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驚濤駭浪 > 第201章 替罪羊
  洪山鎮拒不支付保證金,黃大嶺一怒之下,將洪山鎮告上茅山縣法院。

  鎮里收到傳票的當天,段焱華召集全鎮干部,開了一個擴大會議。

  許一山被通知參加會議。會議的核心主題是討論應訴。

  從接到通知開始,許一山心里就一直疑云重重。

  洪山鎮拒不支付保證金不是沒理由,作為協議雙方,理應共同維護合同內容。黃大嶺在虹橋未建之前,提出毀約,是他違反了合同內容。洪山鎮完全有理由不退還保證金。

  其二,許一山早就知道,段焱華是黃山的干兒子。這在茅山縣官場,幾乎人人皆知。那么,他與黃大嶺就是非血緣的兄弟。即使不看兄弟情面,但黃山的面子,段焱華還不敢駁。

  其三,這明明是一宗違約的官司,茅山縣法院怎么還能受理?

  諸多疑點,讓許一山百思不得其解。

  會議一開始,段焱華首先發言。

  他講得很激動,大意是虹橋乃洪山鎮的大動脈,橋斷至今,已經引起連鎖反應。全鎮經濟出現了大幅度下滑。因為橋斷而至交通癱瘓,恢復虹橋通車迫在眉睫。

  段焱華滿懷深情地說道:“縣領導對這件事非常重視。鎮里也想過很多辦法。最后,我們決定將橋委托給第三方承建。”

  “各位,相信大家都理解,建橋是一項投入非常巨大的工程。目前我們的財力還不能完全勝任建橋的支出。因此,在征得上級領導的同意后,我們愿意以虹橋十五年的收費權,換取投資方墊資建設。”

  “十五年啊,是很漫長的一個階段。”段焱華掃視一眼會議室,緩緩道:“而且虹橋收費將會阻礙洪山鎮未來的發展,所以我提出,收回十五年的收費權。虹橋本身就該是一座利民工程。我們不能為了眼前的一點利益,而讓群主遭受更多的緊經濟損失。”

  段焱華說得慷慨激昂,許一山甚至看到他的眼眶都濕潤了。

  聽到這里,許一山差不多明白了過來。

  這樣看來,毀約并非黃大嶺在先,而是洪山鎮。

  洪山鎮不愿意將十五年的大橋收費權力交給黃大嶺的公司,也不愿意將黃大嶺交上來的保證金退還給他。這不是明擺著沒道理在先嗎?

  段焱華苦笑一下道:“大家也許會問,既然我們收回了收費權,那么大橋還建不建?不建,就將錢退還給人家啊。我也想退啊,可是,我們洪山鎮要想成為最美麗的宜居小鎮,前期的基礎設施得完備吧?市政施舍得升級改造吧?這些可都是需要錢的,沒錢寸步難行啊。”

  段焱華足足講了一個多小時,底下的干部沒一個敢吱聲。

  許一山聽完了段焱華的全部講話,心里沒形成一個結論,段焱華講這些話的目的是什么?

  鎮長劉文接下來發言。

  他先是高度贊揚了段焱華為了洪山鎮發展嘔心瀝血的豐功偉績,接下來話鋒一轉,他笑瞇瞇地看著底下的干部們道:“我來個拋磚引玉,請各位各抒己見,拿出一個好辦法來解決目前的問題。”

  劉文的意思是,已經到手的錢,不可能吐出去。

  但洪山鎮作為一級政府機構,不能黑了人家這筆錢。既然拿了人家的錢,就得給人家一個說法。

  劉文給出的解決方案就是洪山鎮拿出一塊地,作價抵讓給對方。條件是對方繼續承建大橋,這樣,洪山鎮既收回了收費權,又不用拿出一分錢來建橋。唯一的代價就是土地。

  底下議論聲頓起。

  許一山感覺有些坐不住了。洪山鎮以土地換大橋,看起來沒毛病。但細思極恐啊。

  首先,洪山鎮已經沒有一塊荒廢的土地可供開發。除非征用良田。

  可是,耕地是有紅線的,劉文不至于連這點都不顧忌了吧?

  他正想開口,突然聽到段焱華說道:“各位,你們覺得劉鎮長的建議行不行?”

  還是沒人吱聲。

  許一山想,此時再不發聲,就有點對不住自己副鎮長的身份了。

  他一站起身來,全場的目光便都聚齊到他的身上了。

  沒等他開口,段焱華擺擺手道:“許副鎮長,你的主要任務是做好全鎮的宣傳工作,有事,會后我們再聊。”

  許一山一急,趕緊說道:“我不是匯報宣傳工作,我是想就土地換橋的方案提點看法。”

  段焱華臉一沉道:“哦,這件事,你先不忙發表意見。”

  段焱華一開口就將許一山的話堵死了,以至于他愣愣地張大嘴,卻出不了聲。

  旁邊的白玉悄悄扯了一下他的衣服,低聲提醒他道:“快坐下,有話會后再說。”

  許一山本來想說,土地換橋的方案不是不可取,但在土地方面必須要慎重,絕對不能碰觸耕地這道紅線。

  他已經知道,黃大嶺看中了鎮東面洪河邊的一塊地。那是一塊比黃金小區大十幾倍的土地。如果在這片土地上建起來房子,洪山鎮將會擁有一個新城。

  果然,風向很快轉到具體落實土地上面來了。

  不出許一山所料,洪山鎮要拿鎮東面的土地與黃大嶺達成交易協議。

  鎮里的條件是,黃大嶺已經繳納的保證金,作為土地出讓金的一部分。余下的土地出讓金,換取黃大嶺恢復虹橋,爭取在年底建成通車。

  會議很快散了,決議是以劉文為首,爭取與黃大嶺庭下和解。

  段焱華開這么一場聲勢浩大的會議,就是為了解決這樣一個他們早就謀劃好的結局。許一山突然覺得自己有被戲弄的感覺。

  白玉隨他一道回辦公室,一進門便憂心忡忡地說道:“我感覺會出事呢。”

  白玉的擔心,與許一山如出一撤。大家都知道這些年上面對耕地的管理極為嚴格。誰碰了這根紅線,誰就會倒霉。

  段焱華和劉文不可能不知道這里面的危險,他們還敢頂風作案,是什么給了他們的膽量?

  白玉很快給了許一山一個答案。

  “替罪羊。”白玉說:“這次看誰會是替罪羊。”

  白玉分析道:“這種事,段書記和劉鎮長都不可能親自出面,一定是以鎮黨委的名義,安排一個人全面負責這件事。真要有事,誰負責,誰承擔。”

  許一山楞了一下說道:“別人都知道這里面的貓膩,誰會愿意挑這副擔子?”

  白玉意味深長地笑,搖了搖頭道:“不管這事落在誰身上,誰都逃脫不了。”

  許一山不以為然地笑道:“白主任,你想多了,比如我,就堅決不會往火坑里跳。”

  “是嗎?”白玉看了他一眼,“但愿如此。”

  話音未落,聽到樓底下有人在喊,“許鎮長,書記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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