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錦衣長安 > 第四百零八回 一只云紋履
  瘦高內衛的臉色灰敗,欲哭無淚的問:“那,那怎么辦啊,若是再出個人命案子,咱們都要吃不了兜著走。”他惶恐不安的抓住了年輕內衛的胳膊:“哥哥,哥哥,你在何總旗面前素來有面子,你,你可要救救兄弟我啊。”

  年輕內衛拍了拍瘦高內衛肩頭,皮笑肉不笑的勸道:“你就安心在這守著,莫要再放了旁人出去了,你放心,我定將你摘干凈便是了。”

  瘦高內衛感恩戴德的嘿嘿直笑,恭送了年輕內衛回到公事廳,他看著年輕內衛離開,臉色陡然一沉,雙眸中閃動著陰鷙的光。

  他驀然聽到幾聲低幽的蟲鳴,緩緩轉過頭,只見一道黑影從廊下一閃而過。

  他忙不動聲色的擋在了公事廳的門口,看著旁邊的窗戶拉開一道縫隙,人影恍若一陣風,悄無聲息的鉆了進去。

  他這才不著痕跡的松了口氣,望了望左右,安然靠在了廊柱下頭。

  明遠樓三樓的一扇窗戶輕輕關上,無聲無息的,沒有驚動任何人。

  姚杳站在窗戶后頭,微亮的天光透窗而入,折射出淺淡的明藍色,映照在她的臉龐上。

  她笑瞇瞇的轉過頭,一臉狹促道:“大人,看來內衛的俸祿還是有點少啊。”

  聽到這話,韓長暮原本十分煩躁的心緒,出人意料的竟然平靜和緩了下來。

  他彎唇一笑:“那,給內衛們都漲點俸祿?”

  姚杳嗤嗤一笑:“大人做主就是了,內衛們漲不漲俸祿,與下官又沒關系。”

  韓長暮的目光閃了閃,巡弋了姚杳一眼:“孟歲隔那里安排好了嗎?”

  姚杳點頭:“都安排好了,不過,他們這兩日會動手嗎?”

  韓長暮高深莫測的搖了搖頭:“不會,至少今日不會。”

  姚杳轉瞬明白了。

  士子們在今日黃昏離開貢院,若有心人選在今夜動手,勢必會令懷疑的范圍縮小,無法最大限度的攪混水。

  姚杳瞥了韓長暮一眼,好一只狐貍精啊。

  天剛蒙蒙亮,灰白的天色中綻出一絲一縷的蔚藍色,黯淡無光的寂寥天際,被添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沉寂了整夜的貢院,漸漸熱鬧起來,東西號舍中,士子們開始準備朝食。

  明遠樓后頭的灶房里炊煙裊裊,熱氣騰騰,飯香隨著熱氣飄散開來,絲毫沒有受到昨夜驚變的影響,煙火氣十足。

  四輛送菜的平板車停在貢院的角門外頭,領頭的蔡老大朝門口的禁軍行了個禮,客客氣氣道:“二位軍爺,小人又來麻煩二位軍爺了。”

  說著,他拎了兩個三層八角食盒遞給禁軍,刻意討好的笑道:“二位軍爺,這是一點吃食,不算什么,還請軍爺笑納。”

  這是約定俗成的規矩,沒有什么可推辭的,更沒有什么可心虛的。

  禁軍相視一笑,心安理得的收了兩個食盒,揭開最上面的蓋子看了看。

  一陣牛肉的香味飄了出來。

  二人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牛肉在這個時候可是個稀罕物件兒,非富即貴的人家才能享用得起。

  其中一名禁軍走到車旁,掀開蓋在車上的油布,草草掃了一眼里頭水靈靈的青菜,點點頭,漫不經心道:“行了,進去吧。”

