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華案還沒完全定性,中部省委已經將該案定為了典型,要求全省領導干部從本案中吸取教訓,自查自糾,掀起一輪批評與自我批評的熱潮。
省委辦公廳為此專門成立了學習指導小組,省委秘書長魏大陸親任組長。發文至各地州市,要求各地區將學習心得匯編成文,統一上交至省委辦公廳備案。
程子華影響非常巨大,在干部當中引起了極大的震動。
畢竟,程子華曾經作為先進人物而被省委號召向他學習。這樣一個風云人物,政治前途光明的年輕人,終因一步沒走穩,而轟然倒下。
程子華案,莫不令人唏噓感嘆。
即便是杜婉秋,在得知消息后,主動給許一山來了電話。
“許一山,程子華這是怎么了?”
許一山解釋道:“具體情況還在調查當中。目前,他只是接受組織審查。”
“這個案子是你抓的?”
“是,也不是。”許一山回憶道:“我在陳州督查的時候,就發現了問題。但那是我沒有太重視。老程這個人,可能是一時糊涂,誤入歧途了。至于最后的結果會怎么樣,現在還很難說。”
杜婉秋哦了一聲,不無傷感道:“程子華死就死在他太過于攻心計了。這種人,至少不能留在干部隊伍里。”
許一山呵呵一笑,“現在的問題可能不會那么簡單。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他的問題很可能涉及到命案。倘若如此,老程這一生就算徹底毀了。”
“看在同學一場的份上,你能給他方便的,盡量方便一下他吧。”杜婉秋嘆息道:“黨校培訓班二十一個人中,他是第一個出事的人哪。”
杜婉秋的話里,帶著無限惋惜之情。盡管她始終拒絕程子華的愛情,但是在看待程子華的才華上,她還是覺得一顆好苗子就此夭折太過殘忍。
其實,身在官場中的杜婉秋又何嘗不知道,每一個倒下的政治人物背后,都有一股強大的暗流。
程子華年輕入仕,一路春風得意,高歌猛進。一度成為年輕干部的榜樣。
曾經一段時期,程子華被喻為最有前途的干部。從他進省委黨校脫產系統學習那天開始,他就已經進入干部培養梯隊了。
遺憾的是程子華這人最耐不得寂寞。他也根本沒有厚積薄發的思想。在程子華看來,出名要趁早。于是,他成了培訓班里第一個出來的人。
懂他的人,自然懂他的計劃。
程子華計劃從少陽市長起步,干滿一屆,做出成績后,擇機進入省委常委班子。只要跨過這道門檻,他的未來就將一片輝煌。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程子華倒下來的原因,居然還是他起步的陳州問題。
可能程子華自己都沒意識到,當干部應該內斂,而不能像他那樣鋒芒畢露。從他提前介入少陽事務開始,就埋下了他遭遇滑鐵盧式慘敗的種子了。
如果說,一方倒下,勢必有另一方會站起來。那么從目前來看,程子華的落敗似乎與對手無關。至少,到目前為止,還沒看出來誰是程子華的競爭對手。
也就是說,程子華的落敗,敗得不明不白。他甚至都不知道敵人是誰,他已經倒下了。
杜婉秋的電話讓許一山陷入了沉思。杜婉秋在電話里說了這么一句話,“程子華這次死得不瞑目呢。他都不知道對手是誰。”
他的對手是誰?許一山被這個疑問帶入了迷茫。
在省委給程子華行為定性的會議上,許一山已經明顯感覺到了異樣。黃日軒將程子華歸案都主動定性為自首,這就等于在為他開脫了。
省委定性會議后的第二天,許一山接到通知,要求他繼續展開全省社會治理問題的督辦。
言外之意,程子華的案子,他不用參與進去了。
聶波匆匆進來他的辦公室,憤憤不平道:“許主任,上面是什么意思?你不參與,誰來負責?”
許一山笑道:“誰都可以負責啊。”
聶波哼道:“你不覺得很奇怪嗎?你是這個案子最早的知情人,我相信你掌握的東西比誰都多,也能更快更好查清案件的性質和內容。現在上面明確不讓你參與進來,這里面難道就沒問題?”
許一山眉頭微皺,顧不得情面當場訓斥聶波道:“小聶,干工作怎么可以胡思亂想,胡亂猜忌?上面這樣安排,自然有領導干部的考慮。”
聶波不服道:“反正,我覺得換了人來查,最后肯定就是查個寂寞。”
許一山語氣嚴厲道:“小聶,今天你發了牢騷,以后不可這樣了。你要相信組織。”
聶波不作聲了,神情變得萎靡起來。
程子華案的調查陣容已經出臺。還是省紀委挑頭,省委辦公廳協助。黃日軒仍然擔任組長,聶波也在調查組里。唯一動的人,就是許一山。
許一山換下來后,接手他的位子的人出乎所有人意料,居然是秘書長魏大陸。
聶波似乎還不死心,他神秘兮兮道:“許主任,你知道嗎?換下你,秘書長親自頂上去,是主要領導的意見。”
許一山一愣,聶波沒有說出來,主要領導是誰?但他隱隱約約已經有了感覺,誰是換下他的推手。
他沒有感到絲毫失落,反而有些慶幸。
畢竟,程子華的問題,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搞清楚的。而他現在主要的目標,并不在程子華身上,而在衡岳市。
如果將時間與精力全部放在程子華案子上了,衡岳市的問題勢必受到影響。
他現在已經強烈的感覺到,在衡岳市的上空,有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在籠罩著。他必須撕開這張網,才能讓衡岳市見到陽光,呼吸到新鮮空氣。
在聶波他們動身去逸陽市的時候,許一山也啟程回衡岳市了。
路上,秦光提醒他,距離督辦時間快要到了。衡岳市周文武案必須在規定的期限內拿出一個結論來。如果督辦不成功,周文武案將迅速進入司法程序。
許一山知道,一旦案件進入了司法程序,他將無能為力。
周文武是他撕開衡岳市黑幕的關鍵推手之一,周文武只要認罪伏法了,所有的秘密都將隨他而去。
“對了,主任,昨天有個叫張曼的打電話找你。”秦光提醒他道:“這個張曼,是不是因為嫂子那件事被開除的記者?”
許一山頷首問道:“她找我有什么事嗎?”
“具體什么事,她不愿意說。我也沒問。但聽她的語氣,好像很急的樣子。”
許一山哦了一聲,當即指示他道:“你現在跟她聯系,一個小時后,我們在衡岳市林蔭酒店見面。”
秦光連忙掏出電話來打,一連打了幾次,才茫然道:“奇怪,她手機關機了。”
提起張曼,許一山心里便感覺到強烈的愧疚。張曼為了他,現在人被開除了,這個情況他早就知道了,卻從沒為她發聲過一次。
聽說張曼關機了,許一山的心不由跳了幾下。
他記得,張曼因為職業的習慣,從來不關機的。現在她的手機關機了,她不會出什么意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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