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錦衣長安 > 第四回 歲月是把刀
  謝孟夏暗自腹誹了一句,頂著被御史彈劾的風險逛了回平康坊,沒盡興也就算了,還遇上了刺客,真是晦氣。

  干脆下回讓孤竹館把人送到東宮,好好演一場,雖少了些氣氛,但勝在安穩。

  他嚇的腿軟,手撐著胡床,撐了幾下也沒站起來,只好興致寥寥的揮了揮手:“孤腿軟,走不了了。”

  能把膽若鼷鼠說的這般理直氣壯,也是本事,要不人能在太子位上屹立不倒呢。

  瘦高男子無言,蹲下身來。

  謝孟夏嫌棄的推開他,柔弱弱的開口:“孤要抱,公主抱。”

  眾人一片倒仰欲嘔。

  韓長暮送走了矯揉造作的太子,把半死不活的胡姬扔給孟歲隔。

  他原是得了消息,孤竹館內有前朝判臣作亂,特來探查一番,不想卻遇上了胡姬刺殺太子。

  到底是運氣好到逆天,還是有人推了個功夫平平的胡姬出來做炮灰呢。

  他在孤竹館門前駐足了會兒,抬腿進了隔壁的風荷苑。

  一進門,濃郁的脂粉味兒撲面而至,熏得他心神一震。

  入夜后,平康坊北曲“風荷苑”里的一個妓子卷著金銀細軟,趁著苑中郎君最多,最熱鬧的時候跑了,與她一起失蹤的,還有個跑堂。

  妓子跑路并不是稀罕事,大都是和酸腐讀書人一起跑的,和窮跑堂一起跑的,還是頭一遭。

  夜半時分,兩個更夫在靖安坊內結伴而行,空曠的夜里傳來幾聲烏鴉叫。其中一個更夫眉心一跳,旋即緊緊捂住肚子,嚷嚷自己肚子疼,拋下同伴跑肚拉稀,就再也沒有回來。

  五更二點,晨鼓聲聲,坊門剛開,布政坊東門就擺了一溜朝食攤子,有氤氳著藥香熱氣的阿婆茶和二陳湯,有炸得焦黃酥脆的酥瓊葉和環餅,還有各種餡料的饅頭燒餅,可唯獨在此處賣云英面的半大小子沒有出攤,有老叟老嫗搖頭,還是年輕人吃不得苦,懈怠了。

  天色微白,平康坊北曲風荷苑里的脂粉味兒還沒散盡,上了年紀的老嫗便忙著捅開灶火,準備朝食,年歲不大的小子穿著短裳,一溜小跑倒夜壺,打掃庭院,守夜的精壯漢子則哈欠連連,換班兒睡覺去了。

  韓長暮迷迷糊糊的醒過來,他睡得有些懵,宿醉后的身子軟綿的厲害,微微欠身,望了四圍一圈兒。

  這屋里香粉味兒濃得熏人,家具擺設屏風窗欞皆精巧,不是凡品,單單一只花囊,就足足十兩銀子,還真是奢靡的很吶。

  寂靜里,韓長暮聽到了另一個人的呼吸聲,轉頭正瞧見邊上躺著個年輕姑娘,他狠狠一怔,自己什么時候添了個酒后亂性的毛病。

  他掀開被角一看,自己雖只穿了一身月白中衣,但卻齊整利落,沒有半點不妥,不覺一怔。

  仙人跳?不對啊,這天都亮了,怎么也沒人來踹門敲詐勒索。

  揉了揉隱隱生痛的額角,韓長暮還記得來風荷苑的事由,可唯獨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喝多了躺下了,自己素日里酒量并不差,怎么幾盞酒就躺下了,看來,還大意著了人家的道了。

  就在此時,年輕姑娘緩緩醒來,正好與韓長暮來了個四目相對,四目相對,電石火光。

  她杏眸瞪得極大,面露驚恐裹著被子坐起來,慘叫聲堵在嗓子眼兒里,將喊未喊:“你是誰,你,你你是什么人,你怎么躺在我的床上。”

  韓長暮枕著手臂,反正自己什么都沒做,打定了主意不認賬,遂神情淡漠道:“這話應該某問你吧,你是什么人,怎么會在某的房間里。”

  姑娘一臉疑惑,松了松被角,瞧見自己中衣齊整,微微蹙眉,莫非自己在風荷苑里喝多了花酒,半醉半醒的時候走錯房間,就只睡了一覺,什么也沒干。

  她定睛看了看韓長暮,眉宇間風姿疏落,眼尾細長上挑,有著尋常行首所沒有的清貴氣,不禁嘖了嘖嘴,自己幾時有了這么好的定力,面對如此好的皮相,是怎么忍得住的呢,罷了罷了,既然這俊俏公子是風荷苑里的行首,那就不用擔心事后他找自己負責任,只不過雖說什么都沒干,但花酒錢還是要給的。

  想明白了這點,姑娘忙起身穿衣裳,收拾利落,反手丟了二兩銀子過去,有點肉痛道:“你放心,花酒錢該多少就是多少,本姑娘不會賴賬的。”

  韓長暮被銀子砸的頭發蒙,瞧著姑娘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穿鞋,穿衣,開門,施施然離去,半晌才回過味兒來,敢情自己被當成了風荷苑里的行首,被人睡了不說,還掙了二兩銀子,唇角挑出冷笑,有意思,有點意思。

  門突然又被人推開,那姑娘去而復返,在門口探進半個腦袋,在韓長暮身上巡弋片刻,杏眸微彎,笑瞇瞇道:“誒,你花名叫什么,下回喝花酒,我還找你。”

  “......”

