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驚濤駭浪 > 第1882章 小農意識
  廖小雅前后不一的態度,讓許一山舉棋不定了。

  見不見胡進,成了一道難題。

  廖小雅先是以廖紫的名義,說出胡進希望能與許一山一坐。緊接著又自圓其說在這關鍵時期,她不希望許一山去見胡進。

  胡進的處境非常微妙。未獲燕京委員大位,預示著他的政治前途已經被籠罩上來了一層陰影。他完全失去了與梁國明角逐的機會了。

  梁湖之爭,到此已經出現了分水嶺。

  三年前,胡進就像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他鋒芒畢露,躊躇滿志,神態自若,笑傲天下。那時的胡進,幾乎被所有人都認為將會是未來華夏的問鼎之人。

  胡進也確實是朝著這個目標在努力,事實上,他的努力得到了不錯的回報。一時之間,擁躉他的人幾乎遍布了整個華夏。

  然而,就在胡進志滿意得,傲視天下無對手的時候,梁國明就像一匹黑馬一樣,出現在他面前。

  若論胡梁二人背景,是分不出高下的。兩人的父輩都是德高望重之人。且都是功勛級的人物之一。

  胡梁二人學歷相當,畢業后一同從政。唯一的區別就是胡隨一首長擔任其秘書,不過過程很短,胡很快便進入了財政機構,成了掌管華夏錢袋子的人。

  梁畢業后,幾經周折,最后在陸天明同志身邊擔任了秘書職務。

  若論兩人學識,胡似乎比梁要強不少。這一點,許一山一點也不意外。畢竟,在當時的水利學院里,梁是不學無術紈绔子弟的代名詞。胡雖沒在他人面前表現出他優異的學習成績和超人的學習能力,但胡現在能將一口外語說得滴溜溜的轉,這就讓梁國明望塵莫及。

  胡進能出口成章,信手拈來的數據,有根有據。他引經據典的話,讓人挑不出絲毫的毛病。他在現實生活中左右逢源,游刃有余,他每一次的演講,都能讓人群情激昂,激動不已。他就像一頭渾身長滿了刺的刺猬一樣,讓人不敢接近,卻又暗藏王者風范,令人望而卻步。

  反觀梁國明,就顯得木訥多了。胡進常常譏諷梁國明是個放下稿子就不知道說話的人。不過,梁國明這種沒有稿子不說話的舉動,反被人視為穩重。

  梁國明的橫空出世,打亂了胡進的陣腳。明爭暗斗之后,胡進居然一敗涂地。

  如今,梁國明已經進京受命。而胡進,最終與成功失之交臂。

  燕京飯店的一間包廂里,廖小雅安靜地等著許一山的光臨。

  時針堪堪轉到五點時,許一山單槍匹馬出現在了包廂門口。

  廖小雅起身迎住他,滿面笑容嗔怪道:“你看你,急什么呀?額頭上都冒汗了。”

  她似乎很隨意地從口袋里掏出來一塊白色的手巾,輕輕替許一山拭去額頭上的汗。

  兩人站得如此之近,許一山的鼻子里聞到她身上彌漫出來的一絲淡淡清香。這縷香味是如此熟悉,與九年前在茅山聞到的香味完全沒有改變。

  廖小雅的舉動,顯得很隨和,很親昵。這讓許一山無端生出來尷尬。

  他訕訕地往后退了一步,從桌子上的紙巾盒里抽出來紙巾,掩飾著慌亂說道:“我自己來,自己來。”

  許一山將紙巾小心翼翼扔進垃圾桶里后,打量了一眼包廂,狐疑地問:“就我們兩個?”

  廖小雅抿嘴一笑道:“你還希望誰參加?”

  許一山嘿嘿一笑道:“人多熱鬧。”

  廖小雅眉頭微微一皺道:“你呀,還是滿腦子的小農意識,喜歡熱鬧。我與你不一樣,我喜歡清靜。”

  許一山笑瞇瞇說道:“小雅,你說得沒錯。我這個人啊,就是一腦子的小農意識。你看我在家啊,老婆孩子一大家子,哪有清靜的時候啊。”

  廖小雅深深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許一山故意當著她的面說自己家熱鬧,并非是在炫耀。以廖小雅這種冰雪聰明的女子,哪能聽不出他話里的弦外之音。

  “坐吧。”廖小雅招呼著他,自己先坐下了。

  菜很快上來,不多,但十分精致。

  許一山掃了一眼桌子上的菜肴,贊嘆道:“小雅,燕京就是燕京啊,能化腐朽為神奇。你看這些菜,放在一個普通的廚子手里,最多就是一盤下飯菜。而到了高水平的廚師手里,它就成了一道藝術品了。”

  廖小雅嫣然一笑道:“許一山,你現在好像很喜歡感嘆哦。菜就是菜,不管是普通的一盤下飯菜,還是修飾成了藝術品,它最終的本質不能變,都是供人吃的。”

  “哪是。”許一山一本正經道:“這就是燕京與地方不一樣的地方啊。”

  廖小雅微微一笑,沒有回他的話,轉而說道:“吃飯不喝酒,好像顯得東道主沒誠意是不是?所以,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準備了酒,你不會推辭不喝吧?”

  “喝,當然喝,必須喝。”許一山嘿嘿笑道:“有酒不喝,愧對主人呀。”

  許一山沒想到廖小雅居然也是個善飲之人。大家認識那么久了,他第一次見到廖小雅舉杯喝酒。原以為自己憑著千杯不醉的天生酒量他能充當一回憐香惜玉的勇者,誰料在舉杯之后,他猛然發現,廖小雅的酒量絲毫不亞于自己。

  廖小雅緩緩放下酒杯道:“一山,有句話,我想問你。”

  她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居然將他的姓去掉了,直接稱呼他的名字。

  “好。”許一山也放下酒杯道:“只要我知道的,都會說。”

  廖小雅突然問:“你有不有進京工作的想法?”

  許一山嚇了一跳,趕緊搖著雙手說道:“小雅,這個玩笑不可以開。當然,我說實話,誰沒有進京工作的想法啊。但是,人貴有自知之明,我這個人,不適合。”

  他又一次嘿嘿地笑,自我解嘲道:“我說穿了就是一個土鱉。在地方還有機會蹦跶幾下,要是進了燕京,可就是完全的兩眼一抹黑了。不行不行,我從沒這個念頭。”

  “真的嗎?”廖小雅饒有興趣地盯著他看,揶揄著他說道:“你的眼光出賣了你。你說了假話。”

  許一山深深嘆口氣道:“小雅,我說句心里話啊,老胡這次都落敗了,你覺得我比老胡還要強嗎?你是知道的,我這個人是個一根腸子通到底的人,燕京這么復雜的社會,我根本適應不了。”

  廖小雅似笑非笑道:“你是擔心沒人罩著你吧?”

  許一山沉默不出聲了。

  廖小雅的話,說到了他的心坎上。許一山清楚地知道,自己就是一個草根,在藏龍臥虎的燕京,他連一粒微塵都算不上。

  胡進就是前車之鑒!而且他一旦走上這條路,根本就不具備胡進所擁有的任何資源。

  說白了,他會比胡進落得更慘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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