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驚濤駭浪 > 第1780章 林場笛聲
  村民推著他的三輪車在前領路,走了約三十來步,拐進一條泥巴小徑。

  付清趕上前小聲問了一句,“老鄉,還有多遠?”

  村民不語,甚至都沒看他一眼。

  突然出現這樣一群道貌岸然的人,讓村民顯然有些適應不過來。

  付清見村民不搭理自己,便訕訕一笑,不再追問。

  小徑兩邊林木參天,落葉繽紛。光禿禿的樹枝似乎在提醒著人們,寒冬已至。

  又走百十步,看見路邊歪斜著一塊顯然年代久遠的水泥碑。碑上幾個字——君山林場。眾人才突然明白過來,這是一座廢棄已久的林場。

  山窩里,一排紅磚小屋出現在視線里。小屋前鋪滿衰敗的雜草,屋頂已經破敗不堪。一看就知道很久未曾住過人了。

  突然,一陣悠揚的笛聲傳來。笛聲哀婉凄切,聞者無不心動。

  付清疾走幾步,探頭往屋里一看,回過頭來驚喜不已地喊道:“人找到了。”

  笛聲斷了,屋里探出來一張眉清目秀的臉。他驚異地看著迎面過來的一群人,趕緊縮回去了頭。

  隨即,屋里出來一個年老的婦人。她蓬頭垢面,臉上蕩漾這一層笑嘻嘻的笑容。看見許一山他們,老婦人拍著雙手喊道:“來客人了咧。”

  她的笑容看起來有些古怪,臉似乎從未洗過一樣,蒙著一層厚厚的污垢。從她吱吱呀呀的說話里,許一山便知道老婦人是個精神不太正常的女人。

  屋里無燈,地上鋪著一層厚厚的稻草。稻草上,蜷縮著一個小小的人兒。

  許一山進來時,稻草上的人蜷縮得更厲害了,恨不得將縮得像一張紙片一樣,藏進墻縫里去。

  吹笛的是個年輕的男人,他的雙腿耷拉著藏在褲腿里。即便衣不蔽體,依然掩飾不住他的清秀之氣。

  他警惕地看著許一山他們,欲言又止。

  許一山掃視一眼灌滿寒氣的小屋,屋里充溢著一股難聞的怪味。除了地上散落的幾件舊衣服,別無他物。

  他的嗓子眼不由一酸,差點就流了淚出來。

  帶他們來的村民對年輕男人說道:“這是你們中部省的領導,來找你們來了。”他嘀咕著道:“也不知道你們中部省人的心怎么那么硬,這么可憐的一家人,要不是遇上我,怕是凍死在了路邊。”

  原來,肖海林他們奉了周小華之命,在掃蕩了于領臨時搭建的窩棚后,將于領家屬強行抬上車,開到北部省與中部省交界一個人煙罕至的地方,將他們扔了下來。

  村民恰巧路過,聽到一陣嚶嚶的哭聲才發現他們一家人。

  善良的村民在問清楚情況后,便將他們送到這座廢棄的林場。回村后,他把情況給村民們說了,村民們便捐衣服的捐衣服,捐糧的捐糧,大家都心生善念,想要救助這一家不知哪里來的可憐人家。

  于領家屬三人,顯然只有這個男人是個神志清醒的人。

  許一山在他面前蹲下去身子,好奇地問了一句,“剛才吹笛子的是你?”

  年輕男人驚慌地點頭,他有些手足無措,似乎想將手里的竹笛藏到身后去。

  “學過?”

  他慌亂搖頭。

  “無師自通啊!”許一山笑了,輕聲問他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偷偷看了許一山一眼,小聲道:“于森林。”

  “你是于領的兒子?”

  于森林緊張點頭道:“我的。”他指著年老的婦人介紹道:“這是我媽,有精神病。那是我妹,小時候生過一場大病,腦癱了。”

  許一山看他口齒清楚,表達流暢,便說道:“于森林,我們是從岳州來的,專門來找你們的。”

  于森林嚇得往后躲閃著說道:“我爸闖的禍,他已經付出了生命代價。”他使勁咬著牙,看著還在傻笑的娘和蜷縮在稻草堆里的妹妹,眼淚唰地流了出來,“你們要找麻煩就找我吧,她們都是殘疾人,找她們也沒用。”

  許一山心里一動,安慰他道:“我們不是來找麻煩的。”

  “不找麻煩,你們找我們做什么?”

  許一山嘆口氣問道:“于森林,我就想問你,誰說你父親闖了禍了?再說,你今后打算怎么辦?”

  于森林苦笑道:“聽天由命吧。我是個男人,我爸不在了,我就得照顧我媽和我妹。”

  “你怎么照顧?”

  于森林笑了笑,看了一眼村民說道:“我已經與這位叔說好了。他帶我去街上要飯。可是我覺得伸手向別人要飯,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所以我打算啊,我在街上吹笛子,賣藝養活我媽我妹。”

  他突然之間顯得自信了許多,臉上的神色也變得堅毅了。他看著蕭瑟的屋外,大聲道:“我現在是一家之主,我必須盡我的責任。”

  許一山很久沒看到眼前的這副慘景。他被于森林樂觀的心態打動了。

  “我們剛才來的時候,就聽到了你吹的笛子。于森林,你現在能不能再吹一個曲子給我們聽聽?”

  于森林不好意思地笑了,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

  許一山心里一動,心想,如果這個年輕人不是廢了一雙腿,他倒是一個陽光俊秀的男人。

  “吹得不好,你別見笑。”于森林坦然將竹笛橫在唇邊,說道:“我就吹一曲《歌唱祖國》吧。”

  笛聲再次響起,聲音穿透屋頂,悠揚流淌。

  許一山不由跟著笛聲唱了起來。

  其他人一看許常委唱了,也跟著唱了起來。頓時,笛聲伴隨著歌聲,響徹了這座廢棄的林場。

  曲罷歌息,每個人的眼睛居然都濕潤了。劉教授更是淚流滿面,哽咽難抑。

  于森林放下竹笛,難為情說道:“吹得不好,別介意啊。”

  許一山夸贊他道:“于森林,你吹得很好,比一些專業的人士還吹得好。為鼓勵表揚你,我獎勵你兩百塊。”

  他從身上掏出兩百塊錢,塞在于森林手里。

  于森林驚慌地推脫,尷尬道:“不值這么多錢啊。我是亂吹的,真沒吹好。”

  許一山笑道:“你一個從沒學過的人,能吹成這樣,已經很好了。是我們對不起你們啊,讓你流落在外,中部省欠你一個原諒。”

  其他人也紛紛解囊,一時之間,于森林手里塞滿了錢。

  看著滿手的錢,于森林突然放聲大哭。

  許一山默然起身,走到屋外去,看著眼前蒼茫的一片大山,他對跟隨他一起出來的劉教授說道:“劉書記,我們愧對老百姓啊!”

  劉教授羞得滿面通紅,他已經掌握了于森林一家人的來龍去脈。他沒想到在岳州城里,還會有這樣苦得比黃連還苦的人家。更沒想到,岳州城里還有人會昧著良心將他們趕出岳州的人。

  “人我今天都接回去,先安排在市福利院,你看呢?一山。”

  “這個辦法好啊。”許一山悵然嘆道:“這個叫于森林的小伙子,還有發展潛力的。還有,必須還于領一個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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