  蔡老大堆了滿臉笑紋,點頭哈腰的領著車夫,拉著車,從大開的角門走進貢院,最后將四輛堆得滿滿當當的平板車停在了甬道中。

  他大聲招呼著車夫卸車,灶房里的人聽到動靜,也紛紛走過來幫忙。

  他向甬道盡頭掃了一眼,一角暗色衣角在甬道盡頭翩躚,他快步走了過去,身影一閃,便消失在了甬道的盡頭。

  眾人皆手忙腳亂的,熱火朝天的卸著菜,根本無暇顧及旁邊來了什么人,也沒有留意到蔡老大已經走遠了。

  日頭漸漸升高,天際一片蔚藍,浮云繚繞,天氣晴好。

  明遠樓一樓倉房旁邊的空房間,再度打開了門。

  兩名內衛抬著冰鑒進了房間,涼絲絲的白霧在上頭繚繞不絕,房間里陡然入了冬。

  看到地上擺著的那具尸身,孫英的眼睛陡然便亮了起來,他疾步走上前去,在尸身旁繞了一圈兒,嘆息道:“太狠了,太兇殘了,力氣太大了。”

  韓長暮點點頭:“我粗粗驗了一下,此人是被人用手臂勒死的,至于有沒有中毒之類的,就要孫仵作剖驗了。”

  孫英簡直興奮的兩眼放光,急不可耐的擼了兩把衣袖:“卑職定然不辱使命。”

  姚杳看到孫英躍躍欲試的模樣,撲哧一笑,望著何振福道:“你給他灌了什么藥,這就瘋了?”

  何振福挑眉笑了:“就是告訴他這有個驗尸的活兒,他就成這樣了。”

  孫英瞟了姚杳和何振福一眼,不屑的哼了一聲:“你們不懂,誰跟你們似的,不學無術的典范。”

  姚杳和何振福齊齊嘁了一聲,狠狠鄙視了孫英一眼。

  孫英哈哈大笑了兩聲,打開了驗尸箱子,各色工具整整齊齊的擺在了燭火下頭,冷光閃動,寒意逼人。

  他將尸首身上的衣裳盡數解開脫下,看到死者腳上的鞋子,他輕咦了一聲:“云紋履,怎么只有一只?”

  姚杳解釋道:“是,死者是從茅房里打撈出來的,打撈上來時腳上就只有一只鞋了,本以為是死者死前掙扎的狠了,鞋子掉了,可內衛們打撈了整夜,也沒有發現丟失了的那只鞋子,現下看來,很有可能是兇手拿走了另一只鞋子。”

  孫英點點頭,脫下死者的鞋子,仔細勘驗起來。

  鞋面上覆蓋的厚厚一層臟污沒有完全清理干凈,但是臟污薄的地方,可以看到竹青色的鞋面上,繡著月白色云紋。

  鞋面是尋常的緞面,繡線也是普通的絲線,沒有特殊的地方。

  鞋底是木底的,雕了花紋用來防滑。

  這種鞋是下場士子常用的,輕便防水還防滑,而且物美價廉。

  孫英皺了兩下眉頭,將勘驗的結果一一道來,思忖道:“大人,這只云紋履實在是太尋常了。”

  韓長暮擰眉,苦惱道:“若真的只是一直尋常的云紋履,兇手為何要處心積慮的將其拿走。”

  孫英也百思不得其解,拿著那只臭烘烘的云紋履,翻過來倒過去的看。

  “這是什么?”姚杳眼波一動,突然指著鞋尖向下,靠近鞋底的位置,輕咦了一聲:“這塊的顏色怎么和別處的不大一樣。”

  孫英忙將鞋子翻過來,扒開了木質鞋底和緞面鞋面相接地方,只見縫隙里有兩塊小指甲蓋大小的月白色的斑點。

  他瞇了瞇眼:“剪刀。”

  姚杳趕忙從驗尸箱子里拿了一把鋒利精巧的紫銅剪刀,遞給了孫英。

  孫英握著剪刀,小心翼翼的拆開了鞋底和鞋面。

  隨著鞋底和鞋面被拆開,他驟然變了臉色:“大人,這只鞋被人拆開過!!”

  “什么?”韓長暮吃了一驚:“被人拆開過?”

