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靖安侯 > 第六百二十九章 皇帝的回信
  有了這十五份認罪的供狀之后,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沈毅把這十五份供狀扣了下來,放在了自己手里,準備在后續移交給許復。

  這些東西,也只能給許復,不能交給朝廷。

  因為通倭是死罪,是抄家的罪過。

  這是沒有辦法改變的。

  沈毅也不能動搖國法。

  但是作為實際上的操作人,這種事情有很大的操作空間,比如說對朝廷上報,可以說這十幾家人雖然與倭寇有過溝通,但是是受人蒙騙,并不知道對方是倭寇。

  這樣,罪過也就自然而然的輕了。

  而把這些供狀放在許復手里,將來許復在福州做事情的時候,就可以以此為把柄,做生意自然無往而不利。

  當然了,這種事情對皇帝是要實話實說的。

  不然,沈毅做的所有事情,都沒有了來自皇帝的支持。

  至于許復會不會用這些東西來謀一些私利,逞一些私欲…

  沈毅相信不會。

  不過,即便許復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有福州邸報司在,沈毅也會很快發現,不會出什么大問題。

  就這樣,見過了這十幾家福州士族的話事人之后,沈毅開始動用邸報司,開始在福州查問通倭案。

  這一查,讓整個福州上下的官場,都戰戰兢兢。

  因為這些官員雖然沒有通倭,也不可能通倭,但是他們對于福州的商賈,士族以及一些地主通倭,是的的確確有縱容行為的,而且不少官吏,都是這些地方的既得利益者在供養著。

  可以說是利益共同體,扯出蘿卜,就一定會帶出泥。

  不過邸報司這一次查案,分寸拿捏的非常到位,基本上止步于這些士族,沒有牽連到這些地方的鄉紳士族。

  因為不需要。

  沈毅手里…確切來說,是那位程藩臺手里,有足夠多的福建官場的證據,而且這件事,已經密奏了皇帝。

  接下來,皇帝會如何處理福建官場,跟沈毅并沒有太大關系,如果他強行把這些福建的官員牽連進來,倒有一些倒逼皇帝辦事的意味在里面了。

  而對于后續查到的通倭士族,沈毅也沒有留手,一律以通倭罪拿問。

  一轉眼,四五天的時間過去。

  各家族被抄沒的產業,基本上統計清楚了,宮里的杜懷杜太監,在清點完這些東西之后,滿臉笑容的找到了沈毅。

  見到了沈毅之后,杜太監笑的臉上都多了幾道皺紋,他坐在沈毅面前,微笑道:“沈學士這趟差事,辦的很好啊,把去年世子網下的漏網之魚統統給撈了出來,著實是大快人心。”

  對于杜太監來說,自然是大快人心的。

  因為這件事情里,從他們手中經手的財物,撇開那十五家還沒有談定的財產除外,其余的財物加在一起,恐怕價值在百萬兩乃至于二百萬兩。

  更重要的是,這些東西里,很多都是不動產。

  不動產不管是歸國庫還是歸內庫,都是要有一個變賣過程的。

  在這個過程里,杜公公等人不需要撈太多,只要這種東西經過他們的手,沾上一點油沫,就夠他們這些太監花銷許久了。

  對于這種事情,沈毅其實有些反感。

  不是反感這些太監撈錢,而是有一種他在前面做事,給這些太監打工的感覺。

  不過沒有辦法。

  杜懷是天子家仆,是皇帝派下來給抗倭軍“管賬”的,實際上就是天子行走在東南的化身。

  暫時…是沒有辦法管的。

  沈老爺對杜懷禮貌性的笑了笑,開口道:“這些錢不管是進國庫,還是進內帑,圣上應該都會開心不少,到時候杜公公在宮里,也算是立了大功了。”

  “咱家都這把年紀了。”

  杜懷自嘲一笑,開口道:“立功不立功的,也沒有什么用處,再大的功勞,也不可能坐到高公公那個位置上嘍。”

  說到這里,杜太監對著沈毅微微低頭,笑著說道:“咱家今天過來,是想告訴沈學士,那些抄沒的東西,馬上就要清點入庫了,清單我也帶過來了,沈學士且看一看…”

