，一扇扇房門和窗緊閉，看來沒有什么客人。
史密斯船長一口悶掉了杯中酒，正要再喊一輪，瞥見幾個牛仔起身朝他們走來。
他輕輕踢了陸去病一腳，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陸去病背朝著來人，拉了下椅子，稍稍拉開了與桌子的距離，側頭對卡雅附耳道：“拔出我后腰上的槍，做好準備。”
“真是掃興，吃個飯都有瘋狗來。”卡雅麻利的抽出了手槍，放在了桌子下的裙子上。
幾秒后，一個紅臉膛的年輕人站在了他們兩張桌子和吧臺中間。
三個五大三粗的牛仔站在他身后，像是沒有靈魂的打劫背景板。
雙手交叉在胸前，紅臉膛臉上滿是羈傲不遜的弱智拽樣，腰間露出大大的槍柄。
成熟漂亮的老板娘翻了個白眼，沮喪的低下了腦袋。
……
“嘿，外鄉客，來野馬鎮干嘛？妞不錯哦。”他態度輕佻的囂張問道。
保鏢身板的水手們大怒，紛紛直起身子想起來放對。
陸去病抬起手，示意大家冷靜。
史密斯笑著擺擺頭，五個水手安靜了下來。
黎老六突然想起了死了一地的鱷魚幫百來人，嘆了口氣。
“妞是不錯，不過是我的，我們來干嘛倒是可以告訴你，我們是有錢人，想要把野馬鎮附近的土地買下來，也許把整個鎮子買下來也未可知。”
陸去病慢條斯理的掏出煙盒，點上煙，一口煙輕飄飄的噴了過去。
“咳咳，就你？你們？”
“看上去不像是嗎？是啊，我也覺得太匆忙了，都沒來得及買衣服，對了，鎮上有裁縫鋪或者成衣店嗎？小哥看上去應該是地頭蛇，帶個路唄。”陸去病笑嘻嘻的問道。
好像完全看不見他耀武揚威的做作樣子。
“你個鄉巴佬！我是你能隨便差使的嗎？”紅臉膛大怒。
“你才是鄉巴佬吧，我們是阿德港來的，小哥是腦子被驢踢了嗎？”
“昨天被馬，呸，我看你是想找……”紅臉膛正要作出不可挽回的掏槍動作，最后一絲冷靜讓他想起了對方人多且一個比一個壯。
他的槍只能開一次。
“既然你們從野馬鎮上過，那就交錢吧，每個人兩個銀幣的過路費。”紅臉膛冷笑一聲，叉在胸口的雙手放了下來。
右手五根手指還輕微的活動了一下，好像西部片里能秒射的高手。
陸去病動了。
誰也沒看清陸去病是什么時候屁股離開了椅子，似乎只是晃了一下，手中便多了一支半長不短的火槍。
紅臉膛的槍套里已空無一物。
在紅臉膛極度震驚而慌張的表情下，陸去病好整以暇的翻看了一下短支火槍，側著遞給了對面的史密斯。
“先生，這支槍比你那只如何？”
“差多了，槍身老舊，槍管磨損，也不知用了多少年。但凡沒控制好多放了幾克火藥，說不定就炸膛。”史密斯拿在手中端詳了幾秒，扁著嘴不停搖頭。
槍口還有意無意的沖著紅臉膛晃。
他和背后三個大漢尷尬的進退不得，又怕史密斯扣動扳機，臉上表情極為精彩。
陸去病嘆了口氣站了起來，伸手拿過了槍。
“一家好好的酒吧砸爛了很可惜。”
老板娘隔著老遠瘋狂點頭，眼中帶著懇求和無奈。
“你們幾個跟我出去吧，當然，你們也可以反抗，這破槍只能開一發，炸膛我也認了，看看誰運氣不好嘍？”
陸去病輕描淡寫的說著話，臉上平靜而極度社會的表情徹底震懾住了幾個牛仔。
很快，四人乖乖的被陸去病押著走了出去。
老約翰、水手們和卡雅、南希等人跟著站起。
“都坐下，杰克打幾個毛賊還需要你們幫忙？老板娘，上烤雞了。”史密斯船長訓斥完自己人，擼著肚子大喊。
卡雅悻悻的坐下了，其他人也跟著失望的坐下。
他們根本不是去幫忙的，只是想去看一場好戲。
“來了。”
老板娘應聲而動，一個個裝著焦黃烤雞的盤子端了上來。
酒吧外一聲槍響，鬼哭狼嚎的喊聲跟著傳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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