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驚濤駭浪 > 第939章 包福
  肇事車無牌無證,司機是剛從監獄刑滿釋放的人員,令人憤怒的是司機居然沒有駕駛證。

  許一山在確知司機是衡岳市人時,一個不祥的念頭浮上他的心頭。

  讓他驚奇的是,這樣一輛什么都沒有的車,是怎么上的高速的?

  交警調查結果出來,肇事車負全責。因為涉嫌危險駕駛,司機已經被收審。整個案子以普通肇事結案。

  許一山對這個結論持有懷疑態度,他嚴重懷疑這是有組織有預謀的車禍,要求交警部門查清肇事者背景,但遭到交警反對。

  許一山提出想見見肇事者的要求,也被婉拒。

  羅舟在緊急手術后,送進ICU一直沒出來。巨大的撞擊造成他內臟移位,脾臟破裂。人在暈迷后,幾天沒有醒轉過來。

  楊柳眼睛哭得紅腫了,她守在ICU門口,一步都不肯離開。

  陳曉琪陪了她兩天,陪著她一起哭,一起默默守在門外。

  許一山看著她傷心欲絕的樣子,心里很感內疚。他后悔當時為什么不拖著羅舟去撒尿,畢竟,一泡尿就能救了他一條命啊。

  他在將想法匯報給胡進之后,特別提出來對車禍的懷疑意見。

  胡進經他一提醒,似乎也感覺到有些反常。

  如果說車禍是不可避免的意外,那么,機密材料的丟失就不得不讓人起疑心。

  胡進讓他赴省城匯報,是有深慮的。他需要取得省里的支持。而能讓省里下定決心派出來調查組,必須得有確鑿的證據。

  機密材料的內容,恰恰就是這些。

  胡進和許一山都清楚,一旦這些材料送到了陸副省長手上,必定會招致他狠下心來清理衡岳市的官場。

  材料內容直指向勇魏力和萬思維,任何一個人的倒臺,都將引起連鎖反應。

  高速車禍,羅舟生死未卜,材料丟失不見,讓匯報的事嘎然而止。

  一切似乎回到了原點上來了,再想把材料內容做充實的可能性已經不復存在。畢竟,有些核心內容不是能夠復制的。

  胡進和許一山不約而同感到了對手的狠。人家目的也明顯,不僅僅是要材料,而且還要命。

  在許一山建議胡進將車禍案轉移到衡岳市來處理時,胡進很明白地告訴他,這種可能性很少。出事的地點已經不在衡岳市的地界內。別人地盤上發生的事,怎么可能轉移到衡岳市來?

  許一山無奈問:“既然這樣,我們就只能接受事實?接受這是一樁意外事故?”

  胡進苦笑道:“還能有什么辦法?”

  許一山一咬牙道:“我就不信沒辦法了。如果我們就此罷休了,不正中了某些人的心思?”

  胡進道:“你有什么好辦法,你就說出來。老許,你沒發現,我們現在每一個動作,都會讓某些人寢食難安嗎?”

  許一山笑道:“這就對了。就應該讓某些人睡不穩,吃不香。”

  愿望雖好,卻不知從何下手。

  許一山想了想說道:“給我三天時間,我一定揭開車禍事故的真相。”

  許一山在交警隊已經了解到了,肇事者家里還有一位年過七旬的老娘。他要從老人家身上打開缺口,查出肇事的真相。

  距離衡岳市三十公里有一個地方叫矮村。

  全村壯勞力沒一個在家,留在村里的不是老弱病殘,就是婦孺孩子。全村人都姓包,傳說是包公第87代子民。

  包氏族人中,有一個叫包福的人,今年剛好滿三十歲。

  二十年前,包福因為仗義執言,出手打傷了一個人。包福也因此而被判入獄十二年。

  他在監獄整整度過十年,因表現良好,被減刑兩年,提前出獄。

  回到矮村后,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被社會拋棄的滋味。全村人見他,視若洪水猛獸。只要看見他的影子,便會遠遠的躲開。

  這些都沒成為他放棄生活的勇氣。真正讓她絕望的是,他親眼看到年邁的老母親被人欺侮而不敢聲張,由此生出來的憤怒,猶如熊熊烈火一樣,在吞噬著他一顆千瘡百孔的心。

  他入獄后的第二年,老父親被人罵作殺人犯的爹。老父親心里難受,出言與人爭論幾句。結果被人甩了幾個耳光,將老父親踹翻在地,一腳踏在他頭上,朝他身上吐了一口濃痰。

  老父親氣不過,回到家后,一瓶農藥將自己送進去另外一個世界。

  老父親負氣而亡,老母親終日流淚。沒多久,將一雙眼活生生哭瞎。

  包福在獄中十年,老母親便在外餐風露宿十年。

  盡管大家都頂著一個“包”姓,可是村里人卻再沒將他看作是包姓人的后代。他們一致認為,包福丟了他們的臉,丟了祖先的臉。

  這種思想導致的最直接結果,便是全村人對他家人側目想看。

  哪怕是三歲孩童,也敢指著他娘罵養子不教如養驢。

  包福回到家后,他被家里慘淡的景象驚得目瞪口呆。老父親留下來的兩間破瓦房,因為年久失修而倒塌了一半。剩下的一間,屋頂也被淘氣的小孩扔了磚頭石塊,將瓦面砸成大大小小的一個個窟窿。

  只要外面下小雨,屋里便如下大雨一樣,根本無法立足。

  沒錢才是最重要的。包福敏感地感覺到,外面的世界已經變成唯錢是親的扭曲世界了。即便他刑滿釋放回來,他也絲毫改變不了貧窮的家境和母子二人在別人眼里的地位。

  他知道,只有迅速發家致富,才能改變這樣的一個局面。

  可是他一個剛從里面出來的人,要技術沒技術,要資金沒資金,更沒做任何事都缺少不了的人脈資源。他就是想破腦袋,也無法想出一條可以改變自己命運的路來。

  機會來的時候,他正坐在家門前的一條石凳上曬太陽。

  一個人找到他家,兩個人一見面,又傷感又興奮。他們兩個在獄中認識,在同一個監室里住過七年。這人比包福后出來一到一個月。他比包福多坐了五年。

  他在獄中照顧過包福,遇到家屬朋友探望帶進來的一些吃的穿的,他都會分給包福一些。

  包福將他視為最好的兄弟,兩人曾發誓出去以后,一定要同生死共患難。

  他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來找包福,看到包福孤獨落寞的神情,他笑瞇瞇對包福說:“兄弟,現在有一樁活,你愿不愿意干?”

  他指著瞎眼的包福娘壓低聲道:“這樁活干了,你這輩子都不會愁吃喝。老娘也會過上好日子。”

  包福不用想,都知道人家這句話背后的意思。他當即拒絕道:“大哥,我是從里面出來的。現在給我一樣高的錢,我也不想干任何見不得人的事。”

  那人呵呵大笑,道:“老弟,你與老娘這樣活著,生命一點質量都沒有啊。活著與死去,能有區別?你做兒子的,難道愿意看到老娘一輩子被人欺侮,自己一輩子低頭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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