  他把一份單據,遞在了沈毅面前,然后眼睛彎成了月牙:“沈學士如果覺得有什么不對,可以直接從名單上劃去一些東西,咱家跟那些奴婢打過招呼了,沒有人會多嘴多舌半句。”

  這是在向沈毅賣好。

  明目張膽的告訴沈毅,看上什么東西,隨便拿。

  甚至沈毅把現銀的數目劃去一些,這位杜太監多半也會點頭同意。

  這就是權力場上的“人情往來”,沈老爺幫著這些太監們謀了“福利”,他們也會對沈老爺投桃報李。

  沈毅接過這份清單看了一眼,然后就遞還了回去,微笑道:“既然是宮里統計出來的,自然是沒有什么問題,杜公公不必給我看,直接遞上去就是。”

  聽到沈毅這句話,杜懷眼睛里微微有一些失望。

  因為沈毅沒有貪。

  如果沈毅下手貪了,那么他們這些宮人,在“沾油水”的時候,就可以沾的更狠一些,畢竟沈毅這個欽差也下手了,兩邊拿錢都能夠拿的心安理得。

  但是沈老爺兩袖清風,他們這些個太監,即便沾油水,也不得不收斂一些了。

  杜太監臉上依舊帶著笑容,跟沈毅溝通了幾句之后,沈老爺想起了什么,開口道:“杜公公,我上午收到了朝廷的消息,刑部和御史臺的人,已經在趕來福州的路上了,那些被抄家拘押的人員,到時候一并移交給刑部御史臺,杜公公就不用再費心管著他們了。”

  這幾天,這些太監清點財物的時候,沒少對那些被拘押的士族動手。

  杜公公點頭微笑:“這是自然。”

  他站了起來,對沈毅拱手告辭:“沈學士,咱家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就不打擾沈學士了。”

  沈毅站了起來,跟著杜懷一起出門。

  杜太監連忙擺手,笑著說道:“沈學士不必送咱家,被人看到了,旁人要笑沈學士的。”

  沈毅微微搖頭,輕聲笑道:“正巧我也要出門,就送送公公罷。”

  于是,兩個人一起出了門,在沈毅住處的大門口分開,沈老爺坐上了馬車之后,沒有到別的地方去,而是一路來到了一處民宅。

  這是福建布政使程廷知的一處別院。

  他有時候住在布政使司衙門,有時候就住在這里。

  上午,沈毅剛收到朝廷密信的時候,就派人去布政使司衙門跟這位程藩臺打了招呼,此時程藩臺就在這座宅子里等著沈毅。

  蔣勝上前敲了敲門之后,房門很快打開。

  里面站著一身尋常棉服的程藩臺。

  沈毅向他拱手行禮之后,進了這座宅子,左右看了看之后,忍不住感慨道:“程藩臺,還真是儉省啊。”

  這院子,也就比沈毅在江都的老宅好一些。

  而且好的有限。

  對于一個省級的三品大佬來說,是寒酸了一些。

  “程某在布政使司衙門也有住處,不過住在布政使司,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著,渾身不自在,有時候為了躲清凈,便會住在這里。”

  程廷和微笑道:“正因為如此,福建官場許多人都不太喜歡程某,他們覺得程某背地里該拿銀子拿銀子,明面上卻在裝窮,是…”

  那句關于立牌坊的經典名言,程藩臺這個讀書人,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畢竟有些不太體面雅觀。

  沈老爺微微一笑,然后看向程廷知,淡淡的說道:“程藩臺,圣上給你回信了。”

  程廷知深呼吸了一口氣,就要下跪行禮。

  沈毅還是伸手扶住了他,淡淡的笑了笑。

  “圣上在信里說,讓程藩臺今年年關,跟我一起去去一趟建康。”

  沈毅面色平靜:“陛下要當面見你一面。”

  程廷知眼中,露出激動之色。

  皇帝肯見他,說明他對皇帝說的那些話,起作用了。

  最起碼是,起到一定程度的作用了!

  于是乎,這位福建布政使,對著沈毅微微低頭,然后神態恭謹。

  “臣…程廷知,恭領陛下圣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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