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驚濤駭浪 > 第1944章 指點迷津
  許一山目不斜視,正襟危坐,一副聆聽的架勢。

  鄧靜安忍俊不禁笑道:“許先生,你這模樣,我反說不出口了。”

  許一山嘿嘿笑道:“古時問計尋策,須誠心以對。靜安小姐的話,我當然要洗耳恭聽。”

  鄧靜安道:“你若將我當朋友,你就不要這樣虛偽。你若視我為他人,我又何必說三道四?”

  許一山聞言,心里不覺一動,當即松弛下來了神經。

  鄧靜安道:“我先問你,中部省誰為老大,誰是老二?這就好比是斗地主,大小王一定要分清哦。”

  許一山小聲道:“陸書記自然是老大,容省長屈居第二。大小王我還是能分清的。”

  “一副撲克里,除了大小王,誰大?”

  “四條2。”許一山脫口而出。

  “你不是不懂啊。”鄧靜安捂著嘴巴笑道:“可是2有四張。這四張勢均力敵,誰也不能獨大是不是?”

  許一山點了點頭。

  “我再問你,你在這副撲克中,處于什么位子?大小王肯定不是,四張2當中,你有一席之地嗎?”

  許一山心里一跳,頓時沉默下來。

  如果將省委常委班子比喻成一副撲克牌,他應該連一張2的位子都沒達到。幫子成員十一人,他位居最后一位。雖說大家都是班子成員,常委排位也沒有一個明確的規定。但是,現實當中,排名非常有講究。

  如果將陸書記和容海比喻成大小王。那么,組織部長、紀委書記、政法委書記和政協主席算是四張2。常委當中的宣傳部長和統戰部長都在他之上,何況還有專職副書記和常務副省長以及省委秘書長。

  這些人,誰不是位高權重之輩?他們當中誰的背景不比他深厚,誰的政治資源不比他豐富?誰的人脈不比他廣泛?

  當初入常,是借了融城管委會的光。融城管委會在原王書記的要求下,主要領導必須成為班子成員。第一任書記胡進,他藉此進入省委常委班子,為他調離中部,主政中原省鋪路。

  接任胡進之手,他擔任第二任融城管委會書記。由此也打開了從地市級向省廳級發展的大門。至于桔城市委書記必須是常委班子成員的規定,似乎意義已經不大了。

  如果將這副撲克牌擺在面前,許一山一時之間還真會迷茫起來,自己究竟是這副牌當中的哪一張?

  “你現在還不是大小王。”鄧靜安抿嘴笑道:“取代2的可能性暫時也不存在。不過,在一副牌中,當大小王不在一起,四張2也不在一起的,炸彈就可以擊敗任何一張牌,是不是?”

  許一山狐疑地問道:“要成炸彈,得有四張同樣的牌啊?”

  “衡岳、桔城、逸陽和香河,不就是一個炸嗎?”鄧靜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說道:“但人家出第一張3的時候,你就不能直接去炸。畢竟,你手里還有其他的牌可以應付。關鍵時刻,一炸才能定局。”

  許一山被鄧靜安說得有點迷糊了,他一時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一副牌當中的一張牌,還是打牌的這個人。

  還是鄧靜安點醒了他,“打牌之人,必須要將自己化身到牌當中,才能一招制勝。”

  十月山林草廬喝茶,許一山并沒有得到一個直接的答案。鄧靜安自始至終都沒給他提建議,自己究竟要不要將燕京調研團來調研的事匯報給容海。

  但是,他明白了鄧靜安的暗示,他手上還有不少的牌可打。

  究竟出那張牌,他還在權衡。這張牌出去后,不說制敵,至少能擋敵。

  此時,一個人跳到他腦海里——鄧曉芳。

  鄧曉芳在融城管委會撤銷后,許一山將她要來放在經濟協作區籌備組辦公室副主任的位子上。這是一個閑職,至少現在很閑。

  三市聯席會議過后,許一山向省委請示,要求撤銷融城管委會的機構。原管委會干部職工,調入三市聯席會議辦公室。

  鄧曉芳起初也在聯席辦公室,在經濟協作區籌備組成立后,許一山將她要了過來。

  對付容海最好的一張牌,鄧曉芳莫疑。

  省長夫人鄧曉芳,本該掛個職就行了。但鄧曉芳很喜歡做事,比如她在融城管委會時,許一山就是看中了她的這個身份,力排眾議將她安排在除自己之外的第二把交椅上。

  他的這個安排,確實起到了穩定作用。管委會原班人馬都不是吃素的,但在遇到了鄧曉芳之后,誰都只能投鼠忌器。鄧曉芳背后站著一個當省長的丈夫,碾壓了所有蠢蠢欲動的人。

  這也是許一山無暇顧及管委會工作,管委會卻平安無事的原因之一。

  將燕京調研團來中部調研的消息通報給鄧曉芳,名正言順。畢竟,作為籌備組辦公室的副主任,此刻該是她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鄧曉芳聽說調研團要來,她很高興地問道:“我要怎么準備呀?”

  許一山道:“不用準備。鄧主任,我因為一時抽不開身,能不能請你跑一趟容省長辦公室,把情況匯報給容省長?”

  “就這點小事呀?”鄧曉芳不高興地說道:“我打個電話就解決了呀。還有其他什么事需要我做的嗎?”

  “鄧主任啊,向省委領導匯報是最重要的事。”許一山一本正經道:“這次調研團來調研,是決定我們經濟協作區還能不能搞的關鍵。容省長是我們省最重要的領導,經濟協作區還需要領導在調研團面前爭取得到支持啊。所以,這不是小事,也不是打個電話就能解決的。”

  “你就放心吧,我堅決完成任務。”鄧曉芳興致勃勃說道:“我現在就去老容辦公室,把情況給他說說。有什么情況,我第一時間匯報給你。”

  打完這個電話,許一山頓覺渾身輕松了。

  有鄧曉芳出馬,勝算有了一半。容海不會與妻子鄧曉芳發生正面沖突。許一山感覺,容海對鄧曉芳似乎有些忌憚。

  他們是一對典型的老夫少妻組合。年齡相差接近二十歲。

  當然,鄧曉芳是容海的第二任妻子。他的前任妻子和他們的孩子,在他們離婚后,已經移居了海外。

  輕松之余,他心里不覺掠過一絲悲涼。他在想,自己的這種做法,是不是有些卑劣了?

  陸書記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并沒有明確指示他去容海哪里匯報。正因為這個迷糊的態度,讓他不得不去問計鄧靜安。

  鄧靜安一個大小王的說法,點醒了他。在中部省,貴為小王的容海,完全可以憑著一己之力碾壓他許一山啊。

  如果容海拿沒接到匯報而干涉燕京調研團的調研,必將影響調研團的判斷。

  現在,他讓鄧曉芳去干這件事,既讓陸書記的指示得到了落實,又不會給容海留下口實。至于鄧曉芳去不去匯報,容海接到匯報后會是什么反應,他已經無需去考慮了。

  他必須賭一把。賭容海能被鄧曉芳拿捏住。

  一絲苦澀的笑容,浮上他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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