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驚濤駭浪 > 第798章 明察暗訪
  洪河防洪堤,就像一條巨龍臥在水邊,遠看氣勢磅礴,近觀景像萬千。

  段焱華為修此堤,的確花了不少心血。這條不亞于大城市沿河景觀帶的河堤,曾經是段焱華最拿得出手的政績之一。

  水文觀測站過去一直存在。翻修河堤時順帶將此修茸了一新。

  許一山推開觀測站的門,看見小鄺正赤著上身,身邊一臺落地風扇,呼呼地吹著熱風。

  段焱華曾立下過規矩,水文觀測站24小時不能離人。離人即算離崗,離崗就是砸自己飯碗。

  因此,無論寒來,還是暑往。洪山水文觀測站的燈永遠都是亮著的,永遠都有一個人在守護著沉默孤獨的洪河。

  小鄺看到門囗的許一山,驚喜交加,趕緊迎上來喊了一聲“老大”。

  許一山笑道:“熱吧?熱就喝一口冰啤。”

  小鄺看一眼他手里的吃食,舔了舔嘴唇為難道:“老大,我這是上班時間呢。”

  許一山道:“我知道呀,喝點冰啤又不影響你工作。這么熱的天,觀測站又沒裝空調,喝點冰啤降降溫沒事。”

  他打量了一下觀測站,這是間約摸四五平方左右的小房子,懸空在洪河水面上空。一根小兒臂粗的標尺,從水底一直貫通到房子里。

  觀測站的日常工作就是紀錄每天河水的升降,根據需要,及時通知上游相關水庫調整開閘關閘時間和水流量規模。

  如今上游無修水庫己成廢墟,缺少了水庫攔洪泄閘的洪河,水量比過去有了明顯的減少。

  小鄺說,現在只要下雨,洪河水就暴漲。而只要一段時間不下雨,整條洪河幾乎有斷流的傾像。

  在許一山的勸說下,小鄺還是拿了一支酒對著瓶子吹,就著許一山帶來的豬頭肉。

  喝了幾囗,小鄺嘿嘿地笑起來,小聲道:“老大,你說,我這個工作還要不要?”

  許一山吃了一驚問:“怎么突然提這樣的問題?”

  小鄺低聲道:“唐歡想讓我辭職。她現在的直播需要人手。她想我去幫她。”

  許一山沉吟道:“我個人的看法是,上班直播兩不誤。你辭了工作,今后想回來可能有點難。現在有個事業編很不容易。雖說工資不高,待遇也普通。但勝在穩啊,旱澇保收。若是辭了,風險肯定大。至少,以后不可能高枕無憂。”

  小鄺想了想,小聲說:“不瞞老大你,這幾天我一直在想這件事。我覺得我還年輕,不怕摔。大不了從頭重來。”

  許一山點點頭,“你有這個想法是對的。年輕人確實要敢想敢干。但是,我希望你與家長溝通好再作決定。”

  小鄺道:“老大,我現在一天都忍不住了。你是不知道某人有多變態。他現在一天到晚就像個催命鬼一樣的盯著大家。動不動就發脾氣罵人。鎮里不知有多少人被他罵哭了。我們看到他,都像看到閻王一樣的,要多苦有多苦。”

  按小鄺的說法,段焱華在撤銷掉縣常委職務后,整個人都像變了一樣。

  他現在看什么都不順眼,再好的一件事,他都要從雞蛋里挑出骨頭來。

  有接近他的人透露,段焱華現在最恨的人就是黃山。這個曾經被他稱為“干爹”的人,為了親生兒子,毫不留情拿他的前途換取自己兒子的平安。

  這主要牽涉到的是茅山駐京辦的財務審計。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茅山傾半縣之力打造的駐京辦,換來的結果是人財兩空。

  駐京辦本身是個畸形的存在。作為縣級機關,上面是明令不允許設立駐京辦的。但茅山縣偷梁換柱設的駐京辦,大家也睜只眼閉只眼。

  許一山聽了小鄺說了一大堆話后,批評他道:“這些事你管他哪么多干嘛?做好你自己就行。”

  兩個人干了四瓶啤酒,許一山起身告辭。

  他還要去一趟黃大春家,親眼去看看人社局政策落實得怎么樣了。

  黃大勇聽說許一山來了,放下手里的事趕回到村里。

  村里人都知道許一山曾經在鎮里當過副鎮長,而且他們對這個年輕的干部非常有好感。

  在鄉親們眼里,許一山身上沒有其他干部那股盛氣凌人,高人一等的傲慢。他就像鄰家男孩一樣,笑瞇瞇的和藹可親。

  大家對鎮里集資修橋的事還記憶猶新,當初的許一山雖然帶著人下鄉來催繳集資款,卻是全鎮干部當中態度最溫和的一個。

  許一山的溫和態度,一度讓鎮里干部對他頗有微詞。在全鎮集資款收繳匯報會上,段焱華當著全鎮干部的面,狠狠批了許一山一頓。

  他至今還記得,段焱華說過這么一句話,今天你不強硬,明天他們就會騎上你的頭拉屎撒尿。

  許一山對段焱華的說法很不贊同。作為出身農村的他,深知老百姓手里每一分錢來之不易。他們恨不得將一分錢掰成兩分錢花。他們手里的每一分錢,都浸透了他們的血汗。

  黃大春躺在床上,他的氣色很不錯。

  看到許一山來了,他掙扎著想要起身。

  黃大勇在許一山到黃大春家不到十分鐘就趕了過來,他一進門就嚷:“許大救星在哪?我要給他磕個頭。”

  黃大勇是老村支書,村支書的位子就像焊在他的屁股上一樣,無可撼動。

  許一山問他:“老黃,你給我磕什么頭?”

  黃大勇指著床上的黃大春道:“沒有你打招呼,今天他一家能吃到低保?許干部,你是不曉得,前幾天民政局來了人,與鎮里民政干部親自登門慰問了大春。他們說了,是你安排他們過來的。他們對過去是工作疏忽表達了歉意。一次性補了大春家兩萬塊錢。”

  “補什么錢?”

  “低保金啊。”黃大勇一本正經地說道:“縣里補了一萬,鎮里也補了一萬。這不,我前幾天就打算過來慰問大春了,一直沒抽開身。今天聽說你來了,我就趕了過來。”

  說完,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牛皮紙信封,遞給黃大春說道:“大春,你要好好感謝許干部,是他親自過問你的低保金情況。現在好了,縣里鎮里村里都知道這回事了。你以后可以高枕無憂好好的活著了。”

  黃大勇代表他所在的村,拿了五千塊出來補償黃大春。

  許一山看他像演戲一樣,心里不由發笑。

  黃大勇其實哪能到今天才知道黃大春的情況。作為村支書,村民家庭情況他還是能掌握得清楚。

  黃大春因為高位截癱,基本算得上是一個廢人了。

  如果不出意外,他在幾年后將心懷悲哀,走完他短暫而苦難的一生。

  縣里批準誰有資格吃低保,他黃大勇還能翻了天不服?

  同樣,縣里人社局的人,誰心里還不清楚誰有資格吃低保,誰沒資格嗎?

  這些名單不都是村支書報上去的嗎?

  因此,黃大勇的演技在許一山的眼里就變得拙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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