  “是。”孫英拿過燈燭,照亮了拆下來的鞋面。

  竹青色的鞋面邊緣,赫然有兩排針孔,一排簇新一排半舊,半舊的針孔排列的十分整齊,而簇新的針孔卻是參差不齊,歪歪扭扭的。

  重新縫合鞋面的那個人,似乎是想要沿著從前的針孔縫制的,但礙于手藝不佳,有些針孔重疊在了舊的針孔上,而有些卻離得極遠,至于剪斷的粗棉線,赫然一截一截的掛在簇新的針孔上。

  幾人面面相覷,難掩滿臉的震驚之色。

  這鞋面的確被人拆開過,后來又在倉促之間給縫了回去。

  可是,為什么呢?

  為什么要拆開一只鞋,又縫了回去。

  那么另一只鞋呢,是不是也被拆開了。

  孫英在鞋面與鞋底縫制在一起的地方,除了有那兩塊小小的斑點外,還另外找到了一小塊斑點。

  姚杳疑惑道:“這是,褪色了?”

  韓長暮搖了搖頭:“這只鞋看起來是新的,不應該這么快就褪色了。”

  孫英低著頭看了半晌,又用手捻了捻鞋面,臉色微沉,突然道:“這不是尋常的褪色,這竹青色是用菘藍混合了藎草染的,顏色鮮亮,但若固色做的不好,遇到水后,菘藍便會褪色,而藎草的顏色也會褪的極淺,最后變成了月白色。”

  他停了一口氣,又道:“這只鞋顯然沒有做任何的固色,遇水便會褪色的十分厲害,只是,”他勉強忽略掉鞋上的異味:“只是鞋被污穢之物覆蓋住了,鞋面上反倒沒有縫隙里褪色的那么明顯。”

  韓長暮靜了片刻,心神一動,驀然開口:“可有法子讓鞋子的顏色完全褪掉?”

  姚杳恍然大悟:“大人的意思是......”

  韓長暮點頭:“不錯,距離黃昏沒有多少時間了。”

  孫英看了看韓長暮,又看了看姚杳,傲然的一笑:“只要有干凈的清水,卑職很快就能讓這只鞋子變了顏色。”

  “等等等等,”何振福陡然回了神,急切問道:“大人,這不對啊,士子們進貢院的時候,是要搜身的,要是有人帶了一只鞋進來,那豈不是要惹人懷疑的嗎?”

  韓長暮淡淡道:“若帶了一只鞋進貢院的人,是不需要搜身的呢?”

  何振福抿了抿嘴,吩咐內衛端了幾盆凈水進來。

  孫英將拆開的鞋面和鞋底分別放在兩盆凈水里,清透的水微微蕩漾了幾下,歸于平靜。

  他拍了一下手:“約莫一炷香的功夫,這顏色便要開始褪了。”

  姚杳與何振福一左一右,守著兩個銅盆。

  孫英則拿出細長的銀針,寒光閃了閃,依次刺入死者的咽喉,胃部和腹部。

  房間里靜悄悄的,沒有人聲,所有人都屏息靜氣,等著最后的結果出現。

  臨近用午食的時辰了,士子們開始做離開貢院前的準備,最后再檢查一遍考卷,確認考卷無誤,也沒有任何臟污后,便有士子提前交了考卷,胸有成竹的離開號舍。

  士子們走到飛虹橋頭時,才發現今年的省試與從前格外不同。

  從前每一場考試結束后,士子們便可直接離開貢院了,今年飛虹橋頭卻多了一隊北衙禁軍和一隊內衛。

  兩名北衙禁軍與一名內衛為一組,對離開的士子再行一次搜身。

  這樣的變故令士子們多少有些惶恐不安,但在見識過了禁軍和內衛不講情面,毫無人性的手段之后,眾人也多是敢怒不敢言的,只好憋著一口氣,平舉起雙臂,任由北衙禁軍和內衛從頭到尾搜了個徹底。

  靜悄悄的房間里傳來一聲低嘆,孫英擦了一把汗,看著并排擱在銅制托盤里的銀針,條理清楚道:“銀針探查可知,死者死前沒有中毒的跡象,而剖驗的結果也可以印證死者是死于窒息,死前也沒有吸入任何迷藥。”

