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燁在衣柜里面找衣服。
他的衣服其實基本上都是深色系的，但要挑出一套可以穿上去處理母親后事的，好像又怎么都挑選不出來。
最后，他停在衣柜前，雙手撐在衣柜上，目光平靜如水地看著面前的衣服。
又好像，沒有在看面前的衣服，像是在想事情。
賀水北看著他利落的背影，想到了往日，他被丟到她家，他很多時候都是一個人安靜地坐在那邊看書，或者發呆。
她不清楚那樣的家庭下，他會有怎樣壓抑的情緒。
因為她自己家里很和睦，氣氛融洽，每天都歡聲笑語的。
賀水北收起思緒，走過去幫他拿了一套黑色西裝，黑色襯衫，還有一條黑色領帶。
跟沈燁說：“這套吧。”
沈燁遲緩地轉頭，看到賀水北手里頭的衣服，說：“謝謝，今天我就不送你去機場了。自己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給我發信息。”
“我剛跟梁朝暮說了，晚兩天過去。”賀水北握著沈燁的手腕，說得很堅決，沒有半點商榷的余地。
就是要，留下來。
沈燁瞳仁顏色很深，沉沉地看著賀水北，聲音倒是比剛才要輕快一些，“我沒事，其實我早有預感。從她簽下離婚協議那天起，就想到了，所以一直留在宋城陪她。而且她得了胃癌，如果后期治療的話，她也會很痛苦。”
道理，沈燁都明白。
只是在真正發生的時候，又是另外一種心境了。
賀水北想了想，跟沈燁說：“我給我哥打個電話，他認識的人多，幫你一起處理好阿姨的身后事。”
沈燁沉思片刻，才問：“確定你打？”
要是賀水北打了這個電話，賀山南肯定會問她是怎么遠在海城卻比他先知道人家母親離世的消息的。
“你先換衣服吧。”賀水北收了自己的手，拿著手機從房間里面離開。
她給賀山南去了電話，后者這個點已經起床，對于這么早接到賀水北的電話，也是有點意外。
“您這是沒睡呢，還是已經起來了？”賀山南打趣道。
“哥，沈燁他媽媽去世了，你幫忙聯系一下殯儀館這些，看起來阿姨不會葬在她家或者沈家的墓地里，還要找個風水好的墓地。”
那頭聽到這話，明顯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后才說：“好，我現在去聯系。不過你怎么知道的，你回海城了？”
“你先去吧，這件事又耽誤不得。”
“行。”賀山南倒是也沒有多問，想著回頭再問賀水北到底是為什么先知道。
等她跟賀山南聯系好之后，沈燁也換上了一身全黑的裝扮，整個人顯得肅穆又沉重。
賀水北沒有帶純黑的衣服，好在先前放在他這邊的衣服顏色不算明亮。
可能是覺得沈燁擔心她明星的身份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賀水北便先開口：“我一直戴著帽子和口罩，不會被人發現是我的。而且私立醫院人不算多，也沒有人知道我的行程有宋城的。”
“嗯，我安排了保鏢。”沈燁倒也是沒說不讓賀水北去。
她都已經請好了后面兩天的假，再讓她一個人留在這里，她倒是會想更多。
從知道消息到去醫院，前后不過一個小時的時間。
……
到了醫院之后，沈燁的確沒有時間顧得上賀水北。
要辦手續，要聯系入殮師為逝者整理妝容……
沈燁在辦好手續的時候，他回來的時候身邊跟著一個穿著深色衣服的女人，是昨天那個。
她跟在沈燁身邊，跟他說：“喪葬這邊如果需要的話，我讓人幫忙聯系。還有阿姨去世，要不要通知她家里人，比如她父母，還有你的父親。因為阿姨入院的時候，只留了你的號碼，我也不好直接越過你聯系沈叔叔，以及阿姨的家里人。”
人都去世了，好像往日的恩怨情仇都可以放下來。
這樣，她的葬禮也不會過于冷清。
沈燁手里拿著的，是死亡證明。
他停下腳步，對郭可儀說：“謝謝郭小姐，聯系他們的事情，我自己來就行了。”
他說完這話的時候，賀山南也來了，他沒看到坐在椅子上等待的賀水北，畢竟賀水北這會兒戴著黑色帽子以及口罩，坐在那邊也沒說話沒有走過來，不注意到是很正常的。
賀山南看了眼郭可儀，才轉頭對沈燁說：“聯系好了，殯儀館的車也來了，這邊好了就可以送阿姨過去。”
沈燁點了點頭。
離開前，他跟郭可儀道了謝，倒也沒說更多。
郭可儀沒有再跟過來，有些無奈地站在原地，想著父母安排他們見了一面，那天的見面還挺平淡的，吃個飯，加了微信。
她其實本來對沈燁并不是很感興趣。
這個男人太冷淡，很明顯地感覺到他對她沒有任何的意思。她并非那種沒人追求的姑娘，相反，追的人很多。
所以沈燁的冷淡讓她對他也沒什么興趣，長得帥也不行，那天之后就沒再聯系。
吃過飯之后，她是在醫院看到沈燁的，一開始也沒跟他打招呼。
是后來，幾乎每天都能看到他來醫院陪他母親，風雨無阻。
郭可儀倒是沒見過哪個男人能做到這樣，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沈燁倒是做到了。
所以在他來的第九天，她才跟沈燁主動聊了幾句。
有點可惜，他母親去世了，以后應該也不會來醫院。
……
賀山南跟沈燁一道往病房那邊走去，直接忽略掉了門口坐著的賀水北。
他還問沈燁，“是你跟小水說的吧？她人又不在宋城跟她說沒用，你得跟我們在宋城的人說。周尤也知道了，已經訂票從四九城回來。放心吧，阿姨的身后事我們會辦得風風光光的。”
說著，賀山南感覺到身后跟進來一個人，回頭一看，瞧著一個戴帽子戴口罩的。
便說：“誰啊，是不是走錯了？要不您先出去？”
賀水北：“……”
沈燁：“……”
“還愣著呢？快點出去，不然叫人了。”
賀水北將口罩拉下來，“哥……”
認不出自己妹妹什么的，多少是有點傷感情了。
賀山南看了看賀水北，又看了看沈燁，總覺得有什么不對，但又說不上來哪兒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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