  風荷苑中人聲漸起,韓長暮想不出是誰設了這么個套兒,又是為什么設這個套兒。他神情漠然的,靜靜躺了片刻,摩挲著起身穿衣,卻摸到了塊冷硬的牌子。

  韓長暮拿起來一看,這牌子觸手光滑,有淡淡的鐵腥氣,是玄鐵所制,正面刻著“京兆府”三個大纂,背面刻著“參軍姚杳”四個小纂,筆筆鋒利,刻痕極深,的確是官府之物無疑。

  他挑了挑眉,看來方才那姑娘是京兆府的人,沒有穿官袍前來,應當是私事,他微微蹙眉,一個姑娘,來這種地方能有什么私事。

  呃,喝花酒睡行首,是個不落俗套的。

  門再度被人推開,孟歲隔躬身道:“大人。”

  韓長暮系好腰帶,神情淡漠道:“走,去五味酒肆。”

  立秋,滿長安城的樹葉子,好像一夜之間就黃了邊兒,街面兒上的秋菊,一陣秋風里就綻開了花苞。

  晨光里,姚杳將馬拴在長安縣衙外頭,接過何登樓手上的酥瓊葉,邊走邊吃。

  今日這瓊葉削的厚薄均勻,蜜烤的香脆微甜,吃起來滿口生香,嚼做雪花聲。

  “姚老大,你今兒可有點遲了,這朝食都快成午食了。”何登樓邊走邊說,還不忘把黏糊糊的手在韁繩上抹了兩把。

  俊俏公子像是一陣清朗的風,在姚杳腦中一晃而過,她三口兩口吃完了酥瓊葉,打著哈欠道:“起猛了,我得醒醒神兒,人都到齊了么。”

  何登樓點頭:“都在長壽坊西門了。”

  姚杳握了握腰間的劍,長眉一挑:“你去西門,我去豐邑坊東門,大理寺一會兒押送囚車過來,可不能出亂子。”

  長壽坊和豐邑坊中間的刑場上旌旗飄揚,已被人群團團圍住,最內層是衙役,而外頭則是翹首觀望的百姓。

  前幾日,大理寺和刑部一同,將秋決的名單復核了幾遍,呈給了圣人,圣人大筆一揮,選在了立秋這一日統統砍了。

  姚杳瞟了一眼法場,秋決每年都有,每年看得人都不少,死囚掉腦袋,都是推到長壽坊外的刑場上,方便城中百姓圍觀,刀起頭落地,起個震懾的意思。

  可到底能不能嚇住人未可知,倒是看熱鬧的人一年比一年多,這血呼啦次的,真不知有什么可看的。

  她眉頭緊鎖,今年的秋決格外不同,昨日文書送到京兆府,她瞄了一眼,不止砍得人比往年多上一成,竟還有女眷,看來這圣人過了知天命的歲數后,一年比一年放飛自我,內心暴躁的小宇宙徹底爆發了,太嚇人了。

  是哪本書上說的來著,脾氣大的人都短命,看來圣人想要萬歲,還得修修性子。

  這些話大逆不道,可姚杳卻沒有身為臣子的覺悟,自己這身淺綠官袍就像初秋的葉子,長安城中遍地都是,沒人在意,她也不在意,端人碗砸人鍋,砸的十分開心。

  都說歲月是把殺豬刀,刀刀催人老,往事卻歷歷在目。

  自永安元年,陛下登基,到如今已是十五年的光陰。

  十五年間,京城從金陵城遷到了長安城。

  十五年間,死去的人不再被提起,活著的人都已有各自的新生。

  流光似水,永安元年,陛下剛登基為帝的那一年,二十幾歲的姚杳從現代莫名其妙的穿越到這里,變成了個只有五歲的小姑娘。

  一晃十五年過去了,在刑部的大牢里,對自己有半塊燒餅之恩的少年郎,湊銀子打點內官,送自己到掖庭里活命的陳家娘子,都音訊全無了,再沒有見過了,只怕是兇多吉少。

  初入掖庭,她隨著規矩改姓了姚,接受并習慣了姚杳這個名字,被迫忘記陳杳杳這個身份,忘記那個再也回不去的前世。

  這十五年里,姚杳搞明白了自己身在何處,是個史書上沒有記載過的靖朝,看長安城的建制,倒有幾分大唐盛世的意思,可陛下不是那個陛下,名臣也不是那個名臣,跟大唐沒有半點相似之處。

  起初她還心存幻想,想著哪一日睡醒了,一睜眼就在前世了,可做了這么多年夢,夢醒之后她還是姚杳。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節內容,請下載星星閱讀app,無廣告免費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網站已經不更新最新章節內容,已經星星閱讀小說APP更新最新章節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可問題是,這不是他!下載星星閱讀app,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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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