  這結果是意料之中的,韓長暮與姚杳并沒有流露出驚訝的神情。

  房間的門吱呀一聲,何振福拿著那拆開的鞋面,推門而入,搖了搖頭:“方才出去的那一波士子中,沒有人穿了一雙這樣的鞋。”

  這只云紋履已經完全變了模樣,從竹青色變成了月白色,月白色的云紋若隱若現,若非湊到近前仔細端詳,根本看不出這鞋面上還繡了花樣。

  姚杳盯著這只大變模樣的云紋履,擰眉道:“大人,咱們誰都沒有見過丟失了的那只鞋的樣子,只是先入為主的以為,丟失的那只鞋和這只鞋是一對,是一樣的,可是,若兇手其實拿走了死者的一雙鞋,而留下這一只鞋,用來渾水摸魚,混淆視聽呢?”

  韓長暮雙眼一亮,急切的吩咐何振福:“將隨身多帶了一雙鞋或者一只鞋的,還有穿了一雙不甚合腳的鞋的士子,統統留下。”

  黃昏時分,湛藍碧空之上霞光滿天,流彩潑灑。

  提前交卷的士子到底還是少數,大多數士子都等到了貢院開門的最后一刻,才慎之又慎的交了考卷,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往飛虹橋走去。

  夏元吉隨著人流向外走,看到最前頭的人分成了八隊,整整齊齊的在飛虹橋頭排開,由禁軍和內衛仔細搜查。

  見此情形,士子們臉色大變,開始了議論紛紛。

  “怎么回事啊,從沒聽說過離開貢院還要搜身的。”

  “就是啊,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有辱斯文啊,有辱斯文。”

  憤恨的議論聲雖然此起彼伏,但士子們也只敢壓低了聲音抱怨,卻不敢大喇喇的開罵,甚至連指桑罵槐,含沙射影的話,都沒膽量多說一句。

  隨著人流漸漸前行,夏元吉終于維持不住臉上的一派平靜了,他小心翼翼的環顧了一下四圍,見沒有人留意到他,他便不動聲色的緩緩后退起來。

  剛退了幾步,他后背上撞上一個硬邦邦的東西,發出哐當一聲輕響。

  他回頭一看,一張對著滿臉笑意的黑黢黢的臉撞入眼簾,他正要發火,便聽到那黑臉的主人歉疚道:“這位兄臺,實在是抱歉,撞到兄臺了,兄臺莫怪,在下給兄臺賠罪了。”

  他頓時覺得自己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有氣無處撒了,他目光下移,看到兩個考籃一前一后掛在個扁擔上,撞上他的那個考籃,正在他的身前晃晃悠悠的打著轉。

  他頓時換了一張臉,寬容的笑道:“兄臺太客氣了,這不算什么,兄臺不必自責了。”他看了看那扁擔,往旁邊側了側身:“兄臺,兄臺前頭先走吧。”

  那人也沒有客氣,大大咧咧的道了聲謝,扛著扁擔便越過了夏元吉,往前走去。

  夏元吉跟在那人的身后,慢慢走近了飛虹橋,看到禁軍和內衛搜身過后,將一些人挑了出來,還隱約聽到了多帶了一雙鞋,這雙鞋是怎么回事之類的問話。

  他心中一凜,神情微變,小心翼翼的環顧了四圍一眼,飛快的將自己考籃中的一雙鞋,塞進了前頭那人挑在身后的考籃中。

  做完這些,他捂了捂咚咚直跳的心口,不動聲色的走出了這支隊伍,排在了旁邊隊伍的最后頭。

  韓長暮站在明遠樓的三樓,憑窗而立,將這一幕盡數看在了眼中,隨后面無表情的吩咐何振福:“放夏元吉出去,命人跟上他,切勿打草驚蛇,另外,將包騁扣下,等所有士子都離開以后,再放他離開,不要收繳那雙鞋,讓人在暗處保護他,看夏元吉會不會去找他。”

  姚杳擺弄著那一只已經清洗干凈,拆的七零八落的云紋履,自言自語的嘀咕著:“一雙鞋里能藏著什么秘密啊,李成一個參加省試的士子,為什么要穿一雙有秘密的鞋進貢院,難道是怕他進了貢院,鞋放在家里,被人偷了嗎,這下可好了,因為這雙鞋丟了性命,還不如被人偷了呢。”

