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驚濤駭浪 > 第758章 樹敵
  周琴的提議,許一山不敢再拒絕。

  可是餐食只有一份,餐具也只有一套。兩個人總不至于共用一套餐具吧。

  許一山猶豫一下,提出自己去找餐具再進來。

  周琴擺擺手道:“不用哪么麻煩了。你先吃,我看完這份報告再吃。”

  這下許一山為難了,他先吃,剩下殘剩飯讓她吃?這不可能啊。

  可是她表示先看報告,讓他先吃的。他若不吃,她看完報告后吃什么?

  許一山鼓足勇氣道:“周書記,還是你先。”

  周琴看他一眼,笑他道:“許一山,你現在這點勇氣都沒有了嗎?還記得你在黨校門口教訓老黑的事嗎?”

  許一山訕訕道:“此一時彼一時。哪時候我又不認識老黑。他想仗勢欺人,我肯定不鳥他。現在不一樣,你是我領導。”

  周琴抿嘴一笑,“領導也是人。一樣有喜怒哀樂,一樣有七情六欲。”

  周琴說完,低頭去看文件,再沒出聲。

  許一山猶豫好一陣,才將餐食一分為二,一聲不響吃了起來。

  他快吃完時,周琴過來了。

  她一看許一山吃得差不多了,便在他對面坐下來,看了他一眼道:“人社局的事,進行得怎么樣?”

  許一山放下筷子,小聲匯報,“情況有點復雜,可能一下很難出結論。”

  周琴隨手拿起許一山的筷子,夾了一根菜放進嘴里,嚼了嚼道:“這件事必須追究到底。不要怕阻力、困難。必要的時候,可以先對重點當事人采取措施。”

  茅山人社局是一個非常復雜的單位,該局架構大,一個局長,六個副局長。由原勞動局、人事局和社會保障局合并而成。

  局長封由檢,原社保局局長。其堂兄正是常務副縣長封縣長。

  人社局這幾年怨聲載道。最大的垢病在于縣低保享受上。

  老百姓罵,該享受的沒有享受。不該享受的卻堂而皇之全家吃低保。

  許一山知道的洪山鎮黃大春就沒享受到低保待遇。而己經入獄的洪荒,卻是低保對象。

  黃大春因傷致殘,全身癱瘓。多次申請未果。許一山曾為此事問過村支書黃大勇。

  黃大勇給出的答案是縣里不批。原因說不清。

  許一山后來留心了一下,發現光是洪山鎮在低保問題上就存在很大問題。

  周琴一連吃了幾口菜,放下筷子道:“這個案子你負主責,不查個水落石出,絕不收兵。”

  她毫不避諱用許一山的筷子,讓許一山又尷尬又意外。

  他們相對而坐,她坐沙發,許一山坐椅子。

  她穿著一步短裙,坐下時,雙膝很自然并攏在一起。

  許一山只要抬頭,眼光就像有把勾子一樣,勾著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往她雙膝中間看。

  他努力想控制住自已,內心卻無法自拔。

  周琴卻渾然不覺一樣,起身回到辦公桌前,略一遲疑,“我要休息一會,你先出去吧。”

  許一山迫不及待起身出門,他感覺每多呆一秒,都倍受煎熬。

  縣委辦的人都是陳勇舊部。他接替陳勇讓大家都沒違和感。

  周琴將調查人社局的重擔壓在他肩上,他不能沒有作為。

  可是他也知道,茅山縣的干部關系盤根錯節,隨便動一動,就很容易觸發全局。

  盡管人社局問題眾多,但想輕易拿下一個人,不是那么簡單的。

  若是自身有缺陷,往往會引火燒身。

  特別是涉及到常務副縣長身上,問題更顯嚴重。

  要想拿下人社局這幫蛀蟲,必須從根子上找問題,連根拔起方可杜絕后患。

  稍有不慎,勢必會讓他們訂立攻守同盟,卷土重來。

  正面接觸封由檢,打草驚蛇必定反彈。

  許一山思來想去,決定悄悄的進村,打槍的不要。

  主要辦法是先剪除封由檢身邊的枝椏,待他只剩光溜溜的一個樹干后,不由他不就范。

  辦案許一山不是專業,雖有想法,還是覺得無從下手。

  專業的事,就該專業的人來做。

  許一山第一個想到的人便是羅舟。

  羅舟是老紀檢。從參加工作開始,就一直奮斗在紀檢一線。

  許一山與他接觸過兩次。深深了解羅舟的為人。他正直、善良,且專業水準很高。一般心理素質差的干部,在他手底往往不超過兩個回合就得繳械投降。

  茅山縣曾私下流行過一句話,寧與閻王扳手腕,不與紀委開玩笑。

  現在的干部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紀委請喝茶。

  許一山把想法與羅舟一說,羅舟頭搖得像拔浪鼓一樣。

  “許主任,不是我不想幫你。而是根本幫不了。”羅舟直言相告,“我勸你也不要動,免得成為全民公敵。”

  許一山聽到“全民公敵”四字,不免笑了起來。

  “羅舟,我是在為群眾伸張正義,怎么還成了全民公敵?”

  羅舟遲疑片刻問他道:“你覺得人社局有問題,哪么我問你,能拿到低保的人都是些什么人?”

  許一山道:“國家出臺低保政策,是保護一些身體有缺陷,家庭經濟特別困難的人群。而我們茅山很奇特,開小車,住別墅大院的人全家吃低保,反而是真正的困難戶吃不到。”

  羅舟苦笑道:“你說的情況我又何曾不知道?但是你發現沒有,每一個低保戶的背后都站著一個一官半職的人。你沒聽說過肥水不流外人田這句話嗎?我們茅山可是把這句話發揮到了極致。”

  許一山陷入了沉思。

  羅舟說的是事實,茅山能吃到低保的人,基本都是關系戶。

  誰家沒三個窮親戚呢?既然政策有,打個擦邊球很正常。

  于是,有了先例后,大家蜂擁而上,而把真正的低保戶棄在一邊,無人關心照顧。

  許一山試探問:“原來謝縣長在位時,有沒有這個現象?”

  羅舟沒正面回答他,而是淡淡一笑道:“人生癌也不是生下來就有的,而是后天各種因素混雜在一起,人的自身免疫能力遭到破壞后才有的病。”

  許一山算是聽明白了。

  羅舟的意思,查人社局低保問題,得罪的不是某一個人,而是整個茅山官場。

  如果所有人串聯起來抵制,查人社局就是一個笑話。

  許一山心情郁悶起來,心想,周琴一來就要樹敵,而且一縣的干部都有可能是她的對立面。以后她在茅山的工作怎么開展?

  他覺得有必要找個時機與周琴深入談談,至少在現階段不能操之過急。

  羅舟婉拒許一山的邀請,其主要理由居然是紀委沒有這方面的指示。

  如此一來,查人社局案子的工作還沒開始便陷入了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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