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家侄崇禎,打造大明日不落 > 第756章 以天下奉一人,云真人很糾結
  云逍吃完午飯,正與李標等人在花廳中喝茶消食,王承恩帶著秦祥的口供前來。

  秦祥自知難逃一死,也無法隱瞞,于是交代的徹徹底底。

  王承恩心中十分清楚,秦祥在蘇州的所作所為,勢必會讓云真人對整個太監群體心生憎惡。

  自萬歷至天啟年間,皇帝以太監為爪牙,干了多少惡事?

  雖然有很多是皇帝授意,其中也不乏文官的污蔑之詞,然而太監的斑斑劣跡,卻是抹不掉的。

  當今皇帝登基之初,就不再任用太監,甚至險些裁撤了廠衛。

  為了制衡文官,皇帝聽從云真人的建議,這才重新重用內廷的太監。

  如今皇帝的聲望日隆,東林黨倒臺了,文官也被收拾的服服帖帖,大可不必再重用太監。

  秦祥在蘇州肆意妄為,云真人會怎么想?

  只需一句話,就能將內廷的太監重新打回原形。

  可在云真人面前,王承恩不敢有絲毫隱瞞,那是取死之道。

  接下來就看云真人該怎么處置,會不會牽連到整個太監群體。

  云逍隨意看了一會兒,將供詞丟到一旁。

  沉默良久,他重重地嘆息了一聲,然后陰沉著臉起身離開。

  眾人面面相覷。

  剛才還是好好的,這又是誰惹云真人生氣了?

  王承恩有人蓄謀在后廚下藥的事情,向眾人如實道來。

  官員們倒吸一口涼氣,一陣心驚肉跳。

  這要是云真人,或是太子、太妃、懿安皇后,任何人出一點閃失,那可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王承恩接著又將秦祥的斑斑劣跡,悉數道出,隨后嘆道:“云真人不是惱怒被人下藥的事情,而是秦祥這狗東西禍害地方啊!”

  李標勃然大怒:“好狗賊,這是要激起民變,重蹈‘稅使之禍’嗎?”

  稅使之禍,就發生在萬歷年間。

  由于朝廷連續對外用兵,加之皇宮連連發生火災,需要修繕,導致國庫捉襟見肘。

  萬歷皇帝為了斂聚錢財,專門派出礦監稅使,到地方開礦,征收商稅。

  礦監們到了地方,開的不是礦,而是把大明江山的墻角都給挖了。

  他們想要多少銀子,就開出一個數目,直接攤派到百姓的賦稅中,由官府征收。

  還有更省事的,直接從富家大族那里搜刮。

  只要礦監伸手一指,說你家地下有礦,沒礦就得有礦,非得從你家里挖出金山銀山來。

  不繳?

  輕則自家房子被拆毀。

  重則被誣陷有盜礦行為,論罪下獄。

  更有膽大妄為的礦監,直接跑到地方官府,用庫銀直接抵充開礦收入。

  相比無法無天的礦監,稅使的手段也是不遑多讓。

  一船貨物,在運輸過程中重疊征稅,甚至要交五六次稅,真是世所罕見。

  甚至多次征稅,都不能填滿稅使們的欲壑。

  他們還會肆無忌憚的擴大征稅的對象和名錄,甚至連窮鄉僻壤都不放過。

  所到之處,比蝗蟲過境都還要干凈。

  有些礦監稅使,盤剝老百姓的財物還不過癮,干脆指使地痞流氓干起盜墓賊的勾當,公然盜掘古墓來大發橫財。

  礦監、稅使們從地方上搜刮的錢財,最終送到萬歷手里的僅有三成。

  剩下的七成,全都落入到自己的腰包。

  古往今來的皇帝橫征暴斂,一般來說是為了充盈國庫,用于對外戰爭、大興土木,或是割地賠款。

  萬歷這奇葩玩意兒倒好。

  派太監搜刮天下錢財,不但沒有改變國庫捉襟見肘的現狀,反而使得危機愈加嚴重。

  錢都到哪去了?

  全都進入了萬歷的私庫。

  這就是遺臭萬年的萬歷‘稅使之禍’。

  經過他這么一折騰,民變、兵變四起,大明國本動搖。

  “明之亡,實亡于神宗”,絕非是甩鍋給萬歷。

  這混賬玩意兒,死后被挫骨揚灰都是便宜了他。

  因為有王承恩在場,李標等人都不便多說,個個都是憂心忡忡。

  這才過了幾天好日子?

  太監們到了地方,又開始猖獗起來了。

  可太監其實就是代表著皇帝,云真人這謫仙人,恐怕都沒有什么好辦法吧!

  云逍回到書房,陷入長久的沉默當中,神情透著無奈與沮喪。

  這才在浙江抓了那么多的官員,現在又冒出秦祥這個混賬玩意兒,的確是讓人十分沮喪。

  不過區區一個太監,還不至于讓云大真人放在心上。

  追根溯源,云逍想到了更深層次的問題,讓他十分煩心。

  不知過了多久。

  柳如是和董小宛走了進來。

  董小宛上前,蹲下來,緊緊抓住云逍的手。

  柳如是一邊幫云逍揉著肩膀,一邊柔聲說道:“跟一個閹人置氣,這又是何苦?”

  “狗一般的東西,也值得我生氣?”

  云逍啞然失笑,隨即又嘆了一聲。

  “只是感到有些累罷了。”

  “感覺自己就像是個糊裱匠,剛修補好這里,又發現那里漏風,疲于應付啊!”

  “我只是一個方外道士而已,躲在深山道觀里清修不好,為何要這般辛苦?”

  董小宛道:“不如奴家與姐姐都入了道籍,與夫君同去道觀清修,免得終日受俗事攪擾。”

  柳如是笑道:“當道士,又如何能養得起小道士?”

  云逍一陣大笑,心情變好了幾分。

  柳如是問道:“夫君因何事憂心,何不說出來,心里也會好受一些。”

  云逍收斂笑容,沉默片刻,幽幽說道:

  “二月賣新絲,五月糶新谷;醫得眼前瘡,剜卻心頭肉。”

  “亂世百姓易子相食,盛世,百姓依然要贅妻鬻子。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直到今天,我才弄明白,百姓苦的真正根源是什么。”

  頓了頓,云逍一聲冷笑,“以天下奉一人,呵!”

  柳如是和董小宛駭然變色。

  以天下奉一人,什么意思?

  集天下賦稅,取百姓脂膏,不過是為了奉養皇帝一人而已。

  小道士這是對皇權不滿了啊!

  他,他該不會要造反吧?

  云逍重重地嘆息了一聲,將腦袋靠在柳如是的胸前,閉目陷入沉思。

  秦祥的事情,讓他發現了一個相當致命的問題。

  萬歷之所以能派礦監稅使搜刮天下,那是因為他是皇帝,天下的一切都是他的,而不是國家的。

  即使是將天下錢財搜刮干凈,從禮制上來說,也是合乎法理的。

  大侄子倒也不會跟萬歷那樣混蛋。

  可誰能保證,他的子孫后代不會出現一個朱翊鈞?

  崇禎中興之后,又該是什么?

  以老朱家子孫后代的德性,那是大概率的事情。

  自己幫助大侄子打造的大明日不落,又有什么意義?

  云大真人心里很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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