  韓長暮聽到姚杳的嘀咕聲,不禁啞然失笑,緩步走過去,接過那鞋面,漫聲道:“也有可能李成是奉命到貢院里尋找這雙鞋子,然后要交給什么人,但最后卻被人殺人滅口了。”

  姚杳彎起一雙杏眼,笑瞇瞇道:“大人,您別逗了,平時貢院把守松懈的時候,不進來找東西,反倒趁著貢院守衛最為森嚴之時,進來找東西,這怕不是來找東西的,是來找死的吧。”

  韓長暮挑挑眉:“若是幕后之人是剛剛得到消息不久呢,他剛剛知道東西藏在貢院里,貢院便被北衙禁軍和內衛把守了起來,而藏東西的地方又是貢院里守衛最為森嚴的地方,等閑之人無法進來,只能趁著省試其間,人多口雜,從而渾水摸魚呢?”

  姚杳有些不服氣,梗著脖頸問:“那這雙鞋藏在貢院里一定不是一日兩日了,那您說說,貢院里什么地方守衛最為森嚴,可卻又能藏一雙鞋這么大的物件兒,而躲過了一波又一波禁軍和內衛的搜查,而不被發現呢?”

  韓長暮莞爾一笑,屈指輕輕叩了兩下書案:“明遠樓的倉房。”

  姚杳恍然大悟:“大人是說撬起來的那幾塊木地板?”

  韓長暮點點頭:“我們一直想不通,泄露出去的考卷為何是已經作廢彌封了的試卷,或許進入倉房之人,并不是真正為了盜取考卷,而是為了探查這一雙鞋到底藏在什么地方,在探查清楚后,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樣的原因,卻沒能將鞋帶走,只好將提前盜取到的考卷泄露出去,用來掩蓋真正的目的,以便將鞋子帶出貢院。”

  姚杳思忖道:“也許盜取考卷和鞋子的,是明遠樓中的官員,或者是貢院里的禁軍,內衛,這些人在放榜之前,都是不得離開貢院的,在拿到鞋子后,此人便將其交給了李成,由李成帶出貢院,不對,不對。”她又急切的否定了自己,搖搖頭道:“既然是由李成帶出貢院,那么他為何會死在了茅廁,那雙鞋子怎么會又到了夏元吉的手里。”

  她心神一動,脫口而出:“大人,李成和夏元吉是分屬兩個勢力的,他們互相滲透,彼此監視,最后夏元吉技高一籌,拿到了此物,為免夜長夢多,他趁著今日離開貢院,便要將此物帶出去,交給幕后之人。”

  韓長暮笑了笑:“不錯,這算是最合理的一個說法了,但是究竟是誰在倉房中動的手,李成和夏元吉又是聽命于誰的,這些還是不得而知的。”

  姚杳輕松的舒了一口氣:“大人不是已經吩咐人跟上夏元吉了嗎,遲早會知道他要去見的是人還是鬼的。”

  說著,她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包騁是不是個天生的倒霉蛋兒啊,這種百年難遇的事情,都能被他撞上,鞋子還藏在了他的考籃里頭,若是那雙鞋子不是藏有秘密的那一雙倒還好說一些,否則,他也難逃被殺人滅口的下場。”

  韓長暮挑眉,奇道:“怎么,你覺得藏在包騁考籃里的鞋子,只是一雙普通的鞋子嗎?”

  姚杳重重點頭,理所應當道:“當然了,這么重要的東西,當然是要穿在自己的腳上,才能放心啊。”

  韓長暮凝眸望向窗戶的方向,仔細回憶了一下夏元吉行走的姿態,自然舒適,沒有絲毫別扭的模樣,他瞇了瞇眼睛:“你說的是,那么這鞋里藏得東西,就值得深究了。”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節內容,請下載星星閱讀app,無廣告免費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網站已經不更新最新章節內容,已經星星閱讀小說APP更新最新章節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可問題是,這不是他!下載星星閱讀app,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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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獸師?