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關寧說話，姬川又接著道：“大寧雖贏得勝利，但到如今也是國力難支，大寧軍隊傷亡慘重，這個時候最好的選擇是拿到賠款割地，結束戰爭！”
“再打下去，沒有任何好處。”
“你說的不錯。”
關寧并不否認姬川說的話。
打仗拼的是國力，糧草儲備，武器裝備，后勤補給，軍隊兵力……這些構成了國力。
大寧是勝利了，但也耗光了，甚至是有了透支，繼續打下去，很可能會被拖垮……
“不過，魏國和梁國應該更差吧？”
關寧平靜道：“否則你們兩個皇帝，怎么會不遠萬里來到上京求和？”
“如果我們聯盟呢？”
姬川咬牙道：“朱楨沒有他父親朱溫那般顧忌聲名，也沒有朱鎮那般固執，我們之間的聯盟一定是穩固的……”
“魏梁二國是國力大損，但只要是我們聯盟，現在的大寧也無法撼動！”
“你說的不錯。”
關寧淡淡道：“但朕無懼！”
這般強硬的姿態，讓姬川難以置信。
在這個時候他只需稍微松口，就能得到割地賠款，他跟朱楨都能親來上京，這表明底線也放的很低。
可關寧卻直接拒絕跟梁國和談……
像是知道姬川所想。
關寧開口道：“自我大寧新朝建立以來，爾等便虎視眈眈，意圖吞并大寧。”
“此次戰前更是下了戰書，聯盟兵眾過百萬有余……我大寧面臨國破危機，而今失敗，卻來求和，若是勝利呢？”
“你們會放過大寧嗎？這個時候怕是在商議如何瓜分大寧吧？”
關寧站了起來，沉聲道：“爭霸大陸就是如此，朕能坦然受之，但朕不會輕易接受求和。”
“朕想要土地，大寧軍隊會親自去取……這只是個開始！”
姬川內心震動。
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眼前這位元武帝心中所想。
他對魏梁二國已起了吞并之念，因而并不想用求和來結束……
姬川深吸了口氣。
“若你答應停戰撤軍，魏國可賠款割地，在東海水域幾個小島……”
“朕只有那一個條件。”
“那朕只能拒絕了。”
姬川沉聲道：“若朕答應你的條件，魏國就是大寧的附屬國，是直接的控制……魏國與亡國何異？”
“不答應，也會亡國，或許比這樣更為慘烈。”
“你……就自信能讓我魏國亡國嗎？”
“是！”
一言一語使得奉天殿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在姬川身后的宋維心沉到了谷底，他本以為陛下親至，能夠談出個結果，卻沒想到是這樣。
大寧皇帝提出的條件太過苛刻。
經歷過大魏寶券崩潰之事，他們都知道了這其中的利害。
不同于金銀，大寧寶鈔是大寧獨有的貨幣，一旦成為魏國的貨幣。
大寧就間接控制了魏國。
這確實于亡國無異。
“沒得商量嗎？”
關寧開口道：“朕可都沒給朱楨的機會。”
姬川聽懂了。
能跟他談已經是給了很大的優待。
他的心很沉，過了片刻才是平靜道：“你的條件朕無法接受，朕只能跟朱禎....一起離開！”
姬川做了決定。
在來之前他從未想過會是這個結果。
帶著皇室宗親，以探親之名，甚至還放低了身段，他是為求和而來.....
滿目瘡痍的魏國需要時間來恢復，必須要從戰亂中走出，朝臣，人心才能恢復安定。
所以他來了。
賠款割地，他已經準備好了，這是戰敗國該付出的代價。
只是關寧提出的條件實在讓他無法接受，以前他不懂，現在他懂了。
賠款割地后，魏國還是魏國。
若是答應了關寧的條件，魏國就不再是魏國了。
姬川以為自己會很惶恐，可真到了這個時候，內心卻很平靜.....
他一直都在效仿元武帝，卻沒有學到最關鍵的。
在面臨困境時的沉著和那種永不會消沉的氣勢，還有難以企及的霸氣！
這才是他應該學的，
“抱歉。”
關寧看著姬川，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過也有幾分驚喜。
若姬川真的答應了，他或許覺得這個大舅哥也就那樣，不值一提。
現在才是真正把姬川當成對手，一個可敬的對手。
“這沒什么。”
姬川開口道：“就像你說的，如果是魏梁聯盟勝利，那我來這座垂拱殿就不是用這種方式了，或許我就是這的主人了。”
“還有一種可能。”
“什么？”
關寧開口道：“魏梁分贓不均，還沒打到上京就內混了。”
“嗯，有這個可能。”
姬川吐槽之欲又涌了上來。
“你是不知道梁武帝朱溫這個人，他一輩子被武帝聲名所累，承受不了半點失敗，就好像是上了神壇下不來，等能下來了，已經晚了。”
“還有大梁戰神朱鎮，更是一個空有其表的大水貨.....總之這兩父子兩人就是坑貨，先皇建文帝的積蓄都被耗盡了，悔之晚矣！”
關寧想笑，又覺得不太合適。
最了解彼此的不止是對手，還有盟友。
“但是.....”
姬川突然正色道：“朱禎會是一個靠譜的盟友，穿布衣，徒步行，一路卑微求和，能做到這一點并不容易，他還能從朱鎮手中奪走皇位，這個人很厲害！”
罵歸罵，但也毫不吝嗇夸贊。
關寧也不否認。
朱禎這一場表演確實很有水平，道德綁架的是明明白白，雖然他是不吃這一套，但不意味著沒有作用。
因朱溫和朱鎮窮兵黷武丟失民心，使得很多梁人都傾向大寧，而今丟失的民心被朱禎找回來了，這就是本事。
關寧想起了朱禎作為主使來上京時的場景，這么多年過去，當初還很稚嫩的皇子，已經成為一國之君，還成了他的對手......
“一個新的魏梁聯盟將要開始了，元武帝你等著吧。”
“朕等著。”
姬川又問道：“你其實可以把我和朱禎都留在上京,這樣就能輕易奪取魏梁二國。”
“朕奪天下用的是王道。”
“好，不愧是元武帝。”
“替我向小冉和七妹告別。”
姬川說了一句，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到門口時他又頓住。
“七妹嫁到大寧也算不錯，你是個好妹夫。”
“這句是發自內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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