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驚濤駭浪 > 第1277章 黯然離場
  上午九點,八號公館來了一大群人。

  衡岳市人防辦主任,衡岳市公安局長,會同檢察院等部門,齊赴八號公館,接管許一山守了一夜的地下車庫。

  秦光也出現在這群人當中。

  秦光一下車,便直奔許一山跟前,低聲說道:“許主任,廳里來電,催我們回去。”

  “回去?”許一山狐疑地問:“誰的電話?”

  秦光嘆口氣道:“辦公室打來的,說有重要事情需要您立即回去開會。”

  許一山哦了一聲,看著眼前的一群人問答:“他們是干嘛的?”

  “衡岳市組成的聯合調查小組。”秦光解釋道:“主要是針對人防工程的問題來的。”

  “他們要開門?”

  秦光嗯了一聲,低聲道:“這是人家地盤上的事,我們不插手更好。”

  “胡說。”許一山毫不客氣地批評他道:“他們難道不知道這里等重要性?”

  “我們也沒證據證明這里的重要性啊。”秦光苦笑著道:“許主任,在地方,還是以地方為主。一方面是能與地方搞好關系,二來,這本身與我們的工作性質不在一條線上啊。”

  許一山突然笑了,他看了看秦光道:“昨天是怎么回事?你人去了哪里?”

  秦光一愣,臉瞬間紅了。

  “虎落平陽呢。”他自我解嘲地笑笑,“不過,他們還算客氣。”

  “堂堂的省委干部,來到地方被限制人身自由,你還覺得客氣?”許一山哼了一聲道:“小秦,不對勁啊。”

  秦光訕訕道:“我就一小干部。在大佬的眼里,屁都不算一個。”

  秦光在省委辦公廳工作已經有些年,算是老資格辦公廳干部。許一山上任辦公廳副主任后,廳里將他安排單獨給許一山當秘書。

  據說,秦光很會來事,察言觀色更是勝人一籌。能在舉手投足間領會領導的意思。這種標簽的另一個含義,就是說秦光是個很圓滑的人。

  事實上,當秘書的人,都必須具備一個條件,那就是與生俱來的圓滑。

  秘書太強勢,會給人一種喧賓奪主的印象。秘書太軟弱,又不能貫徹領導意圖。因此,但凡做秘書的人,處世為人的首要條件就是圓滑。

  所謂圓滑,就是一塊滑溜溜的石頭,八面玲瓏,誰也不得罪。尺度拿捏得恰到好處。既能將領導的意圖巧妙傳達給別人,又能準確把握領導的意思。

  許一山這種性格的人,就不適宜當秘書。

  他性子直,嫉惡如仇,常常路見不平一聲吼。他的這種性格是做秘書的大忌。他適應不了任何一位領導,也沒有一位領導愿意接受他的性格。

  秦光就不一樣了,正如許一山說的那樣,昨天他明明是被魏力強行帶離八號公館現場的,他居然沒有一句抱怨,就好像這件事根本沒發生過一樣。

  他看了一下時間,小聲提醒許一山道:“許主任,時間很緊,下午兩點,廳里開會。”

  許一山心里清楚,自己再守著八號公館地下車庫已經沒有了意義。

  各種跡象表明,有人不愿意他參與到開啟地下車庫這件事當中來。更不會讓他來主導開啟。

  市人防辦主任和市公安局局長都過來與他握手,大家客氣寒暄幾句,誰也沒提許一山在八號公館守了一夜的話。

  許一山也沒再多說一句,寒暄過后,掉頭離開。

  此刻,他的心情要多復雜有多復雜,黯然、失意,各種情緒糾結在一起。

  他不用擔心,這么多人在現場,沒人能瞞得住八號公館車庫里的真實一幕。

  一夜沒眨眼,他不能不疲憊。

  在離開衡岳市之前他還是回了一趟家。

  曾臻見他回來,連忙問她丈夫的情況。

  她清楚,以許一山目前的身份和地位,別說他見到丈夫輕而易舉。就是他想讓丈夫恢復自由,也能輕而易舉的辦到。

  不用他許一山開口,他只需要一個眼神,一句暗示,便會有人主動把身后事處理得干干凈凈。

  這種情況,會有很多人愿意替他出面的。因為那樣,許一山就會欠下別人一個人情。

  是人情,就得早晚還。

  “爸的身體狀態很好。”許一山安慰她道:“媽,您放心,我已經與人打了招呼,爸不會吃苦的。”

  曾臻眼圈一紅,低聲道:“老陳身上有病,一輩子沒吃過這樣的虧,我擔心他思想上過不去啊。”

  “爸的問題不嚴重。”許一山道:“我想,他只要配合調查,把問題說清楚了就可以回家了。”

  曾臻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女婿許一山沒將丈夫帶回來,既在情理之中,又超意料之外。

  “我回來看看,馬上要回廳里開會。”他解釋著說道,“媽,家里就辛苦您了。”

  曾臻擺擺手道:“一家人,不用客氣。一山,你能端正態度,積極工作,曉琪會為你高興的。”

  許一山聞言,心里頓時一酸。

  他一進去陳曉琪房間,曾臻便將門默默關上了。

  床上的陳曉琪仿佛睡著了一樣。長長的睫毛覆蓋住她的眼睛,蒼白的臉上看不見一絲血色。她就像一朵即將枯萎的花兒一樣,模樣令人心痛。

  許一山挨著床邊坐下,輕輕抓起她的手貼在臉上。

  她的手冰涼,感覺不到一絲溫度。

  許一山胸口就像堵著一塊巨石一般,淚水便奪眶而出。

  離開八號公館時他就明白了,廳里開會,就是一個調虎離山的策略。就像秦光說的那樣,上面或許是出于考慮協調關系,才作出讓他放手的決定。

  盡管沒人說這是讓他放手,但事實的走向,就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陳曉琪的眼睛睜開了,她這個睜眼的動作似乎只是機械性的動作,與人的意識無關。

  即便如此,許一山還是貼著他的耳朵輕聲說道:“老婆,我一定會讓你重新站起來。”

  他從包里將銀針拿了出來,纖細如發的銀針,在他眼前就像一束明亮的希望之光。

  突然,一張名片掉落在床上,他撿起來看了一眼,“江靈珊。”他念著名片上的名字,心里一動,心想,這個江靈珊或許是個希望。

  在陳曉琪房間呆了將近半個小時,他才紅著眼圈出門。

  曾臻看他傷心過后的樣子,安慰他道:“一山,你若是覺得難受,你就哭出來吧。為妻子哭,不算丑事。”

  許一山不哭反笑,道:“媽,我為什么要哭啊?只要曉琪還有一口氣,我就不會放棄。我一定會讓她站起來。”

  曾臻緩緩搖頭,低聲道:“你認清事實吧,曉琪想恢復過來的希望,不會很大了。”

  許一山一本正經道:“有一分的希望,我就要盡一百分的努力。”

  辭別曾臻母女,許一山下樓上車,直奔省城。

  他的離開,讓人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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