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驚濤駭浪 > 第559章 鎮長夫人與局長太太
  陳曉琪居然贊成許一山接受組織任命。

  雖說陳勇反對,曾臻不發表意見,但陳曉琪堅定地認為,她家許一山本來就是個人才。縣里能重用他許一山,說明許一山有可用之處。

  她笑著問許一山道:“你說,我是當個鎮長夫人有面子,還是當個局長太太更風光?”

  許一山道:“老婆,你別說這個話。其實,我還是喜歡聽別人說,我是你陳曉琪的老公。”

  許一山說這樣的話,也不是沒有來由。

  過去別人介紹他時,總喜歡先說一句,“一山同志是婦聯小琪同志的愛人。”

  別人這么介紹,是因為在茅山縣,陳曉琪的名氣比他大得多。

  過去,知道他許一山的人,全縣屈指可數。知道陳曉琪的人,卻是男女老少都能說上幾句。

  毫不夸張地說,陳曉琪過去是全縣男人的夢中情人。最美縣花絕非浪得虛名,陳曉琪的美,不是妖艷,也不招搖。而是從骨子里散出來的美。

  女人美在氣質。氣質美能壓過許多外貌的虛華。

  陳曉琪的美,在于外貌與內在都相得益彰。外貌與內在氣質完美結合在一起的時候,這種美就是超凡脫俗的美,令人心顫的美。

  就如一些女人在見過陳曉琪之后都感嘆,連女人都會愛上她,何況男人!

  或者可以這么說,陳曉琪在茅山縣的名氣,甚至要大過書記縣長。

  很多人可能不知道書記是誰,縣長是誰,但一定知道陳曉琪是誰。

  陳曉琪的態度決定了許一山的決心,他決定接受縣里的安排,出任茅山招商局長一職。

  七月底的最后一天,許一山在與組織部門的領導明確表達了想法之后,一個人去了老街小院看望吳家姑奶奶。

  杜鵑坐在屋里暗自流淚,看到許一山來了,臉上露出一絲羞澀的微笑,連忙招呼他坐。

  吳家姑奶奶已經三天未進米食,每天只靠著一杯水維持生命。

  杜鵑要將老人送去醫院,但遭到老人堅決拒絕。

  杜鵑愁容滿面道:“姑奶奶這是想走了。”

  許一山安慰她道:“別急,我去看看她老人家。”

  吳家姑奶奶似乎很高興看到許一山來了,她艱難地想要坐起來。

  許一山握著她瘦骨嶙峋的手道:“姑奶奶,您躺著別動。”

  吳家姑奶奶臉上掠過一絲紅暈道:“我這樣子,怎么好見客啊。杜鵑杜鵑,你替姑奶奶梳梳頭發罷。”

  她是大戶人家的女兒,從小就養成了一種體面的生活態度。即便病入膏肓,她依舊十分在意自己的形象。

  許一山不由心里一酸,趕緊說道:“姑奶奶,你今天真美啊。”

  老人臉上露出一絲羞澀的微笑,輕輕嘆了口氣。

  許一山坐在床頭,雙手輕輕握著老人的手。杜鵑坐在床尾,淚眼婆娑的,擔心老人看到,她刻意地隱藏內心巨大的悲傷。

  “我就要走了。”老人笑了笑道:“昨夜,我夢見我爹我娘和我哥,他們都來接我了。”

  許一山忍住哽咽,強作歡顏道:“姑奶奶,夢都是反的。您好好調養身體,等您身體好了,我帶您去看看現在的茅山有多美好。”

  老人搖了搖頭道:“我這一輩子沒出過小院的門。茅山刻在我的骨頭上,不用看,我也知道茅山有多美好。”

  老人突然眼放精光回憶道:“我家祖輩都是鹽商。從我爺爺那代開始,茅山百姓就都是吃我家的鹽長大的。我記得我爺爺說過,不要讓茅山一個人吃不上鹽。到我爹時代,我爹說過,不能讓茅山一個人餓肚子。”

  老人一口氣說了那么多,氣息便急促起來了。

  她顯然沉浸在過去的時光里了,眼光變得無比的柔和,讓人看一眼,心便會無端的一顫。

  “可是,我爹最后還是沒完成自己的心愿。”老人眼角沁出來一粒淚珠,“有一年,茅山大旱,接下來一年,又是大澇。那兩年餓死的人,是我們吳家沒盡到責任啊。可惜那時候我爹已經被處死了。你們是沒見到,我爹先是被人吊在樹上,每人發一桿紅纓槍,排著隊往我爹身上戳。一戳一個血窟窿,噴出來的血,有兩三尺遠。”

  老人的淚珠兒紛紛滾落下來,很快就將枕巾打濕了一片。

  “當時,我被押著跪在我爹面前,親眼看著一個個人往我爹身上戳。每戳一下,都像戳在我的心尖上啊。那時我爹還清醒著,大喊著叫我閉上眼。”

  杜鵑沒忍住,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許一山心里也難受不已,眼淚跟著滾出眼眶。

  那段不堪回首的歷史,許一山聽爹許赤腳說過。

  許家世代為醫,在那場慘無人道的運動到來時,也沒能逃脫。

  如果不是許家貧窮得與其他鄉親一樣,許一山的爺爺和太爺爺,未必能多活一天。

  老人喃喃低說著,似乎在說著一個與己無關的話題一樣,臉上再沒悲傷的表情。

  “我爹說過,無論這里的人待我們怎么樣,我們吳家人都要永遠記得,這是生我吳家,養我吳家的土地。就算化為齏粉,我吳家世代永遠都要熱愛這片土地。”

  老人突然容光煥發起來,她輕輕捏了捏許一山的手,微笑道:“小東西,我看你滿臉正氣,心地善良。希望你以后善待茅山百姓啊。”

  許一山誠懇道:“姑奶奶,您放心,只要我許一山有一口氣在,我就不會忘記老百姓永遠都是衣食父母。”

  老人嗯了一聲,招招手叫了杜鵑過去,慈愛笑道:“杜鵑啊,你來姑奶奶身邊也有幾年了。姑奶奶心滿意足了。姑奶奶托付你一件事,不管怎么樣,你都要找到你爺爺,將你爺爺埋到我們吳家的祖墳里來。姑奶奶是外人,死后就不要進吳家祖墳了。你記住了嗎?”

  杜鵑強壓內心的悲痛,笑著道:“姑奶奶您放心,有許哥幫我,我一定會找到我爺爺的。”

  老人笑著點點頭,又將眼光去看許一山,遲疑一會道:“小家伙,我與你說過的話,你還記得嗎?”

  許一山使勁點頭,道:“您放心,我記著呢。”

  老人便長舒一口氣,道:“我死后,杜鵑你把這座院子送給國家吧。你回去你爸媽身邊,以后有空了,就記得回來給吳家祖先燒紙。”

  杜鵑嗯了一聲,淚水如泉,滾滾而下。

  “我二哥......”老人眼光突然失去了神采,空洞地看著屋頂道:“他呀,一輩子守在我身邊,卻一輩子都不與我相認。二哥啊二哥,我要問問你,為何不與我相見啊。”

  她淡淡地看著許一山說道:“我二哥就是你說的無修和尚。其實你第一天來我這里,我看到你脖子上掛著的東西,就知道是他了。”

  老人說完,微微閉上眼睛。

  等許一山發現有些不對勁的時候,老人已經溘然長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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